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来我这里散散心,我这儿嫖娼没抓的,咱大小也是个地头蛇啊。
不罗嗦了,我去村头接你去。
”
说话间,车就到了村西头,我让金高把车停下,点了一根烟,笑道:“狼狈啊。
”
金高甩了一下脑袋:“别这么说。
不过我挺佩服你的,脑子基本没乱。
”
我没趣地推了他一把:“还不是刚才让你给‘忙活’的?
操,儿子打老子。
”
金高摇下车窗,把脑袋伸出去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抽回脑袋,小声说:“我想好了,我还是得跟你一起出去躲躲,实话告诉你,我真的把刘三给杀了。
本来不想告诉你,可是现在……”
这事儿我早有心理准备,没怎么吃惊,打断他道:“你也别废话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是不是感觉现在我跟你是一个级别了?
”
金高叹了一口气:“有这个意思。
所以我说,我回去不好,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警察‘绳’起来了。
干脆跟着你浪迹天涯吧,也许能多活几年。
”
“你绝对不可以跟我一起出去,”
我摸着他的手说,“你想想,一会儿天顺报案,警察就知道我跑了,稍微一调查就知道你也跟我一起跑了。
他们一联系咱们以前做过的事情,刘三的事儿也就出来了,那时候咱俩就真的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了,别以为警察是吃素的,明白吗?
”
金高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我继续说:“本来我这事儿暂时躲一下,回来以后还有回旋的余地,”
我咽了一口唾沫,“我可以让胡四帮我处理某些事情……这个我不说你也明白。
然后我再想办法回来,你也不傻,你会明白的……这件事情如果把‘口子’调正了,没有掉头的危险,甚至弄好了,我属于正当防卫,这就看胡四的能耐了,不是有义祥谦这个实体吗,”
我忍不住笑了,“妈的,有组织就是不错。
”
金高开口笑了:“这个组织还不知道能不能顶事儿呢,”
叹口气摇了摇头,“刚才我在想,如果我跟着你出去,问题应该不大,为什么?
刘三那事儿我设计得很好,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不过我又一想,还是稳妥点儿好。
不到最后关头,我的希望就不能破灭。
这样吧,一会儿我自己回去。
你走以后,家里的一切事情都由我来处理,这样你也就可以放心的走了……唉,我担心的是芳子,她能承受得了吗?
”
我苦笑道:“没办法,”
猛一甩头,“就这样吧,我相信你的口才,你完全可以把这事儿编得顺溜一些,目的就是让芳子相信我,我是无辜的,我他妈是在正当防卫。
”
“这个没问题,”
金高一顿,指着前面的一个黑影说,“那是不是宋文波?
”
“就是,”
我看清楚了,宋文波一晃一晃地过来了,像是喝了酒,“他来了以后咱们表现得轻松些。
”
“我知道,”
金高重新发动了车,“你下去吧,我这就回去。
”
宋文波一溜小跑地过来了:“远哥是你吗?
”
我抓过金高递过来的一包钱,一蹁腿跳下了车:“是我,哈哈,来得挺及时嘛。
”
宋文波不看我,歪着头往车上踅摸:“那是谁?
金哥是吧?
”
金高按了两下喇叭,边掉头边说:“文波我先回去了,家里一大摊子事儿,好好伺候着你远哥,过几天我来接他。
”
宋文波抓着车门把手不让走:“别走啊,想死我啦,快下来快下来,我让我老婆炒好菜了都……”
我抓着宋文波的手把他拉到了身边:“别那么客气了,你金哥忙着呢,店里全他妈事儿。
”
宋文波还要罗嗦,金高的车已经驶上了大路。
我微微定了一下神,反手拍拍宋文波的脸,笑道:“又来麻烦你了。
”
宋文波躲开我,不满地嘟囔道:“你们这些城里人啊……操,还是瞧不起我。
算了,以后看我怎么去‘滚’你们吧。
”
我推着他往他家的方向走:“赶紧安排饭,我饿了。
”
说完这话,肚子忽然咕噜起来,跟打雷似的,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
宋文波家里没有人,我问:“大姨大叔和弟妹呢?
”
宋文波笑了笑:“我爹死了……怕你来了不方便说话,我让我妈和我老婆去了我二哥家。
”
我歉疚地咧了咧嘴:“瞧这事儿闹的。
唉,又给你添麻烦了。
”
宋文波把我推到热乎乎的炕上,一别脑袋:“说什么话这是?
应该的,你在劳改队没少照顾我。
哎,刚才在电话里你说的是真事儿吗?
我怎么觉得不大可能呢?
你不是那号人啊。
”
我抓起窗台上的一瓶啤酒猛灌了一口:“谁说我不是那号人?
难道我是太监?
”
心里一下子想起小广说的话来,“上帝不是说了嘛,为人不操十个逼,上帝见了都不依,我这是要趁还没结婚,赶紧完成上帝交给我的任务呢。
”
宋文波盯着我的眼睛看:“不对,你肯定是惹了不小的麻烦。
别骗我,兄弟这几年把眼神可锻炼出来了。
说,你到底干了什么大事儿?
”
我胡乱一笑:“别他妈跟我装逼了,我能干什么大事儿?
现在还有我值得干的大事儿吗?
