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昌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我真是不明白,这个李俊海到底跟你是什么关系,这不明摆着拆你的台嘛。”我的心堵得慌,嗓子眼里像是挂了一块大石头:“他喝多了,别往心里去,以后我找他算帐。”大昌的脸还在黄着:“你就那么忙?我听他的意思是,你想把这块儿交给他经营?”这怎么可能呢?这是我的发祥地,任何人我也不会给他的:“他说醉话,你别听他胡咧咧。”大昌喃喃地说:“反正我把话撂这儿,你要是真让他来我就走,哪怕没有活干,我也愿意,我很讨厌他。”“哈哈,大昌还挺有性格的,”我苦笑道,“不会的,要是真那样,咱们一起走拉倒。”“对了,刚才我接了付涛的一个电话,他发现孙朝阳了,在跟着他呢。”“孙朝阳在哪里?”付涛是春明的兄弟,估计是春明给他安排的任务。“他没说,光说孙朝阳的车停在他家楼下,很可能人回家了。”我略一迟疑,拨了那五的传呼,抬头对大昌说:“一会儿那五来了,你跟他交代一下,让他帮你照顾着生意,你什么也别干,马上去孙朝阳家附近看着他,他到哪儿你跟到哪儿,一有动向马上给我打电话,我在胡四那里。”大昌笑了:“嘿嘿,就应该让那五回来,咱们这里还真离不开这么个人呢。”那五很快就回电话了:“远哥,是不是忙起来了?我这就回去?”这小子够聪明的,我正色道:“对,你回来,大昌要出趟门,你回来照顾一下,算不算上班要看你的表现。”那五在那边好象蹦了起来:“没问题!我马上回去!亲娘啊,我可放心啦。”挂了电话,我问大昌,李俊海发完酒疯就走了吗?大昌忿忿地回答,他走了还好呢,带着人满市场晃荡,见着个人就跟人家打招呼,老李啊,我李俊海又回来啦,老张啊,想我吗?没想到吧,我李俊海马上就要回来啦,耀武扬威完了,一人一辆摩托车扫荡似的沿着市场转了一圈,这才一溜烟的走了。我把眉头皱得生疼,他妈的,我这个把兄弟可露出狐狸尾巴来了,这分明是迫不及待了,他以为我摊上这么多事情就乱套了,他应该接手我的生意了,心都要爆炸了……以前对他的那些怀疑,一股脑地全泛上了心头,起码在他想取代我这个问题上我没有怀疑错他,他一定就是这么想的!好啊,等我处理完了眼前的事情就处理你,我他妈还让你滚蛋,这次滚蛋你就别想再回来了。好象在潜意识里早给他安排好了出路,我几乎没有多想就看到了下一步,我跟他结清了帐目,然后让他带着他的人走,他灰溜溜地走了,不知去向。我打算好了,我跟你还是把兄弟,你有困难我照样帮,可是我再也不会把你拢在身边了。“花子,趁那五还没来,你赶紧统计统计咱们这边的人数,除了干活不好的,剩下的都去胡四饭店集合,今天中午会餐,我给大家发点儿辛苦费,”说着拨通了花子的大哥大,“花子你回去了吗?”花子说刚回来,我看见老爷子和二子提着菜篮子出门了,用不用派人跟着?我说不用了,春明跟着呢,你把我让你统计的人都统计好了吗?花子说都统计好了,我说,“你给他们打电话吧,让他们十一点到胡四饭店会餐,你身边的弟兄先不要来,以后我单独请他们。”花子说,重要岗位的我都跟他们说了,让他们继续上班,其余的都去,我点了点头,“也行,就这样吧。”放下电话,我问大昌:“你这里有多少现金?”大昌打开保险柜拿了一万块钱:“就这些,你数数,一万。”我把钱装进了包里,转身就走:“如果没有什么事情,你中午也过来,让付涛继续跟着就行了。”很奇怪,走在去胡四饭店的路上,还是在原来的那个地方,我又碰见了上次那个背影像芳子的女孩儿。我又把她的背影当成了芳子,这个背影好象一块磁铁一样,一下子就把我吸了过去,力量大极了,我被猛地吸到了她的前面,刚一回头,那个女孩儿就狠狠地惋了我一眼,我尴尬得笑都笑不出来了,怔怔地看着她从我的身边飘然而过,像风吹着的花瓣。我记得那天的阳光特别毒,照在头顶上有一种砂纸磨着的感觉。我孤单地站在阳光下,感觉自己仿佛是一具蜕了内容的蝉壳,四面八方吹来的风全灌了进来。芳子,你去了哪里?一样的时间,一样的太阳底下,让我感到困惑的是人与人之间竟然会如隔万里,我想象不出来芳子此刻会有什么样的心情,也想象不出来她这会儿在哪里,她在那儿干什么?一些关于我跟芳子的往事,如风中的轻烟般飘过我的眼前,它让我一阵阵的眩晕……后来我听过一首歌,有一句歌词印象很深,“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当我想到自己成为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在冬天的雪地里独自行走时,心中那种凄凉的感觉几乎让我站不住了。