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操的时候,房长安没去排队,又跑去了六班的阵列去找大娘徐静。
昨天他没来,且徐静也看到了宝马车送包子,虽然奇怪,但也没有因此特意找房长安询问的想法,只想着这个侄子能安稳做操,不乱搞么蛾子就行了。
结果没想到他才消停一天,就又跑过来了。
刘承也看到房长安了,跟他班主任想的一样,也以为房长安来叫他一块光明正大逃早操的呢,边排好队列,边等着长安哥喊自己。
他很喜欢那种光明正大享受特权的感觉,你们都要做操,而我不用,还是班主任批准的,羡慕不羡慕?气不气?
“你又要去买包子了?昨天不是有人送来的吗?”
没等房长安说话,徐静就先开口了,话语倒没有什么指责或恼怒,只是一种有些调侃的味道,她还是很喜欢这个侄子的,听话懂事又成绩好。
“不是,以后都是人家来送包子,不用去拿了。”
房长安没想到才拉刘承逃两天早操而已,大娘就会给自己定性了,有点尴尬的解释,“是这样的,那家包子铺是我们班主任的老公开的,专门给学生送包子,我们学校好几个学校呢,需要的人比较多,正在招人。”
“程老师?”
徐静有点惊诧,“她老公能开店吗?”
“呃,他好像辞职了。”
“啊?”
徐静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沈诚言竟然会扔掉无数人羡慕的高福利铁饭碗,辞职去卖包子,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房长安继续道:“他们正在招人呢,沈叔叔昨天问我有没有什么亲戚,我就来问问大娘有没有什么人选推荐,人老实肯干就行。”
镇上就业机会不多,许多人游手好闲大抵都因为无所事事,房长安模糊记得徐静有个娘家侄子,现在应该已经高中毕业了,后世是出去打工了,但此前似乎在家里闲了两年。
徐静表情一动,似乎想到了合适人选,但随即笑着问:“这不刚好嘛,让你爸爸过来,省的在家里整天喝酒打牌。”
房长安笑道:“人家说镇上的优先,因为可能要早起,再说我爸已经要出去打工了。”
他之所以没提前说镇上优先的事情,就是等着徐静问呢,不管老爸有没有决定,反正先把他要出去打工的事情宣扬出去。
大爷大娘肯定也希望老爹出去打工,啥时候回老家一问,最好当着别人,形成舆论上的既定事实,老爹是个爱面子的人,自己都帮他把话说出去了,他肯定不好意思说不去。
徐静一听,有些发福的脸上果然多了些笑容:“你爸要出去打工吗?去哪?”
“我也不大清楚。”
房长安腼腆地笑了一下,“好像是准备跟李庄的那个叔叔一起去,上星期天还特意去人家家里面打听,要地址。”
“那就好,那就好。”
徐静微微叹息一声,随即又笑了起来,“那行,我回头问问你大爷,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
“好。”
房长安点点头,徐静又问:“有没有说多少钱?”
房长安迷惑地摇摇头,“我也不大清楚,差不多五六百吧,刚开始可能会少一点,因为是要做包子,刚开始什么都要学。”
徐静听说有五六百,已经觉得很不错了,因为总比在家闲着的好,点点头道:“那也不少,还能学门手艺。”
房长安笑道:“我也这么觉得的。”
他从兜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徐静,“这是我们班主任老公的电话,大娘你跟大爷商量一下,如果有人选的话,就直接打电话好了。”
徐静接过来看了一眼,一串数字,但看着竟也觉得流畅舒适,略有些意外。
房长安道:“大娘,那我回去了。”
“诶。”
徐静应了一声,看着房长安回到四班队伍里面去,心里面略有点意外,又感到些欣慰和温暖。
意外的是房长安竟然跟程梦飞的老公关系也挺好,也意外这种事情他能想到自己家,欣慰与微暖也是为此,同时感到心里头轻松不少。
前世房长安与大爷一家虽然亲近,但那主要因为血缘,生活工作上的联系并不是很多,只是断续听到一些只言片语,记忆也模糊。
徐静家里兄弟姐妹七个,跟三姐关系最好,三姐家在镇上开了个生活用品的小卖铺,生意尚可,家里一儿一女,都比方长青年纪大。
大外甥没考上大学,就一直在家里,今年都已经二十出头了,虽说也给店里帮帮忙,但那个小铺子,姐姐姐夫俩人就能照顾的过来,就一直想给他找个事情做。
人倒是老实,可就是太老实木讷,今年年初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下定决心,跟着以前的同学出去打工,结果到地方没俩月,被人打了一顿,二话不说,第二天就买了车票灰溜溜地跑回家了。
再也不肯出去。
老夫妻俩到处请托,想给儿子找个事情干,但镇上店铺虽然不少,可基本都是夫妻经营,雇外人的地方实在不多,真有,也都是找熟人,旁人很难碰到这样的机会。
不论有心还是无心,房长安这次真算是帮了大忙。
早操结束,沈诚言又开着宝马车来送包子了。
他大概有点闲得无聊,亦或者想要亲眼看看自己刚刚起步的商业帝国,不过还有另一方面的原因,就是还没正式跟学校里面打招呼,担心张飞一个人来送包子,会遭到学校驱逐,所以亲自来镇着。
甚至他都不需要出面,宝马在这镇着,诸邪辟易。
房长安大概理解沈诚言的心态,不过还是有点好笑地调侃道:“沈叔叔你不会真准备以后每天都这样送包子吧?”
