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少爷拍他:“得了,快进去。”
齐越点点头,只撩了衫子往李府内去。
只他才刚刚踏进李府里,就听到后面又有马车停下了,小李少爷很热情万分地就迎上去,声音爽朗地传过来:“哎哟,秦大少爷!今儿连您都请动了,我这里可真是蓬碧生辉呢!”
后面的人也大声地笑道:“得咧,您小李少爷的面子可是请不到我的,我不过是因着你把天禧班给弄来了,我才来给您小李少爷捧捧场!禧倌可进门了?”
小李少爷的笑声微微地哽了一下,但还是笑道:“呵,秦大少爷可真是会说笑,您能来已是我的福份了。禧倌正在后台扮相吧,等一会就开锣唱戏了,秦大少爷可先进去坐了,多少将就吃点喝点?”
“哼,少不得将就将就!”来人的声音浑厚,态度高傲的却是让人有些生厌。
曾齐越走进李府里去,一边走一边听到门口传来的这些声音,他只微微地勾了勾唇角,浮起一个神秘莫测般地冷笑。
作者有话要说:二少爷可是要动手了!
哪个说二少爷是空心木头?空心木头可是要给小爱人出气了!
83
有仇必报
李府上下张灯结彩,鸣锣开戏。
众官宦家的少爷子弟齐聚一堂,隔着遥遥的戏台,坐在李府后花苑的戏仙楼上,楼上楼下各摆了两张红木圆桌,桌上摆了各色精致小吃,又伴八珍小花生、脆炸小酥鱼、地锅鲜香炒瓜子,还有七八样香酥小点心,各色时令小果子,满满地摆了一桌子;每人面前放的是和田青玉的薄壁玲珑杯,黄米酿倒在杯中,还盈盈地倒映出桌边红灯笼的影子,闪闪烁烁地分外好看。
戏台上戏子们粉扮出场,昆曲细细低低起伏,煞是好听。
曾齐越坐在二楼的楼角上,一手搭在高高的白玉扶栏上,一手捧起那青玉玲珑杯,慢慢地抿了口杯中的黄酒。
小李少爷总算招呼完人来人往的宾客,得了一空子,只往楼上来,在曾齐越身边的那位子上一坐:“总算招呼完了,得,我也累得跟死狗一样了。”
曾齐越转过头去看小李少爷,微微地眯起眼睛:“今儿是你好日子,还说出那个字来?”
“你是知道我的,我不在乎那些东西。今儿弄这宴,其实还是我老子的主意。”小李少爷压低了声音,还向旁边侧了侧,“最近朝里风雨飘摇,据说小皇帝年已界十六,大有想要拢权亲政的意味。现在朝中大人们据已经分成两派,一派朝向你那大姑夫开平郡王,一派就朝向以林老尚书为首的亲皇派;这官场上的斗争,已经暗潮汹涌,怕是将来的日子,都要不怎么太平了。”
曾齐越微微地皱一下眉头。
这些事情,他也不是不知道,从他那个总不待见他的老子下朝后的神情,他就能看出一二。不过这等事情也轮不上他这个“庶子”开口,再说他也从来没有指望过自己能在曾家沾上什么便宜。
“所以你老子叫你生辰摆宴,为得是拢络人心?”曾齐越对小李少爷说。
小李少爷点点头:“不然这么大张旗鼓的做甚?连带那些不愿意见的,不想见的都来了,我是给自己找麻烦呢?”
曾齐越眼神微微地一眯。
这边两个小兄弟话还没有说完,楼下戏台侧厢,已经传来一点吵闹声,曾齐越和小李少爷都侧着身子一望——
戏台侧边有几个人正在争吵:
“让我进去!我要见禧倌!”
“哎哟,秦大少爷,禧倌现在正在扮相,等会子要出来唱《牡丹亭》,现在女装在身,大少爷就且行行好,有什么话等唱完了再说罢。”
“呸!你是什么东西,给我滚开!小爷从京城西头戏园子跟来这里,可不就是要看禧倌!爷看的就禧倌的女装,他若扮男,爷还不看呢!少废话,闪开!”一胖得呆头呆脑,满脸流油的家伙快把身上的紫钱纹长衫都给撑破了,却还在那里摆着大少爷谱儿。
吓得戏班子的老板都扑嗵给秦大少爷跪下来,只求道:“哎哟大少爷您且行行好儿,今天我们班子是给李府唱生辰戏,平素里您小爷怎么闹都行,今儿在人家的地盘儿上,只求小爷给我们班上一个脸,别让我们班子给人家唱砸了,抚了李大人的面子,我们可是担待不起的!”
“少拿李大人来唬我!”秦大少爷脑满肠肥的还在摆地位,“你怕惹了李大人,就不怕惹了我爹秦大人?我爹最近可是常进皇上的御书房,皇上最近可是将要亲政,比起跟了监国王爷十几年的李大人,可更是炙手,你怎么怕的是李大人,就不怕得罪我们秦家?!”
吓得戏班子老板不停地磕头:“秦大少爷,看您说的,我们小班小门的,只求有口饭吃,我们哪里敢跟大人们作对,求小爷饶命啊,饶命啊!”
