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鬼诀本是召鬼捉鬼之用,只是他从来没见过鬼,也从来没召来过鬼,这一次也不例外,不过召鬼诀产生的阴风用来解暑不错。
阴风属阴,曲曲炉中凡火的高温并不能驱散阴风的凉意。不大会功夫,林凡便凉快下来,身上再没有一丝汗迹。
林凡身边变凉快了,郝茜儿、赵静不断向他身边挤去。后来,赵静干脆抱着林凡的胳膊,贴在了一起。
郝茜儿也有样学样,挽住他另一个胳膊。
林凡这才注意到,她们竟然离自己这么近。这可不是好事。林凡不怕阴风,是因为他身体特殊。可是她们不同,她们是普通人,吹多了阴风,是会生病的。他不得不停下阴风。
没了阴风,贴在一起的三人,温度直线升高。
她们一放开,林凡重新又吹起阴风。可是阴风一起,她们又靠了过来。
这已不是三温暖,这是冰火五重天。
这么热,三个人还贴在一起,而且是一男两女。一路上难免有好事人指指戳戳,被人戳脊梁骨的滋味并不好受。可是他又舍不得身体的凉爽。如果是以前他还会忍耐,能不用道法,便不用。但是这里是无限世界。是单人无限也好,是主神被干掉的无限也好。总之它是无限。
既然是无限,他当然也就无所束缚。如果在无限的世界再顾忌这顾忌那,连法术都用不得,那他还来干什么。
只不过现在他很后悔,心说:早知如此我就认真练习,多练习几个法术了。现在,召冷风的法术不太熟了,竟然召不了。唉!忍着吧!
一个小时过去了,终于把人送到了地方。
一下车,郝茜儿便嚷嚷道:“真可怕!这简直比龙猫里的大巴还可怕!”
三人休息了一下,才继续前进。
进入农机厂的大院,一路之上遇到了不少的熟人,当然林凡是并不认识的,人家看到他都热情的招呼着:“小三回来了!”
“最近去哪儿了,老没见你啊!”
“三儿啊!还以为你出国了呢!”
林凡脸上保持着热情的笑容,这都是谁跟谁啊?反正他是一个都不认识,不过有一点能够确认,自己在这一带的人缘儿应该不错。
林凡感慨着穿过弄巷。这时另一股声音传来。“多好的孩子,可惜了!竟然成了黑五类。”
如果说有什么对成分划分最在意的话,就是工人了。这个年代,经历了动荡的人们,多是背后议论。因为人们怕了,小老百姓们没人愿意正面得罪人。这是一个压抑,没有自我的时代。
“成了黑五类,难怪人家女娃不愿意嫁他了。”
“是啊!以后怎么找老婆啊!”
修真了,耳朵变得太好,也不见得是好事。比如现在。林凡只能默念无视大法,心说:这是无限世界,他们只是NPC。
林凡自己都没发现,在他大念无限世界时,他的身体内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一股强大的力量似乎在挣脱什么似的。这种变化是好是坏,只有当他发现后,才能知道了。
农机厂宿舍里只有两栋楼,那是给厂里的中层干部居住的,林凡的继父赵铁生只是厂工具车间的一个小班长,所以年近五十还没有混上楼房,一家六口住在南二排的三间平房里,门前圈起了三十平方左右的一个小院,靠东墙的地方自己搭建了半间厨房,小院里开垦出一块菜地,里面插着一些小葱和蒜苗。
林凡走进院子的时候,院子里只有一个中年妇女,正低头在大木盆里洗着衣服,夕阳的余晖勾勒出她清瘦的轮廓,每搓一下衣服,她脖颈的青筋就随之突出一下,虽然才四十一岁,头发却已经花白,一缕发丝垂落在她的前额,她抬起左臂,用衣袖擦去额前的汗水,这才发觉已经走入院落的林凡。
徐立华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过了许久,唇角方才抿了一下,向上弯出一道温婉的弧线。
林凡看着自己的母亲,望着她憔悴的容颜,内心之中不由得泛起难言的酸楚,在来此之前,他还曾经考虑过,应该如何面对这个女人,可是此刻他却没有任何的犹豫,低声呼唤了一声:“妈……”喊出这个字眼的时候,他的内心被温暖和幸福所包容着,无论他有着怎样的经历,他都无法否认,自己和眼前的这位女性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看到她,林凡真的希望她就是自己的母亲。可惜自己真正的母亲早已抛弃了自己。
徐立华看了看儿子,然后垂下头去,继续洗她的衣服:“三儿,去屋里看会儿电视,等妈洗完了衣服再给你们做饭。”匆匆忙忙的徐母,完全没有注意到走到最后面的郝茜儿。
不,即使注意到了,她也不会多想。原林凡的没出息已是深入人心,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根本不会与自己的儿子产生交集。她只会以为是大院里的姑娘,又或者是赵静的同学。总之,不会与林凡有任何关系。
“嗯!”林凡跟着赵静来到中间的平房,室内十四寸彩电中正重播着电视剧渴望,这个世界,整个九十年代,荧屏上没完没了的播着这部国产苦情剧。一个中等身材有些谢顶的中年人正靠在人造革沙发上看着电视,右手中舀着一个搪瓷大茶缸,上面还印着农机厂第五届技能比赛和一个大大的奖字,这中年人就是林凡的继父赵铁生了。
赵铁生举起茶缸喝了一大口茶水,发出十分夸张的呼噜声,然后皱了皱眉头,把茶缸子向林凡递了过去。
