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社会主义法制时代吗?我已经被你们无故关押了半个多月,生意完蛋了,家人也没有了消息,这还不算我精神上所遭受的痛苦!算了,我不想回答了,你们说我干了什么我就干了什么吧,反正我的命运掌握在你们的手里。”胖警察被我的这一阵抢白弄得哭笑不得:“呵呵,你这是干什么?照你这么说,你还是一个好人了?我可告诉你啊,不掌握你的犯罪事实,我们是不可能报请检察院逮捕你的。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自己清楚,我们更清楚。激动什么?你以为你激动了我们就会相信你了?不是那么简单的,坐下。”“好,我不激动,你们还想问我什么?”我稳定了一下情绪,慢慢坐下了。“你跟那个叫小杰的再有没有什么联系?”胖警察问。“我不是说了嘛,自从他走了我们就失去了联系。”“电话呢?他没有给你打过电话?”“没有,我曾经给他打过,可是他的号码换了,我去他家里找,他家里的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两个警察又沉默了,他们似乎很挠头。趁他们不说话的时候,我快速地整理着思路,难道孙朝阳真的进来了?不可能,如果真是那样,他是不会告诉警察他被抢的那些钱是贩毒款的,那是在找死……那么警察是怎么知道那些钱是贩毒款的?这事儿蹊跷大了……李俊海?他根本不知道我和小杰办的这件事情啊。对了,汤勇!很有可能是汤勇干的,他跟李俊海想取代我一样,他也在觊觎孙朝阳的地盘和钱财。既然这样,孙朝阳是不可能回家了,现在他一定在外面躲着,下场有两种可能,一是被警察抓住,回来判死刑,二是被仇人或者是被汤勇之流杀了,客死他乡。在这件事情上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滑过去,起码是在抓住孙朝阳之前,即便是抓到了孙朝阳,我也没有什么事儿出,因为孙朝阳没有证据证明是我抢了他的钱,尽管我亲口告诉过他那钱是我抢的,可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我是不会承认的,只要我咬住了牙,你们就没有办法治我的罪!他们同时抓到孙朝阳和小杰那是不可能的……想到这里,我笑了。“笑什么笑?”老警察抬起了头,“你以为这个回合你胜利了是不?”“我哪敢那么想?我是在笑我自己的悲惨命运,我刚开始安稳点儿了,你们又要折腾我……”“好了好了,”胖警察摆了摆手,“这件事情先调查到这里,我再问你一件事儿啊,老钱是你找人砍的吧?”“哈哈,大哥,你到底想要把我怎么样?”这次我是真的笑了,“他欠我的钱我不应该要吗?”“应该要,但是你采取的方式不对!你派人砍了他,差点儿出人命!”老警察大声说。“大叔,你又在诱供了,你调查清楚了是我派的人吗?”胖警察拉了老警察一把,指着我的鼻子说:“不要狡辩,你先回答我,你是找的谁去找老钱的?”这个我早已胸有成竹,张口就来:“我找的长法呀,老钱耍赖,我当然要找厉害点儿的人去找他了。”胖警察想了想,突然问:“长法去了哪里?”看来他们还真没有办法治我了,我笑道:“怎么少了人你们老是问我?我怎么会知道他们都去了哪里?”两个警察又不说话了,这真让我怀疑到底是我长进了还是他们退步了,我在心里笑了一声。屋里的空气很沉闷,我仿佛都能听见空气沙沙的流动声。闷了一阵,胖警察把桌子上的半盒烟丢给我,冷笑道:“今天就到这里,不要抱侥幸心理,案子远远没有结束。”这话我听出了端倪,案子即将结束了,至于会不会遭遇起诉,那就看下一步了。我把烟揣起来,问胖警察:“大哥,如果就这么些事情,我会被判刑吗?”老警察接口道:“就这么些事情?说的倒轻松,早着呐,先过了我们这一关再说。”走到门口,胖警察拍拍我的肩膀说:“不要有什么思想压力,好好考虑问题,态度端正了,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我的心很轻松,跟在他的后面感觉脚步很瓷实,身上似乎也有了力量。今天的阳光很好,黄澄澄的,满眼都是暖意。看守所前面的路上布满了枯黄的落叶,落叶在风中滑动,随风乱飘,有几片贴在了胖警察的屁股上,像是裤子破了露出黄色的NK。树枝光秃秃的,没有了树叶的树枝麻麻扎扎地伸向天空,像一根根弯曲的YM。灰色的大铁门缓缓拉开了,一股莫名的厌倦蓦然袭来,我像是突然被人打了一拳,脑子又开始麻木起来,我什么时候可以不再走进这个黑洞洞的大门呢?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陪着我爹和我弟弟呢?我爹一直没来看我,也许他来过,他进不来,他一直在大门口蹲着,风吹过他花白的头发,他冲着风笑……刘梅此刻在干什么呢?