“想饶命还不给我滚开!”秦大少爷趾高气昂地喊。
曾齐越和小李少爷在二楼上把这些都看在眼里,曾二少爷是微微地敛眉,小李少爷则气得连拳头都握紧了,抓了桌上的青玉杯有些恨恨地朝桌上一顿,恨骂道:
“这个捣乱的,我都说不要请这种人来,没头没脑的呆瓜色胚,没的白白地扫了大家的兴!在我们府里若作出什么事来,还少不得要我来给他收拾!真恨不得赶了他出去!”
曾齐越看着秦大少爷那趾高气昂的样子,却还是低低地劝了一句:“今儿你生辰,断不能伤了和气才是。”
“和气?和那等人还有何种和气好说!”小李少爷有些生气的,只站起身来,“少不得还得我下去圆场。”
小李少爷带了人,急匆匆地下楼去了。见到那秦大少爷,又劝又说好话,还被奚落了几句,才劝得秦大少爷回楼下席里落坐。
曾齐越看着楼下发生的这些事,只慢慢地眯一眯眼睛,抬手把自己杯中的黄酒一饮而尽。
过不一会,妆扮压场的禧倌就上场了,身着女装,虽是纤薄男儿身,却扮得倾国倾城美貌。一开口又唱功了得,少不得一曲下来,只引得楼上楼下爆出一阵阵喝彩叫好声。那位秦大少爷更是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又叫又闹还往戏台上扔钱扔东西,弄得台上台下的人都一脸的鄙夷之情,乌烟障气。
曾齐越坐在二楼上,一边抿着酒,一边气定神闲地看着。
待禧倌唱完了,半柱香后,秦大少爷就匆匆地跑了出去。再待了半柱香,曾齐越忽然站起身来,对身边的小李少爷说:“兄弟,我有件事要办,若是扰了你的生辰宴,多担待。”
小李少爷抬头看看曾齐越,没说什么,却是微微地一勾嘴唇。
曾齐越立时就下楼去。
丁松、丁柏两兄弟就在楼下等着他,曾齐越只回头吩咐道:“再叫两个人来,拿了棍子跟我走。”
丁松立刻点头,到曾家带来的车马处,叫了两个带习惯的手下就匆匆地跟了过来。
曾齐越领着几个人,穿过李府的后花苑,就到了戏台子后面的一个小破落院里,这里是给外来的戏班子驻扎休息用的,因着前面在唱戏,后面也鲜少有人。有个呆头呆脑的家伙正蹲在院门口拿了石头子在地上乱画,曾齐越对着丁松一使眼色。
丁松没个声音地就突然落到那呆头家伙的身后,待那家伙突然反应过来,才一瞪眼睛想要喊出声来的时候,丁松一伸手,一个手刀直接劈在那家伙的脑瓢后面,闷哼了一声就倒下了。
丁松对着曾齐越一挥手。
曾齐越冷冷一笑,几个人悄没声儿地就摸进了院子里。
破落院的北厢侧房里,正传来一声高一声低的叫声,里面的人混乱地喊着:
“小爷您且别这样,等会我还要上台……”
“上什么屁台,上了台给那么些爷们儿的眼珠子看,还不如在这里给小爷一个人的眼珠子看。小爷可比那什么李少爷有权势多了,你不就是要钱要银子么?要多少你只管开口,跟小爷家去,小爷保你一辈子吃喝不尽!”
“秦爷您别这样!”屋里的人惊喝起来,“这青天白日头的,动手动脚的像什么样儿?要让人家看到了,禧倌的名声到无所谓,小爷的名声传出去……”
“小爷才不怕他们!那些狗屁相公们,小爷就爱你这等小倌,让爷亲一个,摸一摸……”
“秦爷!”
屋里的惊呼声已经响了起来,接着扑嗵一大声,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压倒摔在地上了一样。接着禧倌的叫声已经变了样儿,有人胡乱喊叫着就发起兽.性来。
就是这个时机!
曾齐越暗暗地一眯眼睛,对着丁松一呶嘴。
丁松和丁柏两个兄弟心知肚明,又对着后头的两个手下一用眼色,接着四个人闯到那侧房的门口,丁松嗵地一脚就朝着房门大力地踹过去,练家子的脚头硬的狠,这一脚狠狠地下去,生生把个破落小院的门踹得抖抖作响!门栓子哐地一下子弹飞出去,大门咣地一声砸在墙上。
屋里按着禧倌在地上就扯开衣服露了白膀子正在那里胡啃乱摸的人,吓了一大跳,才刚想回过头来叫喊两声,没想到还没有看到身后是什么人,就只看到一只破麻袋兜头就罩了下来,接着有人大喊一声:
“抓到了!刚刚有人说看到戏班子里偷跟进了小贼,收礼台的帐房那里丢了秦大少送俩大金元宝呢,可不就是这个贼!快来人啊,抓到了!”
这一句话落,一棍子就朝着屁股上狠狠地砸了过去!
秦大少爷被闷在麻袋里就听到这话,还没反过点儿来呢,屁股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