林凡没有反应,赵静慌忙抢过去想要把大茶缸接过来,想不到赵铁生在她就要碰到的时候,又把茶缸收了回来,然后再次递到林凡的面前,这次赵静没敢去接,林凡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中年人。
赵铁生虽然坐在沙发上,可是他的眼光却充满了高傲,脸上挂着不可一世的神情,老子是户主,老子是这个家庭中最有权势的人,老子就要以势压人,这就是强势。而你不过是个走上歪路的黑五类罢了,是下等人。
可惜他的强势压错人了。对林凡来说,这里是无限世界,你们不过是无限世界中的NPC罢了。不是自己要在这个世界生存,需要一个身份,自己根本就不会来。
林凡看了眼茶缸,一点接手过来的打算都没有。他是打算结下因果,但是当孙子也是因果,当爷爷也是因果。林凡即使没有当爷爷的打算,也不愿意去当孙子。
赵铁生显然不是个能够沉住气的角色,他纳闷了,他奇怪了,这小兔崽子怎么就敢公然违抗自己的命令呢,他转过脸去。赵铁生马上留意到了林凡的不同,当然他看到的全都是林凡外表装扮上的变化,至于内在的改变,这厮还远没有那个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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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NP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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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铁生又扬了一下大茶缸,林凡突然光鲜的外表让他倍感惊奇,他和女儿赵静不同,赵静关心的是这些东西的来路,赵铁生看到林凡穿成这个样子,心中兴起的却是昂扬的斗志,兔崽子,穿的人五人六就牛逼了?肯定是骗来的。老子还不信治不了你。不过赵铁生很快就失望了,林凡不屑地扫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的走出门去。
赵铁生傻愣愣的看着林凡的背影,林凡的无声抗争,是对他在这个家中无上权威的否定,在赵铁生的记忆里,这种事情还从来没有发生过,他一扬手,将大茶缸向地上摔去,白瓷茶缸撞击在水泥地面上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一旁的赵静吓得小脸儿煞白。
赵铁生从沙发上一蹦而起,大踏步追了上去:“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
徐立华吓得也放下了盆里的衣服,手足无措的挡在林凡的身前:“老赵……孩子刚回来,你这……是做什么?”
赵铁生宛如一头暴怒的狮子般冲了上去,这许多年来,他的权威还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挑战。
徐立华看到丈夫发火,吓得迎了上去:“老赵……”,气急败坏的赵铁生甩手就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得徐立华立足不稳,一下扑倒在地上。
“妈!”赵静哭喊着冲了上来,扶起地上的母亲:“爸,你这是干什么?”
徐立华抹去唇角的血迹,来到林凡的身边,拽住林凡的胳膊:“三儿,快!快给你爸道歉,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林凡怜惜的看着母亲,他从口袋中掏出一方洁白的手绢,轻轻为母亲擦去唇角的血迹,徐立华望着儿子的眼睛,心里感到一阵酸楚,她想哭,可是她却不敢哭,虽然竭力抑制,可眼圈儿仍然红了起来:“三儿,快给你爸道歉……”
“他不是我爸!”林凡一字一句道,他慢慢转过头去,阴冷的目光落在赵铁生那张气得扭曲的面孔上:“他不配!他不过是无限世界的NPC,不是因为他(原林凡),道爷直接灭杀了他!”
“小杂种!”赵铁生极尽恶毒的咒骂着,他伸手去舀靠在墙角的木棍。他听不懂什么是NPC,但是“道爷”他是懂的。“好好的无产阶级你不做,你做个黑五类还光荣是吧!”
赵铁生对道士的蔑视是深入骨子里的,没有一丝伪装的痕迹。
徐立华吓得将林凡向门口推去:“小静,带你哥走……”
林凡不明白何以母亲会这么害怕这个继父,从赵铁生刚才的举动来看,这种人也就是一个市井无赖,林凡无论过去还是现在都是看不起这种人的,这就是层次,他和赵铁生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按照林凡的脾气,少不得要暴打这满嘴喷粪的家伙一顿,可是这厮毕竟还顶着一个继父的名份,尊长爱幼的概念,林凡还是有的,更何况中间还有这么一个可怜兮兮的母亲,林凡真的很后悔回来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