叶九卿在屋里招呼我进去吃点东西,我没有丝毫的胃口,目光还落在地上那些刻有异巫的头骨上,努力上自己不要陷入那些思绪中,我转移话题,去问大祭司,关于巫蛊王的事。
大祭司直言不讳对我们说,因为巫蛊王始终无法完成异巫,而他擅自带出来的异巫数量越来越少,因此巫蛊王完全走火入魔,苗疆多毒虫,所以他想到用异巫和毒虫相互结合。
这便是蛊的起源和前身,因为异巫具有难以估量的能力,竟然真的让巫蛊王成功,他虽然没有创造出新的异巫,但却创造出攻击‘性’极强的蛊毒。
但这些蛊毒还不是如今的蛊,第一批蛊毒被称为初代蛊,也就是记载于被大祭司烧毁古书中那些禁蛊,这些蛊千奇百怪而且极其凶猛,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当时有大批的‘阴’巫对巫蛊王俯首称臣,希望能学会这些禁蛊的制造办法。
可是禁蛊之所以威力惊人,完全取决于异巫的能力,这也是为什么初代蛊有着无法替代的原因,巫蛊王并非是创新,仅仅是利用了祖神的神力而已。
所以巫蛊王迫不及待想要这些禁蛊能延续下去,但最终还是功亏一篑,反而是那些依葫芦画瓢的‘阴’巫,一知半解按照巫蛊王的方式,用毒物炼制蛊物取得了成功,虽然这些蛊比不上巫蛊王的初代蛊,但因为容易炼制,很快在苗疆盛行。
“可是巫蛊王根本不满足这一切,到后来变的丧心病狂,他已经无法满足用毒物来研制异巫,因此他向族人传达神旨。”大祭司声音越来越黯然。
“他要求族人干什么?”我声音低沉。
“向族人说,神需要献祭,而且是活人的献祭。”
对祖神献祭的传统由来已久,在祖神之殿我已经见到过,九黎后裔认为用活人献祭是对祖神最高的供奉,而献祭的人也能得到最高的荣耀。
可问题是,祖神已经消失了,根本不需要献祭,想到这里我问:“巫蛊王为什么突然提出要献祭?”
大祭司如今神情都透着愤怒,告诉我们,一般献祭没有男‘女’之分,只要最虔诚的信徒都可以,对于神的献祭,九黎后裔争先恐后,根本没有质疑过巫蛊王的用意。
但巫蛊王在传递神旨的时候,竟然要求,献祭的必须是孕‘妇’,最开始九黎后裔虽然有迟疑,毕竟几千年的献祭传统中,并没有让怀孕‘妇’‘女’献祭出生命的,因为孕‘妇’承载着新的生命,被看作种族的延续。
可既然是神的要求,族人依旧谦卑的执行,供奉上怀孕的少‘女’,对于族人来说,献祭仪式是对神的敬仰,可巫蛊王除了让忠实于自己的信徒外,不让任何族人参加。
献祭仪式变成只有少数人能参与的秘密,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渐渐开始有传闻,巫蛊王竟然在幽都祭坛,从孕‘妇’身上取出足月的胎儿来活祭,那不是祭神的仪式,因为任何传承中,献祭都是神圣庄严的,而巫蛊王却把这一切完全颠覆,惟心所‘欲’胡作非为。
慢慢族人开始抵制这种方式的献祭,幽都祭坛变成忌讳莫深的地方,在族人的心里,那里再也代表不了神的无上和光明,变的‘阴’暗和邪恶。
“在古墓的壁画中,幽都祭坛所描画的‘色’彩也是这个基调,可见就连在巫蛊王自己的信徒眼中,那地方本身就代表着黑暗。”宫爵若有所思说。
“祖神不会需要献祭,一切都是巫蛊王自己假借祖神之名,杜撰出来的所谓神旨,后来才发现,巫蛊王需要的是足月的胎儿。”大祭司说。
“他要胎儿干什么?”田‘鸡’问。
“巫蛊王用毒虫也无法制出完美的异巫,因此丧心病狂,试图有活人来炼制,足月的胎儿就变成他的工具。”大祭司义愤填膺回答。“直到现在,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在苗疆依旧存在,还是有极少数‘阴’巫在制人蛊。”
我想起在独南看见的那个苗巫,还有那间至今让我回忆起来都异常恶心的地下室,以及那些惨不忍睹的人蛊,很难去想象,居然会有人能如此的残忍和邪恶。
但是听大祭司的讲述,巫蛊王完全已经丧失了人‘性’,为了达到根本无法企及的高度,不惜一切的残害族人。
但从另一个侧面,也证实了我的揣测,孕‘妇’象征着生命的延续,在任何宗教信仰中,孕‘妇’都是神圣的,如果出现残杀孕‘妇’的事情,无疑会加剧这种信仰的坍塌甚至毁灭,而巫蛊王在背叛之前是大祭司,他应该很清楚自己这样做的后果。
但巫蛊王却再一次铤而走险,说明有原因支撑他这样去做,如果说祖神在魔国创造出最完美的异巫就是十二将神,那巫蛊王或许受到启发,他也想效仿祖神,试图完成神的杰作。
“狗日的,这种伤天害理的事,这王八蛋也干的出来。”叶九卿义愤填膺瞪着眼。“你们族人就是傻的啊,这他妈也能相信,还乖乖送给他搞活祭?”
