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四嘿嘿一笑:“我是干什么的?老狐狸啊。不说这个了,”把头转向小广道,“广胜,有没有兴趣跟着我干?有兴趣的话你也去。”
小广摇了摇头:“四哥你是知道我的,我不想在这方面混了,我已经去了海岸广告公司,在那儿干副经理,先这么凑合着吧。”
胡四哼了一声:“不实在,上次你还说那个公司快要倒闭了呢,在那里有什么劲?好了,先说到这儿吧,以后想过来就打个招呼。”
小广矜持地一笑:“以后再说吧,事情是在不断变化的。”
喝了一阵,门响了两下,胡四大声咋呼道:“谁这么扭捏,直接进来,敲什么门?”
芳子提着个服装袋子进来了:“哟,这么多人啊……咦,胜哥也在这里?”
广胜愣了一下:“张老板?你怎么来了?”
芳子指了指我,一脸灿烂的笑容:“这是我老公啊。”
小广猛地推了我一把:“我操,你厉害,真他妈想不到啊……说,你凭什么找了这么个美女?”
我有些纳闷,小广怎么会认识芳子?
心里莫名地有些醋意:“你们也认识?”
芳子挤到我的椅子上,香气让我一阵眩晕:“我们怎么就不能认识了?瞧人家胜哥多有派头?跟个电影明星似的,哪像你,民工不换。别吃醋啊,胜哥是我们健身房的常客,以前经常去练肌肉呢……哎,胜哥你有半年多没去了吧?最近忙什么?”
小广笑了笑:“最近没钱了,去不起了。全民健身也是一句空话啊,没钱连身也健不起了。张老板,你行啊,把我们最优秀的男人给霸占了,如果我是个女的,肯定没你什么事儿……”
芳子抓起酒杯,做个要泼他的姿势:“臭嘴,再胡说八道收拾你。”
胡四低着头嘿嘿地笑:“蝴蝶抢先了一步,要是让广胜先见到芳子……嘿嘿。”
想要利用芳子看小广笑话的计划落空了,我竟然有些失落,笑道:“要是那样,广哥的上帝计划要超标了。”
小广正色道:“别把我陈广胜想得那么下作,好女人我是不敢随便下手的。”
我想给芳子找把椅子,芳子不让,直接坐到了我的腿上,把我的下身弄得蠢蠢欲动。
桌子上有了女人,气氛明显高涨起来。
小广很快就上了酒劲,看金高的眼神也温和了起来,一个劲地跟金高碰杯。
这两个人也算是棋逢对手,不一会儿就划上了拳,划得金高连东北口音都带出来了。
胡四喝得很仔细,除了不时插几句话,几乎再也没动酒杯。
吴振明也认识健平,两个人谈起了在入监队打大彪的故事,谈得热火朝天,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情景。
芳子把她带来的西装拿出来,立逼着我马上换上。
我说,正喝着酒,你不怕弄脏了?
芳子说,弄脏了再买,反正我不能看着你打扮得跟个乡下人似的。
我说,我本来就是个乡下人出身,这叫反什么归真。
芳子不屑地说,不会用词就别瞎用,论这个你可比胜哥差远了。
小广听见了,脸色立马严肃起来:“对,成语是不能乱用的。”
我发现小广真的有些“愚”
了,你是什么出身?
在我面前装什么文明人嘛。
怏怏地穿上西装,对着墙上的镜子一照,果然不错,跟换了个人似的。
如果把胡子收拾干净了,应该属于美男子那个级别的。
我回头冲芳子笑道:“老婆,你真会打扮人。”
芳子似乎看直了眼,嘴巴里像是塞了一只乒乓球,眼睛里流露出的全是欣赏与骄傲。
穿西装吃饭真别扭,趁她愣神的时候,我迅速脱了衣服,赶紧塞到袋子里,坐了回来。
还是胡四理解我的心情,从袋子里拿出西服有板有眼地在腿上叠起来:“好衣服不能喝酒的时候穿。”
芳子的脸忽然红了,轻轻捏我一把:“老公,我想跟你回家。”
这时候走了,大家会骂我重色轻友的,我回捏了她一下:“再坚持一会儿,大家散了再说。”
芳子呶起了嘴巴:“那我先回去了,把钥匙给我,我回家躺着等你。”
我的心里美孜孜的,嘿嘿,真好,她这是要把我在监狱里旱这几年都给我补回来呢。
我从裤腰上摘下钥匙,递给了她,悄声说:“不用打招呼了,一打招呼就走不成了,走的时候叫上我弟弟,他喝得差不多了,让他回家睡觉。”
我弟弟喝得满脸通红,他好象是在极力辨认我是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
我拉着芳子走到他身边,低下头小声说:“二子,一会儿跟着姐姐回家,姐姐给你讲故事听。”
我弟弟嘿嘿地笑:“姐姐是你老婆,我看出来了。”
我说:“就是,二子真聪明。”
说着拉起了他,把他的手递给芳子,芳子似乎连头都来不及点了,说声“快点回家”
,拉着二子扯身走了出去。
胡四好象看出来了,大嘴几乎咧到了脑后:“妈的,还是卖鱼的厉害,这话我以前就说过。”
我想起来了,有一年我跟胡四喝酒,说到芳子,胡四说,“妈的,还是卖鱼的厉害”
,当时我还没觉得自己很厉害,现在我相信了,我杨远就是厉害,干了她几次她就上瘾了,嘿嘿,我是真男人……我冲自己挑了挑大拇指:“厉害吧?”
