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公寓附近的杂货店找了一个收银员的工作,莫先生还亲自来视察了一下。他会在每天下班后来店里接我,毫不夸张的说,他的那辆车一摆到店门口就有无数人的艳羡,店里的小姑娘就会对我说“你家莫先生又来接你”……之类的。
谁要他接啊摔!
而且公寓走两步不就到了?明显是在宣誓主权吧!
由于我对莫先生爱答不理,店里的小姑娘们就坐不住了,空余闲暇的时候就会来找我侃大山,要我对常来捧场生意的莫先生好一点,不要总是板着个脸。
呵呵呵,才不要。
我十分怀疑她们都收了莫先生什么好处,要不然怎么会每天都是劝人从良的语重心长。
这天天色渐晚,日暮从地平线跳跃而出,晚霞笼罩在整个城市,浓稠如糖浆的颜色。我换下收银员的工作服,像往常一样到某个地方看去,却没看到熟悉的身影,也没见到那辆早就该停在那里的车。
和其他人道别后我迈开步子向公寓的方向走去,从斜侧的口袋掏出手机,点开屏幕划到一个名字时,却又如梦初醒的猛的停住了动作,重新按下锁屏键。
这时我才意识到,我对莫先生已经不知不觉到了依赖的程度。
公寓距离我上班的地方并不远,两三分钟后我就来到了楼梯口,有蜜色的日光从透明窗里照射进来,为楼梯铺上一层金色的地毯。静悄悄的楼梯间只有我的脚步声,我扶着扶手向上走,却在门口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那人靠在门外,烟头散乱在一地,两指间掐着的烟漂浮起冉冉上升的白雾。他一见到我来就用脚碾灭了火星,露出那张上一秒还在日光迷蒙下模糊的脸。
我心口一窒,听到自己平静的问对面的人:“你来找我?”有事说没事滚。
那个叫沈城的,已经被我排除在熟悉人之外的男人走过来,把脸上的颓废和淤青都给我看的清清楚楚,他眼眶很红,不知是因为看到我还是之前经历过什么。
不过都跟我没关系。
我自顾自的和他擦肩而过,掏出钥匙来打开防盗门,说道:“没事的话回去吧,再见。”
“唐易。”疯子又向我走了过来,他抓住我拧开门把的手,我像炸毛的猫一样甩开他,厉声呵斥,“你别碰我!”
不是把话都已经说的清清楚楚了,现在又来纠缠还有什么意思?非要脸那么大是不是?
沈城打开了门,不容反抗的把我推了进去。对,他的力气一向比我大,以至于我毫无能力和他抗衡。他把门重新关上,把我抵在墙壁和他的中间,呛鼻的烟味熏的我不住咳嗽。
我讨厌烟,更讨厌这个人。
“滚开!”如果不是他扣住我手腕的话,我肯定会一巴掌把这混蛋给打醒。
沈城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冷笑,他浓郁深沉的黑眸盯着我,问道:“我如果滚,你就会去找莫汀之?要我放手你休想,唐易,我他妈告诉你,不管以前还是现在你就是我的,听到没有?”
我还从来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一下把我给气笑了,我放弃了挣扎,毫不示弱的望着他:“沈城我他妈也告诉你,我们已经没有可能了!我们分手了!是你自己做的一切导致我们的分手!不管过多久我都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会!”
变态混账傻逼,我以前怎么会和这种人在一起过。
瞎了眼。
沈城被激怒的直喘粗气,我忽然咧嘴一笑,说道:“你知不知道自己死缠烂打的样子很难看?”
他面色阴沉,两手死死的按住我的肩,攥紧的拳头咯吱响,就在我以为他会打我的时候,沈城却缓和下脸色,不悲不喜的说:“唐易,我不会放手。”
我挑眉道:“你别忘了你现在有老婆还有孩子,对了,还有程闻是吧?他会让自己的宝贝妹妹没有丈夫吗?”想到他曾经做的一切,我也把脸沉了下来,咬牙道,“他不会!”
沈城面色复杂,他像是终于在孤注一掷的疯狂中找回了理智,手腕上的力道渐渐松了下来。
“你如果当时没有选择放弃我们的感情,可能现在一切都会不一样。不会世上可没有后悔药这一说,所以我们根本就回不去,回不去你知道吗?”我盯着他目光闪烁的黑眸,把那些他逃避的,不想面对的事实一点点剖析给他听。
沉默了半晌的沈城才道:“从前忌惮他,却不代表现在我还会忌惮他。”他呵呵笑着,让我毛骨悚然,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现在掌控一切的筹码都在我的手上,程闻应该怕我,怕我把知道的一切都抖出去,让他和他的商业帝国彻底玩完。”
哦,牛x大发了您。
但还是那句话,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
就在我开口的时候,沈城却一下把我扛了起来,甩包袱似的把我摔到柔软的大床上。我头晕眼花,一片阴影把我笼罩在身下,浓郁的烟味让我胃里翻江倒海,恶心到不行。
他说:“我想抱你。”
抱个鬼。
沈城发出一声低笑,说道:“莫汀之现在一时半会应该没办法脱身,我找了人去堵他。”他用粗糙的指腹揉搓着我的唇,力道大到让我感觉到些微的刺痛。“我经常会想,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会不会像我们以前那样,你会不会去亲他,会不会让他抱着你,会不会对他笑的很开心。一想到我就会很嫉妒,心里就像被划了一个口子,向外不停流血。”
沈城伸手撩开我前额的碎发,轻柔的吻落在我头上过去的伤痕上。他顺着我的唇一直向下,划过我的下巴和□□的肌肤,扯开扣到最上的衬衫纽扣,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的我危机感顿生,破口大骂道:“你放手啊!混账王八蛋!”