“支撑九黎后裔能完全不屈的主要原因,就是我们一直坚信神会重新带领我们洗涤耻辱,这是几千来坚定不移的信念,祖神的神旨没有人会去违背。”大祭司很诚恳的回答。
“那后面呢,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事?”薛心柔一边记载一边问。
大祭司声音更加黯然,对我们说,巫蛊王要求每年进行一次献祭,而且一次献祭要十名孕‘妇’,最开始的时候,族人即便有疑‘惑’但也没有抗拒。
可巫蛊王后来变本加厉,要求每半年献祭一次,逐渐献祭的间隔越来越短,而献祭的人数却不断在增加,同时在苗人之中,开始有关于献祭的传闻,那些用来活祭的孕‘妇’,在幽都祭坛活生生被巫蛊王取出足月的胎儿,并且和蛊物放置在一起。
不知道有多少胎儿惨死在幽都祭坛,侥幸存活下来的也最终变成面目全非的畸形怪物。
“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逐渐有族人质疑献祭的真实‘性’,同时……”大祭司说到这里,下意识瞟了我一眼,头立刻埋下,‘欲’言又止不敢再说下去。
“你继续说啊,同时什么?”宫爵焦急的催促。
“同时开始质疑神!”我双手用力的拽成拳头,巫蛊王不但背叛了神,而且还玷污了神,这样的人居然能统治九黎后裔,真不明白,当时十二将神怎么就没除掉这个人。
“毕竟巫蛊王传递的是神旨,几千年的信仰因此被动摇,越来越多的族人不再信奉神。”大祭司怯生生点头说。“同时也出现族人不愿意再听从巫蛊王,不愿意再‘交’出孕‘妇’献祭。”
“巫蛊王在当时掌握着初代蛊,以他拥有的能力,即便无法用神‘性’控制九黎后裔,相信也不会善罢甘休。”宫爵说。
大祭司点头,接着对我们说,巫蛊王得不到献祭的孕‘妇’,竟然派出信徒利用蛊毒开始恐吓和威胁,甚至杀害族人,一时间整个族群人人自危血雨腥风,在那段时期内死于蛊祸的不计其数。
长此以往九黎都面临毁灭,当时的大祭司意识到巫蛊王存在的危险,因此偷偷召集族人攻入幽都祭坛,这才推翻了巫蛊王的统治。
“推翻了巫蛊王?!”田‘鸡’一怔,挠挠头说。“他手上可掌握着那么多异巫,还有制出来的禁蛊,一群普通人能推翻巫蛊王?”
“我多说了那段时期是最黑暗和血腥的,巫蛊王太强大,但也太自以为是,他背弃了自己的信仰,也等于背弃了族人,他身边虽然有死忠的信徒以及那些蛊毒,可整个族群不惜一切,几乎是用尸体铺垫通往幽都祭坛的路,最终巫蛊王和他的党羽被全歼,幽都祭坛也被放火烧毁。”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千古不变的理,巫蛊王的下场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这样的人死不足惜。”叶九卿说。
“没有人知道巫蛊王到底有没有死。”
“啊,你不是说,他和党羽在幽都祭坛被全歼吗?”田‘鸡’问。
大祭司摇摇头说,在幽都祭坛发生的那场惨烈厮杀,虽然消灭了巫蛊王,但是所有参与攻击的族人也伤亡殆尽,和巫蛊物的死忠一起在幽都祭坛的火海中同归于尽。
只有统领族人的大祭司返回,但也已经奄奄一息,在临死前告之继承者,在幽都祭坛中并没有看见巫蛊王,并不确定他到底有没有死于‘乱’战之中,担心巫蛊王会死灰复燃,因此要求继承者在传承的时候,抹去这段黑暗血腥的记载,以至于后世苗人根本不知道有巫蛊王的存在。
“斩草除根啊,这万一巫蛊王没死,那他还不卷土重来?”黄平说。
“他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离开神他什么都不是,这就是巫蛊王背叛神的代价,众叛亲离过街老鼠而已,他即便没死也没有人再信奉他。”薛心柔不慌不忙说。
“那巫蛊王掌握的异巫和初代禁蛊呢?”宫爵问。
大祭司指着我们面前那些骷髅人头说,唯一活着回来的人告之,在攻入幽都祭坛后,发现大批惨死的婴孩尸体和各种各样腐烂的怪物,推测这些尸骸应该就是巫蛊王失败的创造。
但在祭坛的意见密室中,发现了装有这些骷髅头的木盒,以及很多死亡的异巫,从天灵盖上的文字,这才知道了祖神创造异巫的始末,因此后来的大祭司推测,这些铭刻在头骨上的图案,应该也是祖神让巫蛊王连同异巫一起销毁的。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离开魔国的异巫开始逐渐死亡,这也是为什么巫蛊王迫不及待要创造出新的异巫原因。
“但是在暗室中,还是发现一个仅存的异巫。”
“还有活着的异巫?”叶九卿大吃一惊。
“对,由神创造出来的杰作,也是最纯正的异巫,祭司未雨绸缪,担心万一巫蛊王东山再起,必须要有可以和他与之抗衡的东西,因此把那个异巫带回来,并且由历代祭司秘密的保管。”大祭司点点头说。
“秘密保管?这么说,那个异巫到现在还存在?”薛心柔震惊的问。
大祭司不置可否的点头。
“那个异巫现在在什么地方?”宫爵声音急切追问。
大祭司没有回答,目光落在火盆中,我顺着他目光望下去,在炭火中蠕动的金蚕通体透明,没有丝毫损伤,顿时恍然大悟,这几条金蚕竟然就是异巫,难怪可以轻而易举清除工具透明体内的天丝蛊。
大祭司接着说,那场浩劫以后,历代祭司为了不重蹈覆辙,严防死守杜绝一切巫蛊王信徒死灰复燃的可能,同时严格的保守着异巫的秘密,以及抹去巫蛊王存在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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