喝你的酒吧,喝完了我要睡觉。
这几天累得够戗……”
“你还是不拿我当兄弟对待啊。
”
宋文波拉长脸,不满地偎到了炕上。
“文波,别这么想,”
我抓起一条鸡腿大口地啃,故意让话说得不连贯,“有些事情不好,那什么,啊。
”
“我知道了,”
宋文波变化得很快,“那我就不打听了……你准备在我这儿住多长时间?
”
“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吧,少则十天半月,多则三年两年,哈哈。
”
“吃大户来了?
”
宋文波是个财迷,这我知道,他说出这话来我很理解,笑着摸出那包钱来,顺手抽了一沓拍在他的大腿上:“拿着,用完了再跟我要。
”
宋文波推挡了一下,美孜孜地将钱揣进了怀里:“远哥,别笑话我小人啊,弟弟日子过得太他妈难了。
实话跟你说吧,我跟我老婆离了,都三个月了……人家跟着我过够了,咱没钱养活家口啊,孩子也跟了她。
妈的,现在我光棍一根。
我妈也去世了……这是前几天的事儿。
唉,什么也别说了……本来我想去投奔你,魏大郎不让我走,他说我要是跟了你……操他娘,这话我还真说不出口。
算了,现在的人就这样。
”
“你跟着他,他给你工钱不?
”
关于魏大郎的事情我有所了解,这个人很“噶古”
(吝啬)。
“给,”
宋文波脸上的肌肉全堆到颧骨上了,看上去像是在哭,“少啊,跟打发要饭的差不多。
”
“以后跟着我干吧。
”
我的脑子一转,这家伙目前光棍一根,我完全可以利用他一把,这是一个好当差的。
“真的?
”
宋文波抬起眼皮,考古专家似的来回扫描我的脸,“我能给你做点儿什么?
”
“什么都可以啊,比如跑跑腿,打打电话,出个差什么的,只要你勤快,牙口紧。
”
宋文波脸上的表情开始丰富起来,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一会儿又像到了大修期的电视屏幕那样没了颜色。
我的心不禁别扭了一下,感觉自己比较卑鄙,大小我俩也是打小一起混过来的,以前没为他做点儿什么,现在遇到事情了竟然想利用人家,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连忙喝口酒掩饰道:“其实你到了我那里也帮不上什么大忙,刚才我说的是实话,顶多跑跑腿什么的。
”
宋文波的脸色恢复了正常,扫我一眼,微微一笑:“也许刚才我想多了,我以为你拿我当‘迷汉’使唤呢。
远哥,是这样,我跟魏大郎有些‘不卯’(不合),跟着他干我总觉得自己是在扛活儿,一点自尊都没有。
从去年开始他就拿我当……当那什么,呵,这么说吧,我就跟个狗腿子似的,反正我是一点儿感觉找不着。
”
“可以理解啊,”
我给他倒了一杯酒,感叹道,“我这里不是替魏大郎辩解,他处在那个位置……”
“这我知道,你也别多说了,”
宋文波一口把酒干了,将酒杯猛地一敦,“我想跟着你干!
”
“刚才你不是表达过这个意思了吗?
”
我又给他添了一杯酒,“过来吧,我需要你。
”
“不是你需要我,是我没有办法了,我赖上你了。
”
宋文波的脸又开始黯淡起来。
我横下了一条心:在我躲事儿这个期间,我身边的兄弟一个也不能带,他们知道得太多了,我需要的就是宋文波这样的人!
将来即便是出了麻烦也没有太“罗烂”
的事情,毕竟他平常不在我的身边,出了事儿,他完全可以用“被蒙骗”
这个理由过关。
想到这里,我轻描淡写地说:“文波,我理解你的心情,现在你一门心思的想离开魏大郎,这也好啊。
你想想,你们俩认识这么多年了,魏大郎也有很多不方便告诉你的事情,他平常对你刻薄一点儿这也很正常,这个时候你离开他,完全是亲兄弟所为……哈,我是不是说得有点儿罗嗦?
算了,我还是跟你说点儿实在的吧。
”
宋文波的眼皮似乎有点儿毛病,一着急就往上猛翻:“你变了你变了,你开始罗嗦了,真的真的。
”
我跟他碰了一下杯子:“遇上罗嗦人不说罗嗦话能行吗?
来,干一杯我跟你谈谈以后的事儿。
”
宋文波不喝,直勾勾地盯着我看:“在谈事儿之前你先告诉我,这次你出来到底是因为什么?
”
我把酒喝了,轻轻摇了摇头:“你呀,不是刚才说不打听了嘛……没事儿,为了个女人。
”
“你会为了个女人出来躲事儿?
”
宋文波不屑地晃了一下脑袋,眼皮又是一翻。
“怎么不能?
”
我的脑子忽然有了主意,“真的,你知道我对象芳子以前在吴胖子那里干过吗?
”
“我操,他们两个还真有什么不清不白的事情?
”
“你多心了,”
我淡然一笑,故作忏悔地叹了一口气,“打错了啊,在这之前我跟你想的一样。
”
“这也没错!
感觉心里不舒坦就直接‘砸货’,管那么多干什么?
”
我横了他一眼:“这就是我跟你们的区别,我不愿意随便干那些没脑子的事情,干错了就应该马上改正。
这次我把吴胖子打得挺厉害,这小子把我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