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改变,原先安排好的也只是稍作了些变动。
徐荣亲自率本部三千突骑进驻长安,李典依旧赶往新平城塞,乐进与徐晃留守洛阳。
次日,周扬则骑上赤兔马,以最快的速度奔去与马腾会合。
原本曹琳也要跟去,起到向导的作用。
不过周扬心里仍有所顾忌,才让她留在洛阳协防。
经过数日快马加鞭,很快便抵达了长安,并从张既与杜袭这两员长安暂代城守的口中得知,马腾也已经带着一支军队出发了。
周扬不敢多作逗留,再次火速前进。
数日后,便到了新平城塞。
为了避免与马腾错道交叉而过,只能先暂时在这里歇息了。
等确定了马腾的路线之后,再继续赶路。
新平的士兵知道长安早被曹操拿下,更知道这发型相貌奇特的人便是周太守,立刻为他安排了住宿,并立刻派人前往探听马腾的动向。
周扬倒不担心马腾在半路上被截击,因为北地军情若有动静,安定必然会马上得知,所以治元多若要攻击马腾,必须是在新平附近。
乘着现在仍有时间,他便开始熟悉这里的地形。
新平曾是当年他与彭义源等人,协助丁原与张济作战的地方,也是被李儒这奸鬼不断加害所逃至的地方。
对于这个地方他并不会感到陌生,因此这几天他除了跑遍这附近的各个山头、树林、浅滩与河流之外,心中也暗暗有了一张不是很准确的地图。
治元多的秦胡骑兵应该会屯于池阳,只要一接到马腾到了新平的时候,就向他们发起进攻。
而周扬的任务,并不是阻止这一切。
因为治元多的目的,只是为了引起马超的注意。
只要马超一出后支援,韩遂将会立刻向武威下手,以最快的速度,在马超回兵之前控制住马腾的地盘。
“禀周太守,马腾的军队已经抵达秦川。”士兵跑回来报道。
“洛阳的军队还没到吗?”周扬问道。
“请周太守放心,李典将军已经驻兵于城塞内。”士兵道。
看来一切准备主绪,就等着治元多向马腾发起进攻了。
只是为防不测,周扬还是决定亲自跑一趟。
秦川因春秋、战国时地属秦国而得名,由陕西、一带的秦岭以北,皆为平原地段。
周扬骑在火焰般的赤兔马上,遥望着远方那片闪烁着满天星星的夜空,心中便想起了赠自己星云剑的马云禄,亦想起了当年临前,给她留下的那道关于星星的脑经急转弯题目。
不知道这次马云禄是否随父前来,周扬只感到既希望见一面,又有点害怕面对。
此时,随着远处升起的那一片夕阳之光,一支来自西凉的军队由地平线升起。
该面对的始终还是要面对,从旗帜上可以确定,来者便是武威马腾。
周扬双腿一夹马腹,快马奔去。
两名开路先锋见他孤身一人,又在前方勒马停住,也没有为难,而是问道:“来者何人?”
周扬拱手道:“在下洛阳太守——周扬,特地亲自前来迎接马将军的。”
对方立刻回报,不一会儿便由一名自称杨阜的武将亲自前来,上下打量了一番周扬,奇道:“就你一人?”
周扬答道:“在下有紧急事情,找马将军商议,一骑更快,一人足矣!”
杨阜露出赞称的目光,立刻将他带入中军,并下令全军继续前进。
这是一支约有六千人的军队,全部清一色的西凉骑兵,每一名骑兵的年龄都在三十岁以上,正值壮年。
由此可见,这应该是马腾的精锐部队,而且战场经验都级为丰富,忠诚方面更无问题。
看来马腾确是真心效忠汉室,单是这支强劲的骑兵,周扬自问就算出动洛阳全部军力,都不敢与其硬碰了。
倘若马腾用此军攻城的话,也只能是坚守不出,要是打野战,天下能与其一较长短的,恐怕就只有曹操最精锐的骑兵虎豹骑了。
周扬经过每一名骑兵身边都在注意观察他们,心中赞叹不已。
行至中军,只见一名雄伟高大的主将,早已远远看见了他与带路的杨阜,并立刻下马拱手施礼道:“征西将军马腾,见过周太守。”
周扬一直对这忠厚的将军极富好感,当年更得蒙他的女儿马云禄收留,才不至于饿死街头。
这么多年过去了,马腾依然没有多大变化,更没有因为他周扬出身乞丐而有丝毫看不起。
“马将军不要这么客气,”连忙回礼之后才道,“晚辈永远不会忘记当年在武威时,马小姐对我的恩情。”
“原来周太过与马将军早就认识了呀!”杨阜立刻意会过来。
马腾邀周扬同骑,一路上并不与太多述旧,只是问起了献帝的近况可好,以及寿春的战事进展而已。
周扬本身也是所知甚少,又不想在这老好人面前屈与委蛇,便只提到了修建许都宫展,以及洛阳汉鼎钱庄的事情了。
当然,钱庄的未来描术,大多都是以前经常听荀彧说的。
因此在别人听来,就好像一切都是为了复兴汉室。
听在马腾耳里,更是对这年轻人好感大生,但他仍是对周扬会独自前来相迎感到奇怪,便说道:“其实周太守大可不必亲自前来,只要我们到了长安,补充一些粮食就能立刻上路了。”
周扬看现在旁边都是骑兵,不知道有没有安插进治元多的耳目,因此没把事情说出来,但又不能扯得太远,只好自称是曹操的指示。
然而马腾却奇道:“曹公号召天下,讨伐称帝反贼袁术,并不知道我会前来啊?”