我和他悬殊的力气现在就能凸显出来,因为不管我怎么动都找不到突破口,而只能任他把我按在床上按的死死的。
我擦想跟你拼命啊死疯子!!!
衬衫的扣子不堪重负的宣布罢工,四处滚落到了一旁,疯子亲吻着我的脖颈,湿热的舌尖带来的战栗感让我身体在微颤,我气的从眼角都蹦出了几颗眼泪,无力的仰起了头,朦胧的视线里恰巧看到床头柜上的花瓶。
妈的。
你个,畜牲。
我把玻璃的瓷瓶够到了手里,趁疯子还沉迷于老子的美色时,就狠狠的把瓶子砸到他的头上。
彭。
划啦。
玻璃瓶碎裂开来,残破的碎片掉落在我的身上和身旁的大床上。
还敢不敢啊,嗯?让你敢这么对我?!
“唐……”疯子错愕的黑眸望着我,有鲜红的液体从他头上流了下来,流过额前直到鼻梁,形成一道蜿蜒扭曲的血迹。
他放开了我,我伸手去推他,猝不及防的沈城被我推倒在床上旁边的位置。那一下用尽了我全部的力气,死疯子估计一时半会都回不过神来。
过了半晌,他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用手掌捂住仍在流血的头,黏腻的鲜红从指缝中流淌而下。他就这样默默和我对视,看着我,嘴角因不知名的情绪而微微抽搐,扬起的手狠狠扇到我的脸上。
你他妈总是找我撒野就算了,竟然还敢跟我动手?!
火辣的疼痛灼烧着我不算清晰的理智,铁锈的味道从我的舌尖蔓延开,我随手抄起柜上的古铜木钟,反手就向得寸进尺的死变态挥了过去。
钟表因撞击头部而发出闷响,那个一而再挑战我极限的疯子终于颓然的倒下。而我犹不解恨,重新把一块碎掉的玻璃碎片拿了起来,尖锐的一端刺进了我的手里却没感觉到疼。
我把那块锋利的,沾染上我的血的玻璃划向疯子的脸。
如果有把刀在的话,我有可能会把他一块块分尸肢解也说不定。
一下一下,翻开的皮肉像西瓜鲜红的内瓤。
暗色的血液止都止不住。
尽管疯子因为失血过多而失去了意识,可我在用堪比尖刀的碎片在他血肉模糊的脸上划下时,他还是会反射性的抽搐一下。大概就是像网上那样说的,大脑在测试他到底有没有死过去?
他的脸之前大概很英俊。
大概吧。
反正大家以后只能记得这张面目全非的脸。
害的老子现在想飙一句英文:itiscrazy
保险门发出惊天动地震响,意识到有人在外面疯狂的敲门,我把嵌入掌心里的玻璃拔.出来,望了眼床上人事不省,血沾满身的疯子,哼着愉悦的小调去厨房洗手,拧开水龙头把手上所有的痕迹都洗去,心里异常的冷静。
但等我把门打开,紧接着就被拽进一个熟悉的怀抱时,先前的那些冷静和理智却都消失的无影无踪。闻着男人身上令人心安的味道,眼泪毫无预兆的就落了下来,他焦急的四处寻找我身上是否有伤,我哭唧唧的把双手递给他,要头看上面碎玻璃扎进去的血痕。
我哭的全身颤抖,鲜红滴血的手掌死死扒住他的衣服,抖着喑哑的几乎发不出声来的嗓音道:“快,快带我走啊你……”我忌惮的眼神落到身后敞开的大门处,仿佛里面有什么洪水猛兽即将追出来。
他本想进去看看,却被我缠住而无法移动进去,想了想就把整个身体都要黏在他身上的我一把抱了起来,对后面的人说:“你们进去看看。”
边说着边在我喊着“带我走”的声音里掏出钥匙打开了对面的门,抱着我走了进去。我透过雾蒙蒙的视线看到两个黑衣的保镖消失在我家卧室的门口,在把我抱进怀里的男人问我话时摇头不答,只把头靠近了他的胸前,要汲取安全感似的紧紧抱着他。
男人就也不再说话,他说想为我处理一下伤口,我拼命摇头不让他离开,像个寻求安慰的困兽,只能靠着他才能有生存下的勇气。
不停滑落下来的泪珠落到他的衬衫上,染湿了纯白的布料。过了很久很久,我才抽抽嗒嗒的放开了他的腰,绞着犹在滴血的手指,无措的看向他:“我没想打他,是他,是他太过分了,他总是来找我,总是纠缠着我不放。一次两次我都忍了,可总是这样,我……”
我从他的黑眸里见到我狼狈的样子,无辜的表情,却有双行凶者的手。
他该怎么看我呢?不,应该说我为什么会那么在意他会怎么看我?
有人轻轻推门进来,我神经敏感的转过身去看声音传来的方向,黑衣的保镖对我身边的男人道:“莫先生,人已经送到医院,没有生命危险,就是脸……”他欲言又止,男人向他挥了挥手,保镖就关门走出。
陌生又熟悉的男人把我轻柔的揽进怀里,他的嗓音似带着无形的魔力,声音不大,却奇异的把我心中的狂躁全部镇压了下去。我听到他淡淡的说:“他活该。”顿了顿,男人又接上一句,“只要你没事就好。” 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