我就那样用一个僵硬的姿势站在阳光下傻笑,眼前满是芳子幽怨的目光……我神经了,看见我到了胡四饭店的时候,胡四、林武,还有芳子坐在门口晒太阳。我很幸运,几乎每次到胡四饭店找胡四都能碰见芳子。我清楚的记得我从监狱回来的不几天,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她可真漂亮啊,那天的阳光也是这样灿烂,她站在灿烂的阳光下,阳光打在她的身上,让她的全身散发出一种五颜六色的光芒,她的脸蛋似乎是透明的,泛着苹果般的光泽。她大大咧咧地站在门口跟林武开玩笑,她笑起来是那样的迷人,眼波一闪一闪的,大大的眼睛眯成了月牙儿……她坐在我的对面,轻瞟我一眼,然后拿起烟盒一下一下的往外掂烟,烟掉出来了,她插进去继续掂,神情若有所思。那时候我的心钻进了一只兔子,一蹿一蹿地往上跳。“膘子,傻鸡巴笑什么呐?”林武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对面。“啊?你怎么来了?”我猛然打了一个激灵。“刚下车,”林武过来拉着我就走,“刚才有个小孩跑过去跟大人说,这里站了个神经病……”“去你妈的,你才神经病呢。”我尴尬地跨上了人行道。林武笑道:“你小子肯定有什么心事,单纯为了孙朝阳你是不会出这么个膘子样的。”我苦笑道:“我找着芳子了。”林武撇了一下嘴巴:“我也知道了,昨天胡四对我说了,去她娘的,她死了才好呢,不值得为个婊子伤心。”芳子是个婊子?我一凛,差不多,应该归类于婊子那个级别,我笑了笑:“可惜了……”林武疯狂地笑了:“哈哈哈,后悔了吧?当初我就劝你,先办了她再说,办了她你就不会觉得可惜了。”心中隐约也有这方面的意思,我也陪着笑了两声:“我是说可惜了我对她付出的感情。”“你付出个鸡巴,人家陪你玩儿的时候,你就没有得到过快乐?到这般天就别说这些酸溜溜的话啦。”“那倒也是……”他说得一点儿不错,我幸福过,那种幸福是任何人都无法给我的。“不说她了,两座山碰不到一起,两个人会碰到一起的,等我碰上她,我替你报仇,一鸡巴穿了她再说。”“我操,这么不够意思啊,”林武这话竟让我冷不丁生出一股快意,“不需要你替我,我亲自来,哈!”林武沉默了一会儿,闷声问我:“刚才在电话里,你说什么?孙朝阳想杀你?”我把在济南的那一幕告诉了林武,末了说:“你分析分析,他把我绑走了想要干什么?”林武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他没那个胆子,想杀你的话,那天他直接就开枪了,最大的可能是想废了你。”有这种可能,但我考虑,最大的可能应该是想给我施加压力,让我主动放弃与他的争斗。我胡乱嘿嘿了几声:“你分析得也有道理,见了胡四再说吧,他脑子厉害。”
第九十九章 终于还是出事了
第九十九章 终于还是出事了胡四没在店里,我问村姑胡四去了哪里?村姑说,一大早他就接了个电话,脸都没刮就走了。我让村姑给他打电话,告诉他我找他商量一件事情,然后就跟林武进了一个单间。林武问我,听说汤勇回来了,你知不知道这事儿?我说知道,他现在帮孙朝阳办事儿。林武使劲摸了几下头皮,这小子很猛,他这一回来把不少人都吓着了呢。我说,这有什么可怕的?他在里面这一呆就是七八年,出来以后是个鸡巴是个蛋还不知道呢,怕他干什么。林武想了想,点点头笑了,对,不讲是他,我在里面才呆了四年,出来就“膘”了大半年,他“膘”的时间还得长,等他反过乏来,威风也就减了一大半儿,没什么可怕的。我赞同道,对,再说他那把年纪了,没准儿这一“膘”就成“迷汉”了。胡乱说着,村姑就进来喊我听电话,说胡四回电话了,让我亲自去接。刚抓起话筒,胡四就在里面嚷嚷上了:“你是怎么搞的?怎么把小钱给弄残废了?”我的头皮一麻,我操,这么快?:“四哥,你是怎么知道的?”胡四急急地说:“这你就不用管了,我也是一分钟之前才知道的,人家报案啦,怀疑是你的人……”“我先出去躲躲?”这时候我反倒冷静下来。“不用了,我都给你安排好了,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你的头上,他们只是怀疑,可能得走走过场。”“这我不怕,我没有去过沂水,爱怀疑谁怀疑谁,”我放心了,“你回来吧,我找你商量个事儿。”“还回个鸡巴回?”胡四叹了一口气,“我再找找别人,尽量争取把这事儿压住。”“四哥,你就别麻烦了,长法不回来了,亡命天涯去了,一切事情他都担着,警察找我我也不怕。”胡四沉吟了半晌,开口说:“那也不行,你不能出一点儿麻烦,一出麻烦大家都跟着你倒霉……”你跟着我倒的什么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