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妙的手被曾齐越的手一碰,才发觉他的手竟然微湿而冰冷。手指一触下去,居然是粘腻腻的。知妙一下子擎起自己的手,这才吃惊地发现,曾齐越居然满手的血!他的肩膊上已经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湿腻腻的鲜血从他的臂上一点点地渗下来,浸透了他身上的衣衫,浸上了她的指尖……
“齐越,你受伤了!”知妙惊呼一声,她扶住曾齐越的手臂,“这样还不叫他们进来?”
“我不妨事,先别叫他们,因为……”曾齐越硬撑着说出这一句话,忽然之间那个挥着刀的女人猛地从后面扑了过来,曾齐越立时把知妙往自己的身下一盖!
噗!
一声痛彻入骨的声音,那尖锐的刀锋,直刺入曾齐越的后心窝!
曾齐越整个身子朝着知妙的身上一压,他疼得拧眉,猛然张嘴,一口血就从口腔里直喷出来,哗地一下子浸了满床!
知妙被吓呆住了,惊叫一声:“齐越!”
她听到那骇人的声音,她感觉到那一声锋利的刀刃刺入皮肉的痛楚!她更感受得到曾齐越身子向前猛然一扑,几乎要摔在她身上的那一下!鲜血从她的耳边喷过,溅上她的脸颊。
“齐越!反了反了,快来人呐,这里有人行刺二……”知妙用力地抱住曾齐越,就想要痛喊出声。
结果她的声音才喊出半句,整个人都完全怔在那里!
因为,她居然发现,站在曾齐越身后,手里握着锋利的利刃,几乎面目狰狞的女人在暗色的微光里,竟然露出血红而惊愕的表情!
她似乎也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曾齐越扑溅出来的鲜血,几乎也溅满了她一脸一身,一手!
她怔怔地看着那刺入曾齐越背上的刀,怔怔地像七魂丢了三魄。
知妙看到她的神色,更是惊得倒抽一口冷气,刹时间搂着曾齐越的手臂和手指都剧烈地颤抖起来,上牙碰着下齿,唇瓣青紫而颤栗,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知妙才从喉咙深处挤出两个字:
“清、歌!”
咣当!
面前的这个女人披头散发,衣着破烂,几乎将不蔽体,她突然听到知妙的这句尖叫,向后猛然倒退了一步,几乎要撞在西阁里的雕花屏上!
窗外的人已经听到了屋里的这般动静,丁松和丁柏兄弟已经按捺不住,直接嗖地一声翻过窗户,一步就跳了进来。
丁松毕竟是习武之人,早已经习惯夜视,他一眼就看到曾齐越压在知妙的身上,而背后竟然刺着一把利刀!
丁松是起了誓要生死保护曾齐越的,这一下子看到他的小主子被人刺伤,立时就惊得大吼一声:“大胆!竟然敢对二少爷动手,我杀了你!”
丁松一步就朝着清歌扑了过去,眼看一个狠狠地手刀就将劈在清歌的头上。
知妙在那里抱住血流满身的曾齐越,只大叫了一声:“丁先生,手下留情!她被灌了迷幻药!”
丁松的手刀几乎要劈到清歌的脸前。
清歌目光散乱,表情惊撼,在刺入曾齐越那一刀之后,她仿佛从大梦中惊醒,又仿佛被天雷劈中,整个人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又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只觉得惊愕如雷,在丁松的那一手刀即将劈开她的眉头的那一刻,她倏地一声滑落在地,整个人立时就昏死过去。
丁松看到她昏倒了,连忙回头叫丁柏:“兄弟,看住她!”
丁柏连忙就去按住昏过去的清歌。
知妙连忙抓住身上的曾齐越,他趴在她的身上,口角溢出紫血,目光涣散,而气息繁乱,每当他轻微移动半刻,身背上的那一把利刀,就疼得让他战栗一下。知妙一看到他额上的青筋都暴起,疼得豆大的汗珠从脸上噼哩啪啦地滚下来,握住她肩膀的手指几乎要在她的身上掐出青紫来。、
知妙看着曾齐越脸色已经白得像纸一样,那般颤抖战栗的模样,她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像是他陷在她肩膀上的手指,生生地就要掐出血汁来……
“齐越……齐越……齐越你怎么样?齐越你睁开眼睛,你看着我……”知妙用力地抱住曾齐越,想要撑起他的身子,可是却觉得他越发低下头去,整个人都快要被抽去了最后的一丝力量。
曾齐越拼命地想要忍住那种疼痛,想要咬牙撑住自己,可是却根本没有发觉自己的手指几乎已经要掐破她的肌肤……
“没事,我……不会死的。”他喘息着,突然冒出这一句。
知妙顿时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死死地掐住了,连跳都跳不动一下。
曾齐越握着她,一个字一口血:“我……不会死的。我是个千年祸害,这府里的人都想我死,我偏不死,我还想……遗臭百年呢……我还想留在你的身边,听你说……你……爱我……”
知妙的眼泪,突然像跌碎的水晶珠子,大颗大颗地从眼眶里跌落出来。
“所以,我不会死的,我一定不会死的!”曾齐越用力地握住知妙的肩膀,疼得他全身的力气都快要飞走了,可是他却还是想死死地,用力地握住她,好似今生来世,他都想要死死地握住她!