“我乐意。”沈诚言压根不在意,从车里把包子拎出来。
张飞可能听说了眼前这个小屁孩居然有股份的事情,解释了一句:“三轮车都找好了,我说我自己来送就行了,非不愿意……”
房长安仍让常威帮忙把四班的包子送上去,自己又问沈诚言:“沈叔叔,开始招人了吗?”
“正在招呢,怎么,你有人?”
“我刚刚跟大娘说了,她好像有个娘家侄子……”
房长安说到这儿,挠了挠头,“是我大娘姐姐的儿子,是侄子还是外甥?”
沈诚言又气又笑,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连点常识都没有,上得什么学?”
“学校又不教……”
徐静来学校的时候已经提前煮上了稀饭,房禄国在家看着,热一下剩菜,她又顺路买了十个水煎包,回到家中,房禄国正在热菜。
她把包子放在桌上,又去洗了手,房澹然也回到了家中,洗了手,爸妈都已经把饭菜端到了桌上,围坐着吃饭。
“刚刚……”
徐静吃了个包子,斟酌着开口,见丈夫跟闺女都看了过来,说道:“做操的时候,长安来找我。”
房禄国喝着稀饭问:“他又要去买包子了?”
徐静道:“那倒不是,他今天跟我说,程梦飞的丈夫,辞职了。”
“啊?”
房禄国虽然没见过沈诚言,但通过程梦飞,自然也知道这人,“辞职了?”
“好像说是开包子铺,专门给学生送包子。”
徐静点点头,“今天又开着宝马过来了,看起来还挺开心的样子。”
“辞职,送包子?”房禄国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
房澹然在旁边听着,也勾勒出来了一个事件的大概轮廓,他对于沈诚言辞职的损失没有具体概念,不过在爸妈的吃惊中也能模糊意识到,同样觉得疑惑。
“嗯。”
徐静也喝口稀饭,“长安好像跟沈诚言关系处的不错,跟我说沈诚言在招人,好像问他了,意思就是他家里有没有人要来干活的。”
房禄国一下子坐直了,道:“那好事啊,禄军不是……”
“你别急。”
徐静拿着筷子摆摆手,“你听我说完,我能不知道禄军吗?”
房禄国稍稍压下欢喜,徐静继续道:“我问长安了,结果他说禄军要出去打工。”
“啊?”
房禄国没想到这茬,“什么时候?”
“那还不清楚,好像是准备跟李庄那个……好像是叫李昌对吧?一块出去。”
房禄国思索了一下,点点头,“那这样说……”
一时间想不清楚是出去好还是留在镇上好,边踟蹰着没有说话。
“而且人家弄包子,要早起,所以想要镇上的。”
徐静慢慢地说道,“我听长安的意思,是他爸爸出去打工,这边就用不着了,所以问我们是不是有人可以介绍过去。”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想着要是禄军不去,不如就让亮亮过去吧,总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没事。”
房禄国原本还想说禄军不去,可以让禄勇去,听媳妇这么一说,就没说话,想了想,点点头道:“那也行。”
顿了顿,又问:“那找谁?是直接找……”
徐静道:“长安把沈诚言的电话给了我,我是想等下去找三姐说一声,谈好了,你回头给沈诚言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房禄国想了想道:“行。”
夫妻俩说这话,饭也吃的差不多了,房澹然先回学校,夫妻俩收拾洗刷,忙完之后,房禄国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对徐静道:
“要不电话等晚上再打吧,我找人换一下课,先回趟家里,问问禄军咋想的,准备什么时候去打工,别再长安没说清楚。”
徐静知道丈夫的性子,心思细,也存不住事情,想了想,也没阻止,只是叮嘱道:“那你去吧,先问问他咋想的,别见面就急着什么都说了。”
房禄国听懂她的意思,有点不大开心,不过也没说什么,只是道:“我知道我知道。”
他打电话找个老师换了课,就骑上自行车回老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