她在哭,也许不会哭,她在后悔为什么找了我这样一个对象,我看见她发疯似的从我家的院子里冲出来,拼命喊着,杨远,我恨你,杨远,我恨你……外面的胡同在她的眼前延伸,仿佛永无尽头,身边的破砖堆、旧家什、垃圾箱和布满青苔的墙面像码在传输带上的煤块,嗖嗖地从她的身边穿过,她的头发跑散了,扎头发的黄色带子飘向天边,她的头发就像一面黑色的旗帜,迎着风猎猎作响……我使劲眨巴了两下眼睛,感觉自己的耻辱提前来到。胖警察把我送回值班室,让我在外面等着,他进去跟段所耳语了几句就走了。段所把我喊了进去。坐在段所的对面,段所盯着我看了好一阵才说话:“你应该好好做人了。”我没听懂他这话的意思,我不是在好好的做人吗?我笑了笑:“段所,有什么吩咐吗?”段所拉开抽屉递给了我一个小包裹:“你对象给你送来的,我检查过了,看看吧。”我木着脑袋打开了包裹,里面是一本书,书的下面是一双鞋垫。我先拿起了鞋垫,是用手工绣的,那上面绣了一对戏水的鸳鸯,漂亮极了,跟真的一样,那一刻我竟然笑了,她还是美术功底不怎么样,我记得胡四曾经在画一幅荷花的时候说过,真正的高手应该把画儿画在似与不似之间,太似则笨拙,不似则无神,她绣得无神。不过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没有嫌弃我,这幅鸳鸯应该是表明了她的态度,我的心理痒痒的,刘梅,这次出去我要好好的对待你,我要带你去游遍祖国的名山大川。那本书是那个叫什么斯基写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我记得小时候我曾经看过这本书,好象是描写一个钢铁战士与命运搏斗的,还描写了一段没有成功的爱情。随手翻了几页,一张纸掉了出来,是刘梅写给我的信,信里说,让我安心考虑问题,要相信法律,家里有她。二子已经不上学了,我爹也不去上班了,就在家里陪我弟弟,晚上她下了班就在我家里,有时候晚上也在我家睡觉,我爹的身体很好,二子也不错,整天念叨我什么时候回家,这次出差怎么这么长时间?胡四也经常过来陪老爷子下棋……最后写了一段话,是司马迁说的,至今我还记得,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刘梅的字写得很漂亮,跟字帖似的。书和鞋垫我带回了监号,信留在了段所那里。回到号子的时候,大家正在吃午饭,我一点儿也不感觉到饿,直接躺下闭上了眼睛。王千里已经被判刑去了集中号,屋里同时少了几个老的也来了几个新的。张洪武发了《起诉书》,问题不大,估计最多判一年。那天晚上我睡不着了,翻来覆去地折腾,折腾到天光放亮的时候我做梦了,一会儿是我爹,一会儿是我弟弟,一会儿是刘梅,一会儿是芳子……我很奇怪没有梦见胡四、林武、金高、小杰他们,按说我应该梦见他们的,白天的时候他们经常走马灯似的在我的眼前穿梭。我的生意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刘梅那么关心我的生意为什么在信中只字不提这事儿?我断定这里面出了什么问题,很有可能李俊海已经染指了我的生意。李俊海怎么样了呢?他从济南回来就安顿了吗?孙朝阳再也没找过他?春明呢?他的腿伤好了没有?天顺呢?那五呢?花子呢?我的客运生意怎么样了?这一切让我烦躁不堪。胡四应该派林武去帮我照顾客运生意的,可以胡四能去帮我照顾鱼市那边吗?估计够戗,李俊海有的是话掂对他……金高走了,冷库那边交代给谁了呢?花子还在维持着新冷库吗?不会被李俊海接手了吧?我失眠了好几天,直到那天傍晚隔壁传来一个声音:“杨远,哥们儿陪你来啦!”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金高!他终于也进来了!我的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恍惚听见他在隔壁笑:“我操他娘的,真他妈过瘾啊,杨远,你还好吗?”
第一百二十二章 砍得痛快
第一百二十二章 砍得痛快还好,还他妈没心没肺的活着!我一个猛子找到了后窗上:“大金,你怎么也来了?”金高疯狂地笑了起来:“我投案来啦!不是因为咱们那事儿,我把李杂碎砍了,真他妈过瘾啊!”痛快!我的心一阵狂喜,狂喜过后又是一阵担忧:“砍在哪里?严重吗?”金高还在笑:“这次他是彻底残废了,我把他的腿砍断了,我摔了刀走人的时候,他的小腿就连着一根筋,哈哈!”“怎么回事儿,快告诉我!”“别着急呀,”金高又嘿嘿了几声,“你那边有烟吗?”“有,稍等,”上次胖警察给我的半盒烟还剩了几根,我边让吴振明绑烟边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两个小时以前,”金高没事儿一样,“你怎么样了?我听说没事儿,快要出去了吧?”“难说,”我的脑子里浮现出李俊海的惨相,他躺在血泊里不停地抽搐,“先说说这事儿。”烟绑好了,我拿过来喊了一声:“把胳膊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