胡四刚随口回了一声“厉害”
,手机就响了。
胡四走到门口接了起来,哦哦了几声眉头就皱紧了:“怎么搞的,当时我就说,对待他那种人就应该给他来点儿狠的,妈的……少他妈罗嗦,让你祥哥听电话!”
停了一阵,胡四把墙拍得啪啪响,“祥哥,没有办法了,当时我就对你说过别跟他客气,这下倒好,你说怎么办吧?操,砸什么砸?晚啦,一砸保准出事儿。再没有什么好办法了?操,你先回来吧,正好蝴蝶在这里,咱们商量商量怎么办……行了啊哥哥,我发现你有双重性格,要不就心软得像个老太太,要不就……操,在这个问题上绝对不能逞妇人之仁,管他是谁,妨害到咱们的利益就是一个死,没什么好说的,这一点儿你得跟蝴蝶学。赶紧回来吧,人家蝴蝶也很忙的。”
听他这意思是出了什么事儿,我很高兴,正好趁这个机会报答胡四一把。
稳了稳神,走到还在愣神的胡四身边问:“发生什么了?”
胡四皱了皱眉头:“不是我说祥哥的,劳改打‘膘’了个鸡巴的,老是念他妈旧情,这怎么能行?”
我问:“有人去找麻烦了?”
胡四拉我回来,举着酒瓶子猛灌了一阵,拍拍桌子说:“广胜,你跟大金他们先喝着,我跟蝴蝶商量点事儿。”
拉着我走了出来,“你不知道,老辛这个混蛋太没有数了,他以为我还是以前的胡四,联合凤三掂对我呢。前几天他就想安插他的人帮我看场子,我说,万水千山还没开业,等以后开业了再说。他倒好,这几天就去工地指手画脚的。祥哥也不好意思跟他叨叨,还陪他喝酒……刚才他的人又去了,把装音响的工头打了。祥哥在外面吃饭,刚回去呢,一回去就傻眼了,不抓老辛,要派人去抓凤三……乱了,一会儿他来了再说吧,操他妈的,一个我也不想放过。”
“别生气,你先说说这前后都是怎么回事儿?”
“说起来其实也简单,原因就是祥哥出来的那天我没给老辛面子,这小子就惦记上我了。”
“他怎么会跟凤三联系上呢?我记得他不认识凤三啊。”
“还不是小迪搞的鬼?小迪跟汤勇闹崩了,现在跟凤三搅在一起,老辛回来以后去找小迪,就这么认识了。”
“凤三现在还搀和社会上的事儿?”
“那是个老江湖了,不搀和社会他搀和什么?他上来一阵犯迷糊,老是以为他是港上老大。”
我不屑道:“他以为他是老大,就真的是老大了?操,他是个什么东西我知道。”
胡四的脸上像是挂了霜:“不过也别小瞧了他,这几年他恢复得不错,起码超过了老庄和周天明。”
我说:“别提那帮老家伙了,都是些棺材瓤子,不经砸,一砸就哗啦。”
胡四一激动就想喝酒,招手喊过站在吧台后面的王慧,让她拿一瓶洋酒过来。
那瓶洋酒被他以前喝过,还剩了小半瓶,他仰起脖子灌了一口,把瓶子递给我:“喝吧,我一个兄弟从法国带回来的,你绝对没喝过。”
我对着瓶嘴喝了一口,除了辣没喝出别的感觉,递给他说:“我享受不了这个,继续说你的。”
胡四的语速开始快了起来,跟兔子啃萝卜似的:“这不是孙朝阳死了吗?以前跟着孙朝阳混的人大部分跟了凤三,因为汤勇用的全是自己的人。凤三一下子扎煞起来了,以为自己也成了当年的孙朝阳,他有句话叫‘千金散尽还复来’,身边只要有兄弟,不怕将来没有钱。所以他很舍得在这些人身上花钱,这批混蛋也肯为他卖命,不到一年的时间,拿下了不少娱乐场所的地盘,把那些小混混全砸跑了。后来老辛收拢了被他砸跑了的那帮混子,就是以前长法的人……再后来两个人就联手了。”
“哈,原来他还有这么段故事。”
孙朝阳的人我根本就不重视,当年我砸孙朝阳的时候,没有一个敢叫板的。
“所以我有一种危机感,本来暂时不想惹他,可是现在他欺负到头上来了……”
“小事儿,不值得你担心,凤三再放肆也是凤三,他变不成张子强。”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也确实够让人烦躁的,你说我哪有那份闲心跟他整天叨叨?”
“咳,不是还有我嘛,”
我狂笑起来,“别操心了,看我杀他个人仰马翻。”
我打心底里瞧不起凤三,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要魄力没有,要脑子倒是有点儿,可那全是小脑子,龌龊得很,当年小杰一吓唬他,他忙不迭地给小杰寄去了十万块钱,甚至都不敢跟小杰见上一面,将就这种小胆子货,三拳就可以把他的苦胆打出来。
老辛跟凤三联手,这证明老辛也在犯迷糊,胡四现在跟你们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上的人,你来搅和胡四,那不是拿着鸡蛋碰石头嘛。
董启祥刚出来没有多长时间,加上跟老辛在里面多少也有些交情,抹不下脸来这可以理解,但是他在这个问题上表现得有些郁郁寡断,似乎少了一些冲劲,终归是劳改的时间太长了,棱角不太分明了,我应该重新唤起他的野性,因为将来他还要帮我处理李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