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局说行,接着与徐风单独干了一杯,杯酒下肚,酒劲窜头间忽地记起一事,问徐风道:“徐大目前在哪个大队高就?”
徐风苦笑道:“周局,我现在是被贬呢,哪有什么高就啊。”
周局不解,望向自己的儿子,周天搏斟酌着把徐风刚从综勤队调来的情况简单说了下,却也特别强调其级别、待遇未变。
周局愣道:“为什么会这样?”
徐风呵呵笑道:“周局,你就别问那么多了,你只要知道前些时候我曾与你们局的人在大街上发生过冲突即可。”这话既是提醒,又是在考验,看他又会对自己持怎样的态度,也算是给周天搏的父亲最后的机会吧。
“啊,徐大,上次那人就是你?”周局惊讶道。
徐风说没错,周局的嘴角一阵抽动,接着深吸一口气,摆手道:“没事没事,不是都过去了吗,希望双方都别再计较了,大家同是公务员,和为贵,和为贵。”
“是啊,我也希望如此。”徐风笑说。
周局眼露惊讶之色,因为他差不多也猜到了举报徐风的人是谁了,而徐风这话以及突然提起上次对峙之事,无不表明他可能也知道,既如此,哪他又为何一派满不在乎的样子呢,难道是自己想多了,但不管怎样他都不想去趟这浑水,含糊着附和了下。
周局过来敬酒为的是帮儿子在单位建立良好的人际关系,酒敬过了目的也就达到了,便告辞离去,可徐风之事却让他一直放心不下儿子,思索再三,还是给他发短信,要他今晚早点回家,说有重要的事要和他说。
宴后没啥娱乐节目了,同志们各自回家,却说周天搏到家后,其父迫不及待的要求他今后尽量别和徐风黏在一起,周天搏愣然,问这是为什么,刚刚在酒楼那边还好好的,怎么翻脸这么快呢?
“翻脸,臭小子说什么呢,我这都是为你好。”周局骂道,然后语重心长的开导儿子。
总的意思便是:徐风得罪了杨山,就是惹上了邹区长,邹区长势大,徐风铁定不会有好果子吃的,现在被贬为基层民警,可能才仅是开始,他若跟着徐风不免受“殃及池鱼”之害,所以必须与徐风划清界线。
“不行,绝对不行。”周天搏急道。
“臭小子,你敢不听老子的话,反了你了。”周局怒道。
周天搏怔了怔,然后沉住气说:“爸,你太不了解情况了,更不了解徐大。”
“哦,那你就给我说说看。”周局也沉住气问。
周天搏整理了下思路,说这次举报徐大的问题原本只有经济和男女作风两项,可调查组却未能从这两方面查出什么问题,然后才从其他方面找茬。
结果,他们也就只找到徐大实习期未满而被破格提拔之事,说什么这不符合组织人事制度,虽然有道理,却也有些牵强,反正同志们都是这么认为的。
而且这事也不是徐大的问题,即使有错也是市、区两级党委的错,根本不会给徐大造成任何负面的影响,他此番被下放回基层,只是局里的权宜之计而已。
再说到徐大可能惹上了邹区长问题,其实根本就不用为他担心,别说徐大本身就路子广、在市里的关系深了,就是其曾经荣立的各种功劳,就足以让公安部和市局两级部门保护他了,一个非系统内的区长还能将徐大怎样?
还有......
总之,儿子的一番话听的周局这个做父亲的头皮一阵接着一阵发炸,渐渐的心中权宜的天平向徐风这边倾斜,进而对自己之前的无知感到羞愧、后怕,并蓦然醒悟,难怪之前徐大对杨山之事表现出满不在乎,敢情是胸有成竹,无所畏惧呢。
最后,周局干笑着向儿子认错,这情况前所未有,让周天搏都有些懵了,好一会儿才问道:“爸,你不再要求我与徐大划清界限了吗?”
周局一摆手道:“不了,你都将徐大说成那么牛了,我还巴不得你黏着他呢,而且这个时候时机最合适。”
“什么时机最合适,老爸,我早就且一直就黏着徐大了呢。”周天搏嗤声道。
周局一愣,接着一拍儿子的脑袋笑骂道:“臭小子,刚给你点颜色就敢在老子面前开染坊了,反了你了。”
周天搏揉着脑袋提醒道:“爸,你同意我跟着徐大,就不怕邹区长对你有意见吗?”
“怕,怕就有用吗?”周局哼道。
周天搏忙问怎么了,难道他已与邹区长有矛盾了,周局一声叹息,然后将今早发生的事告诉了儿子,却听周天搏断言,那封举报杨山的材料定是徐大自己或让人做的,看来他是准备对杨山及其涉事人开刀了。
周局大惊,忙问儿子如何知道、可有证据,周天搏摇头说没有,不过仍坚定的认为这事定与徐大有关。
周局不得不认真思考起来,不知不觉间有些相信儿子的判断了,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又是一阵后怕,因为徐风也给他塞了举报材料,不就说明也将他列为涉事人了吗?
于是,周局再又向儿子请教下一步该怎么做,周天搏说自己也不知道,要不明天他问问徐大,周局眼睛一亮,是呀,其实不用做什么的,只需问问就能表明一下自己的立场的呀,仅此而已,就这么简单。
这事宜早不宜迟,周局看了下时间,貌似还不算晚,就催促儿子这就给徐风打电话,周天搏很为难,却又不忍看着父亲愁成那样,于是就打了,可徐风那边正在通着话呢。
周局按手说别急,周天搏哭笑不得道:“爸,我可没急,是你自己才急成那样。”
“我靠,臭小子,我是你老爸呢,我都急成这样了,你竟然不急,你还有良心吗,还当我是你父亲吗?”周局怒道。
“爸,你这‘帽子’给我扣得太大了吧。”周天搏瞪大着眼睛呼道。
周局恨恨道:“这事过会再说,先打电话。”
周天搏“哦”的一声再打,对方还在通话,反复多次方才接通,说明情况后,只听徐风让他转告其父,说自己对他的醒悟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