“章知妙!”
他大叫一声。
“我……不能没有……你!”
砰地一下子。
曾齐越的身子朝着知妙猛然砸过去,整个人没有一点力气,没有一点魂魄,仿佛就像是被人抽走了一切心神般,整个人颓然倒在她的身上。
知妙被狠狠地砸中。
心,都碎了。
眼泪像喷薄而出的潮水,从眼眶里迸射出来。
她握住曾齐越的肩膀,一声撕心裂肺般地痛哭:“齐越……相公!!”
作者有话要说:让大家久等了,抱歉抱歉,刚刚还抽的我登陆不上来。
今天下午老公下班后我们去买电脑,回来又各种安装,杀毒,装软件,折腾半天我用不上
他又催我,我又心急,又没吃晚饭
跑出去吃了六块钱麻辣烫,写完到了这个时候。
让大家久等了,鞠躬道歉!
89
89、误爱垂危
曾二少爷被人行刺,生命垂危。
这样的消息,根本瞒不住。曾府顿时上上下下大乱,曾老太太扶了人过来看,一眼看到满地的血,登时就要晕了过去。待一醒过来,只是大声叫:“把那小丫头给我打死!打死!”
秦氏在旁边冷颜道:“老太太,这丫头是二少奶奶从家里带来的。本就是给二少爷做通房大丫头的,但也忒心急了一些,才惹出这等事。”
曾老太太看到曾齐越血流成河,人昏死不动,早已经疼得如同剜了心一样,哪里还听得进秦氏的话,只大声地叫道:“别管是谁哪里带来的,给我往死里打!打死了算!”
秦氏在旁边使了个眼色,外头立刻就有人下去。
知妙坐在曾齐越的床边,眼睛彤红,掉下来的泪,不比那流在地上的血少多少。回头竟看到秦氏这样的神色,立时倏地站起身来,但又按了一口气咽下去,只对外头的人说道:“丫头是我带来的,做错了事也是我的,她是该死还是该活,等我发落!”
秦氏一听知妙这话,立时揶揄道:“二少奶奶还管那个惹事的丫头?管好你家小相公吧!”
知妙脸色一冷,以往从来不曾说过狠话的她,竟一句话撂出来:“二少爷要有个是非好歹,我吞了毒药和他去!丫鬟若被屈打成招,我也不会与人轻饶!婆母,这等事件未曾水落石出,谁若是把清歌打死了,不过是想杀人灭口尔!丁松!”
丁松立时到知妙的眼前来:“二少奶奶。”
“传我的口令,把清歌压到后院柴房里,派十个人倒班彻夜把守,若是没有我的口令,谁也不准靠近她一步!”知妙冷冷地抬起头来,面色如刀锋般凌厉:“尤其,是那些居心叵测的人!”
丁松听了知妙的话,立时应了一声。“是!”
秦氏听到知妙这言中带刺的话,脸色冷了一冷,却又没有说出什么来。
曾老太太却已经受不了曾齐越受伤如此的打击,只咳得剧烈,头疼若裂,撕扯着两个小丫鬟,虽然不想离开,但是气力弱得几乎没有办法支撑了。曾荣琳匆匆地赶了来,带了人把老泪纵横的曾老太太扶回了屋,又回身看一眼知妙,安慰般地点了点头。
知妙眼中含泪,默默地对曾荣琳福了一福。
曾荣琳便带着一干家眷匆忙退去。
知妙只回身看曾齐越,刺入背上的刀,谁也不敢动上一动,血已经顺着他的伤口,在锦被上流成了河。曾齐越本来就是个弱气的人,脸色常常无甚血色,如此这般大动作后,身上的血几乎全部在伤处喷薄而出,脸色白得已经像纸一样,嘴唇泛出青紫的颜色,眼窝塌陷,昏迷不醒,整个人几乎已近魂魄飘离,十魂早早丢了九魄。眼见最后一魄还挂在知妙的身上,似乎恋恋依依,深深不舍。
知妙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滴落下来。
无论何时何故,他在她的身边,总是精神百倍的样子,无论是捉弄她,是帮她寻回丢失的知微,还是在她及笄时赶出林氏家的人,都是那么凌厉而睿智;虽然在佟姨娘死的时候,他也被家里人陷害,差一点就要被赵之川捉走了,可是在知妙赶来帮他解围的时候,她还记得他对她吼出来的那一句“我的事,不关你的事!”
真的不关她的事?
她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是不想把她搅进来,这种可大可小,有可能被捉进狱里的事情,他自然不想当时还未出嫁的她给搅和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