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方天和他妈妈在那寒暄,方道坤收起原本下车前脸上的凝重,变得有些轻松起来,也不管他们娘俩,朝屋子里走去。
“阿姨好。”李梓雯也是笑容满面的走上前。
听到那个女孩子给自己打招呼,方母也是有些惊喜之色,“小天啊,这位是?”
“哦,看我。”方天这才想起,还没给介绍呢。急忙介绍到:“妈,这是李梓雯,我女朋友,今天特意带回来给您看看的。”
“哦,雯雯啊,你好你好。”听到方天确认,方母顿时更加热情起来,拉起李梓雯的双手就是上下打量,这越看越是喜欢,越看越是高兴。
方母这一顿打量,顿时把李梓雯的脸红的通透,看的一旁的方天是满脸戏腻。
“那个,妈,我们先进屋子吧,别让梓雯待在外面啊,还有你收拾收拾,待会冯琪他们三个也要过来的。”眼看李梓雯有些扛不住了,方天这才出口解围。
“什么?那三个猴子也要过来?”听到方天说冯琪三人也要过来,方母脸上顿时欣喜万分。“妈妈可是好久没看见他们了。”
“他们待会还会带馄饨馅和馄饨皮过来,说馋你做的馄饨呢。”方天嘿嘿一笑。
“好,那我得赶紧回屋收拾收拾,你们这回来的太突然了,家里还是乱糟糟的呢!”方母急忙返身回屋,期间还不忘牵住李梓雯的小手。
“唉,这有了儿媳就忘了儿啊!”方天摊着双手,一脸无奈之色。
“混小子,进不进来?”听到方天那貌似诉苦的话,方母顿时脸上有些好气又好笑,狠狠的瞪了方天一眼。
回到屋子里,方母给李梓雯倒了一杯茶,自己就忙活开了。又是收拾屋子,又是拎起镰刀去屋后的自留地上割菜。此时方道坤已经换好衣服,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看着方母的背影,他朝方天招招手,两人走出屋子。
两人坐在屋前的矮椅上面。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打电话给你,让你回来吗?”方道坤看着方天,眼神之中流入出一丝疲惫。
看着爸爸这副样子,方天再回头看看妈妈离开的方向。声音低沉道:“是不是妈妈身体的原因?”、
方道坤轻轻点头,深深叹了一口气。
“你妈本来身体就不好,所以家里的活我基本上都不让她插手。可是就从半年前开始,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记忆力是越来越差,常常前一刻放的东西,后一刻就忘记了。开始我也没太在意,以为人上了年纪,这记忆力衰退是正常的事情。所以我也没告诉你这事。后来有几次我发现这有些不正常,不像普通的记忆力衰退,所以我就带着他去市里的医院做了一个全身检查。检查做下来,身体各方面都还不错,就是这里出了一些问题。”方道坤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可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听到爸爸的话,方天顿时着急了,这人最重要的器官就是脑子,这脑子也是人最脆弱的地方。
听到方天有些高的声音,正在屋子里四处打量的李梓雯也被吸引了过来,好奇的站在一旁听着,
“你声音轻点,我没告诉你妈。”方道坤并没有介意李梓雯过来。“医生说你妈得了一种叫‘阿尔茨海默病’的神经性疾病。”
“老年痴呆?”李梓雯顿时轻声惊呼一声。
“对,就是我们俗话说的老年痴呆。”方道坤点点头,“最近一段时间,她的病情也越来越重了,我担心她的病情会彻底爆发,毕竟这爆发时间谁也不能控制,所以就给你打了一个电话,希望你有空回来一趟。这病情是不可逆了,那么你们能多处一时算一时。”说着方道坤狠狠抽了一口手中的香烟。
“现在已经严重到什么地步了?”方天脸色阴沉,声音微微有些颤抖,这个消息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噩梦,在电视中,他看过这类病情患者,那可是完全的什么都不知道不认识,就仿佛是那刚出生的婴儿一般。
“最近有时候就连我都会不认识了。”方道坤伸拭了拭自己的眼角,没有让眼泪流出来。
方天彻底呆住了,他猛地站起身来,朝着屋后自留地跑去。李梓雯本来也想跟着去,被方道坤给拦住了。
方天正跑到后门处,就看见方母提着篮子走了进来,两人差点撞在了一起。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大了还是这么毛毛糙糙的。”方母顿时轻声呵斥道。
“呵呵,我....我看看你那需不需要帮忙。”方天强忍住眼中的热意,伸手接过方母手中的篮子。
“走,给妈去烧火去。”方母脸上满是疼爱之色。
“好。”方天重重点头。
在厨房间,方天坐在灶头后面,不时给灶头里面塞着稻草。锅里面烧着开水,而方母此时则是坐在一张小板凳上面,对方天问东问西,问他和李梓雯是怎么认识的,问工作怎么样了,问一个人在外面苦不苦?
方天则是耐心给她一一介绍解释。
“妈,你说你会忘了我吗?”方天还是没忍住,轻声问了出来,眼睛紧紧盯着面前这个自己最重要的女人。
“看你说的傻话,你是妈妈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就是妈妈身上的肉,妈妈就算忘记了自己,也不会忘记你呀!”方母似乎认为方天的这个问题,十分可笑,忍不住重重拍了一下方天的头,随后似乎又怕拍疼了,赶紧揉揉。
“是啊,做妈妈的又怎么会忘记自己的孩子。”方天喃喃自语。
“啊呀,你看我,这锅里面还没放水吧,你这么猛的火,还不把锅子给烧坏了!”方母突然站起身惊喊,急急忙忙伸手去掀锅盖。可是当她看到锅内那满满一锅的水,顿时又愣住了。“小天呐,这水是你加的吗?我怎么不记得我加水了?”
“是你加的,对了妈妈,你知道爸爸的名字吗?”方天见此情形,顿时有些紧张起来。
“你爸爸?”方母显然是愣住了,随即摇摇头,“我不知道啊。”
“那么你知道我妈妈是谁吗?”方天强忍泪水,声音有些颤抖。
“你妈妈?我怎么会知道你妈妈是谁?”方母双眼一片茫然,呆呆的坐了回来。
“那我叫什么?我又是谁?”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叫什么,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方母显然经过一番回忆,但是结果是否定的。
“我是小天啊!我是你儿子啊!”
“哦,小天.....我有儿子吗?”方母脸色平静,“你怎么了?我怎么感觉你声音不对?你在哭吗?”
“你对我感到熟悉吗?”
“熟悉?为什么要感到熟悉?你是谁啊?”方母脸色茫然,紧紧盯着方天。“你不要哭啊,怎么了,你怎么这么伤心?你妈妈呢?找不到了吗?”
“找不到了....”方天的情绪再也压抑不住,捂着嘴巴痛声哭泣。
厨房间门口,方道坤呆呆的站立在那,任何困难都没能让这个男人动摇,此时他的身体却在轻轻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