周扬干笑道:“所以才派我一个人过来看看,况且晚辈也很早就想见见马将军……还有……”
马腾看出他的心思,微笑道:“还有云禄对吗?”
周扬终于忍不住问道:“马小姐现在好吗?”
马腾叹道:“周太守能不忘旧情,实在难得,自从当年你匆匆一别后,云禄每天黎明前便跑到城外山坡上看日出,数年如一日啊!”
周扬心中一酸,自然也知道马云禄看的不是日出,而是“星星什么时候会在白天出现”。
一直都在说服自己只是一厢情愿,可一切却是预想般的结果。
如今看来,马云禄也没有随父一同前来。
“糟了,马小姐是否仍留在武威?”周扬心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这次治元多攻击马腾,目的并不在消灭这支精锐骑兵,而是要引来马超的救援,然后让韩遂能够从容收拢马腾的地盘。
如果马超来了,马云禄留在了武威,那真正危险的将会是马云禄。
马腾知道周扬对自己女儿还很关心,却不知他在担心些什么,问道:“有何不妥?”
不管这里面是否有治元多或韩遂的人了,周扬再也管不了那么多,断然说道:“晚辈希望与马将军单独说话。”
“这不可能!”马腾身后两名武将插话道。
“他们是我的儿子马铁与马休,武艺并不在云禄之下,专门负责我的安全。”马腾解释道。
“既然是马将军之子,自然可以信任。”周扬道,“除此之外,晚辈不希望再有别人介入了。”
此时已至晌午,于是马腾便下命搭锅造饭,暂时休息一下。
马铁应声而去后,自己则同马休和周扬一起在附近骑马,到了较无人的地方,才问其原因。
周扬将伊健妓妾带来的消息,如实相告。
马休怒道:“周太守莫要危言耸听,韩伯父与父亲生死患难,更是结义兄弟,岂能做出这种事情?”
周扬叹道:“人心难测啊!”
马腾道:“于公,韩兄官职在我之上;于私,我们更是同镇西凉,经历过无数次并肩作战,若是韩遂有心想要收并武威的话,我必当捧手相让,又有何妨?”
周扬气得说不出话来。
眼前这番话若是出自演义中的刘备,倒也罢了,可是竟然是从一名现实中的军阀首领口中道出。
马腾又道:“周太守亲自前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的吗?”
周扬道:“马将军若是不信,大可派个人回去告诉马超,让他无论如何都要留在武威,晚辈早已在新平城塞设下防兵,只要治元多一有动静,必能抵挡一阵子,然后晚辈这就回长安调来人马支援马将军,无论晚辈说的是真是假,对你们来说都是有益无损的呀!”
马休却道:“谁知道周太守是何居心?”
周扬终于愣住了,这家伙的顾虑未尝不是。
倘若真正想要干掉马腾的人是自己,马超这支援军不来,岂不是如他所意了。
这次确是跳进黄河也说不清,难道就眼睁睁地别人牵着鼻子走吗?
“不得无礼!”马腾喝止了儿子,才道,“若是周太守与曹公有心算计我们,大可等我们到了许都再做布置,没必要在这里多此一举。”
“父亲!”马休仍不甘心地道。
周扬表面上坦然,可是却被马腾这番话说中了心中的刺。
事实上这次马腾前往面圣,也是出乎他和曹操的预料,可是却成了马腾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