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个作者,文风日渐成熟,构思也越加精巧,只是心境,在人气、点击、收藏背后,再不复当初。
唐黛难得次,竟然会觉得心中戚然,搁了碗筷,三时有曹刘青梅煮酒论英雄,大荥也有唐蒲二人喝粥论。唐黛不是个轻易放弃人,寻思着竟然来了,总得捞点什么再走。
“蒲留仙,看呐,反正拿给转文坊也是发行,不如直接给发行吧?”贼兮兮地靠过去,蒲留仙却并不在意:“可以。”
于是公开亭取得了蒲留仙所有文章发布、出版权,唐黛将它几经造势、宣传,蒲留仙在公开亭人气扶摇直上,俨然另蹲大神又将诞生了。
唐黛拿着对方钱,也觉得过意不去,时常去兰若寺,带些酒食之类与他畅谈。说来好笑,蒲留仙以卖字、替人写信为生,偶尔遇红白喜事,也写些对联、挽联之类,经济上却过得非常紧巴。
他为人倔强孤高得可以,唐黛背地里戏称其为蒲石头。
蒲留仙性格虽然不怎么,学识却相当渊博,他自穿越过来后直孤身人,所得除糊口以外,全买了书。唐黛写书时也经常需要查各种资料,那时节没有谷歌、百度,就把他当成移动辞海了。
更兼之时不时上去鞭策催更什么,久而久之,二人也建了些交情。
66将这二人抓起来
沈裕仍旧经常过来浮云小筑,没有唐果儿这个发光体横在二人中间,他与唐黛私下相处时间也就多了不少。唐黛给宫中个内侍塞了些银子,内侍了然地将唐果儿消息及时递与知晓。
朝中有人私传唐果儿其实是唐黛和裕王爷私生子,但这种传言很快就打破了——唐黛自穿越过来十来年直就居住在长安城,那时候城市实在是不大,人们大都抬头不见低头见,从没有人见着挺着肚子出来过。
倒是何馨死前曾经有段时间没有出来……有人如此低声议论,但没有人敢再提起那个貌若天人女子,个弑君谋逆之徒,谁都怕受牵连。大荥言论,是绝对称不上民主自由。
于是唐果儿来历,越发扑朔迷离。
四月,桃花汛如期而至,部分河堤决口,洪水肆虐。
沈裕督促户部将赈灾银两拨下去,命工部协助刑部,追究河堤工程偷工减料事。然而但凡灾年,总是事故频多。涝灾未退,疫病又开始横行。
沈裕代顺隆帝视察部分地区受灾情况,直与工部、户部人商量着解决办法,拟定受灾严重人家由朝廷接济种粮,待秋收后原数归还。
而民间也不知从何处流出传言,称天怒佞臣,大荥多灾。
沈裕直忙了三个多月,他忙着各处视察庄稼、民情。
而但凡元首外出,安全总是令人担忧。
沈裕在长安西郊三元镇遇刺,那时候唐黛在公开亭审稿,还是宫里内侍过来向报告唐果儿近况时候顺便提起才得知。
唐黛倒是不怎么担心,还记得数年前他诈死反歼太平天事,这个人当不是个轻易中伏主儿,所以也未曾放在心上。
及至傍晚,下班,准备离开公开亭时,有两个人前来苦苦恳求唐黛晚闭馆半个时辰,待他二人参观下公开亭……
二人说得可怜,唐黛闻得他们从翼州赶到长安,也就准了二人请求。
于是公开亭其它人陆续归家了,馆里就剩这二人时候,他们终于跟唐黛坦白,称二人乃太平天义士,受迟容初之命前来刺杀寿王沈裕。
唐黛在脑子里转了七八个弯,终于开口:“们杀了他?”
二人相互看了眼方道:“没有,他身边暗卫极多,二人拼尽全力只伤了他刀,未能杀他。还请唐姑娘收留。”
唐黛只沉吟了阵,遂留二人在公开亭稍候。
这种事情不是第次经历,怀疑二人身份只是因着二人称那声唐姑娘。若当真是穿越来两个人,这种称呼,不是太过奇怪了么?
况且迟容初与有杀夫之仇,为什么最终却要让自己手下前来公开亭投靠求救呢?
思来想去,总觉得不妥,如果这帮人不是太平天派来,那么他们是谁?反正不管是谁,只要收留了他们,就是他们同党。
想到这里,唐黛对二人来意倒是心中有了数,恐怕这二人刺杀沈裕之余,更是来栽赃吧?
出去直接唤了西门吹牛:“将这二人抓起来,送往寿王府治罪。”
西门吹牛迅速集了寿王府六个高手,将二人并抓获,解往刑部,投入大牢待审。
先前审讯时二人口咬定乃太平天所派,迟荣初吩咐二人事成之后立刻到公开亭找唐黛。沈裕在半个月之后回转,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逼供,二人于狱中自尽身亡。
这件案子最后不了了之。
沈裕再到浮云小筑已经是六月盛夏,房里闷热,二人在院子里葡萄架下乘凉。
这院里最开始是没有萄葡,还是唐果儿喜欢吃,唐黛从公开亭剪了枝条回来插在院子里,常常松土浇水,三年时间,也长得如此茂密了。
唐黛从旁边花坛里挖了坛酒抱出来:“这酒埋着也好几年了,今天逢王爷归来,且启出来尝尝。”
沈裕坐在藤椅上,他胸口还裹着药纱,两个刺客伪装成菜农,当时虽离得极近,但刑远离他也近,是以刀虽中胸口,却未伤及要害。他原本以为无碍,仍打算第二日返回长安,岂料上马不多时,伤口绷裂,竟然休养了半个月始得返转。
唐黛抱了酒坛过来,他伸手抚摸头,语带叹息:“人,真是不服老也不行了。以前这点小伤,怎可能耽搁本王半个月之久。”
唐黛本是蹲在他身前拍开坛上泥封,抬头时撞见他目光,夏夜月色为这院落镀上层银粉,桌旁小炉上温着酒。夏虫低鸣,风偶尔吹过藤架上阔叶,这夏夜倒是凭添了几许诗意。
沈裕带着伤,饮食什么自然便大意不得。便是酒太医也是嘱咐着不能多饮。
“王爷,其实小民直不明白。”唐黛从果盘里取了杨梅喂他:“这大荥政权本就在手上,与其让人嫉恨,何不索性……取而代之,明正言顺呢?”
“放肆!”沈裕低喝,他仰躺在藤椅上,胸前还缠着药纱。绷裂伤口再度愈合,是极慢:“每次主更替,必有番血腥争夺,同室操戈,兄弟阋墙。曦儿虽小,但总会长大。本王替他掌权二十年,则可保大荥二十年安稳,二十年后还政于他,他至少可以执政三十年,则大荥可以有五十年太平时日。这江山总归是姓沈,本王上无愧列祖列宗,下无愧黎民百姓即可,又何必争这个帝位?”。
唐黛将壶中酒倾尽杯里,面带淡笑:“如此说来,王爷竟然是心怀天下、忧忧民之高士了。”
话未尽,突然沈裕伸手拍拍头:“本王听着怎这话这般刺耳呢!”
唐黛待酒微凉,便将杯奉上去:“小民是诚心诚意称赞王爷。”
沈裕没有去接那杯酒,他指腹触上脸,声音中带了丝疲意:“袋子,过两个月本王带去长白山吧。”
唐黛怔住,分不清他是不是真疲倦,他经常用这种神态博取女性过剩母爱。他话却缓慢清晰:“本来直想带去来着,但朝中事忙,直拖着。看,本王也老了,若再延些时日,恐怕便无法带上得峰顶了。”
他伸手去接唐黛奉上酒盏,唐黛却将盏中酒尽倾于地:“王爷身上有伤,还是不要饮酒了。”
沈裕也不以为意:“那斟茶吧。袋子,本王想吃种葡萄。”
唐黛换盏倒了茶递过去:“还没熟呢,现在吃还涩口。”
说这话时低头去看那丕被酒浸润泥土,这时候他刚大劫余生,警惕性大大松散,是杀他最好机会。他死之后,太子年幼,大荥政权必将动摇,甚至这四百多万里疆土将不再姓沈。可是最终还是放弃了,尽管这可能是此生唯机会了。
绝计不信自己是被他感动,沈裕生死,不在意,江山何姓,与更是毫无关系。可是如沈裕所言,穿越者命是命,大荥百姓命就不是命了么?
图了时之快,这场政权倾轧之中,又将毁去多少生命与家庭?
唐黛烂命条,早已生死不惧,果儿却还那幺小,他怎么办?
知道自己再无法下手杀他,瞻前顾后、犹疑不定之人,不能成大事。
67不过欺世盗名之辈
因带着伤,沈裕早早便歇下了。唐黛在书房写了会书,刑远已经站在门口了。他支开西门吹牛去保护沈裕,自己前来会唐黛。
唐黛听见开门声便知道是他,也不起身:“怎么敢在这时候来找,不怕他发现么?”
刑远很严肃:“倾掉那杯酒里,加了什么?!”。
唐黛耸肩:“管加了什么,反正他又没喝。”
刑远这次却未与说笑,他上前握了胳膊将拎起来:“别事,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是万不可动爷半分。若是没了他,以为在大荥还有容身之处吗?”
他亦有些后怕,当时都没想到有可能动手,直到后来将酒倾了,他心中生疑,再去检视地上湿土时方觉其中异样。
他本习武之人,下手力道极重,唐黛好不容易方将胳膊挣脱出来,伸手去抚他脸:“干嘛呀,火气这么大。”
刑远侧脸避过手:“唐黛,当真点也没有爱过他吗?”
唐黛重又坐下,继续写那页稿子:“刑远,在二十世纪,们爱就是忠诚……然后才有被忠诚。他待既不忠,也不诚……”抬眼看刑远,仍是带了笑意,“如何要求被忠诚啊?”
刑远不知道应该怎么跟讲道理,逞口舌之利,他实在不是对手。他只能劝导:“女人,太过清醒不好。”
唐黛见他模样,总觉得和唐果儿确实是太像,在他面前自然是比在沈裕跟前自在得多,当下便拉着他手令他俯下身来,抬了头去吻他耳垂,刑远伸手将拂开:“别闹,今晚不行。”
唐黛也不恼,仍是抱了他腰:“刑远,把身边暗卫撤开吧。”
刑远任抱着,他也说不上来自己对是什么感觉,他任拥抱,伸手去抚长发,紧皱了浓眉:“不行,身边有个人,总是好照应。”
唐黛便恼了:“又不是狗,为什么定要栓个狗链子?!”
刑远拨开:“不是狗,暗卫也不是狗链子。”
唐黛撒泼:“若不撤,告诉沈裕说们有腿!”
刑远气结:“岂有此理,自去讲,刑某敢做敢当!”
唐黛又皱眉想了阵,终于出声:“再告诉沈裕,说唐果儿是儿子!”
做势欲走,刑远将拖回来,“撤掉暗卫,要干嘛?!”
“管干嘛!”唐黛不再与他交谈,径自出了书房,去了自己房间。
在榻前换了睡衣,爬到床上时沈裕似还在熟睡,帐中光线模糊,唐黛喜欢睡绣榻靠墙那边,觉得这么有安全感。所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沈裕也就习惯了睡榻外方。
躺在床上,时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