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金奇没有马上坐下,而是从放于座椅上的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材料交给徐风,说:“领导,这是属下组织同志们拟定的方案初稿,请您过目并多提宝贵意见。”语气有些激动,估计这份方案花了他不少心血且寄托着很大的希望。
徐风接过一看就乐了,原来这是一份关于在全县范围内实施中小学校长竞聘上岗的实施方案初稿,而关于这项举措则是他在牛敢当他们还在任时提出来的扶贫工作建议之一。
虽然当时获得了通过,但随着牛敢当一系的倒台,教育部门也深受影响,以及新班子成员尚未到位,导致一些尚未执行或实施的举措就搁置了下来,久而久之连徐风自己都忘了。
没想到陈金奇竟然一直惦记着并把实施方案草稿都准备好了,现在是十二月上旬,在下个学期前完善好并从下个学期推广正合适。
徐风没有表扬,但立刻翻阅的举动比什么表扬都强,陈金奇知道自己此举做对了,心中甚是激动,徐风感应到了他快速的心跳,见其仍然站着,便抬手按了按,让他坐下等会。
陈金奇低声应是,虽坐下却也只坐了半个屁股,腰杆挺直着,身体稍微前倾,做好了随时起立应答的准备。
看过之后徐风说道:“老陈,你们的方案总体还是可行的,我就一点建议,那就是在对竞聘者资格的确定方面,不应该对他们现有的行政级别作硬性要求,首先且重点要考虑的应该是他们的品行。”
陈金奇不敢提异议,不过也提醒道:“领导,这样的话竞聘者可能会很多啊。”
“这怕什么,顶多也就是你们这些组织者辛苦一些了,而且我觉得人多更好,你们可以趁此机会发现人才和储备人才,哦,既然说到这里,那我还要求你们对每一个通过了品行考核的人专门建档,可以作为后备干部考虑。”徐风说。
“是,领导,回去之后我们就把方案完善一下,到时再请您过目。”陈金奇应道,起身上前接过那份材料,然后告辞离去。
下一个汇报工作的是招商局局长张清,他说来年的一月中旬白沙市要举办一场省际招商会,参展方皆为本省的市、区、县,但客商则来自四面八方,五湖四海,问本县要不要报名参加。
徐风问该招商会的规模大不大,历年取得的成果显不显著,张清说规模还是挺大的,因为这是省政府主办的,每年由各地市轮流承办,会场也每年变换,今年又轮到白沙市了。
至于成果也还可以,虽然往往承办地市是最大赢家,但其他地市、区县若组织的好且参展项目有吸引力的话,也能取得巨大的收获、甚至超越承办方。
即便再不济,每个区县最终也能引进两三个项目,投资额过亿,因为省政府最后都会出面协调,让大家都收益,为的是保持此类招商会的吸引力、生命力。
“既如此,那我们为何不参加呢?”徐风笑问。
张清犹豫了下,问道:“领导,我们能准备的招商项目都正在开发了,若是再招引其他客商进来的话,会不会对先进驻的企业造成影响呢?”
“你不用担心我那些朋友,他们不惧,我也没那么自私,而且我更希望更多外资的参与能加快我们县经济发展的步伐呢。”徐风说。
“领导,看来还是我的眼界太狭隘了。”张清自责道。
徐风摆了摆手,然后表扬道:“老张,近来你的表现不错,继续努力,我希望你能把这次的招商工作组织的更好,我倒是挺期待超越承办方的奇迹发生在我们身上呢。”
“领导,您过誉了,这都是您领导有方啊。”张清先谦虚道,然后又问:“领导,不知届时是否是您亲自带队呢?”
徐风问这很重要吗,张清立马就说非常重要,若他能带队的话,那他们就有信心达到他提出的期待,很有拍马屁的嫌疑,徐风一边点头一边说自己会尽量争取的,张清大喜,然后说回去之后马上就制定参展方案,届时再送来给领导过目,徐风说行,张清便告辞离去。
第三个汇报的是大足乡乡长王颌,在汇报过涉及徐风分管的工作后,他反映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有当地人在暗中采取暴力手段欺行霸市,试图控制乡里的沙石市场,人为抬高沙石价格,从中谋取暴利。
徐风很重视,只因该乡是本县的沙石主产区,不管是建房修路搭桥,还是白沙齐正在负责的水电站项目,其沙石原料大部分都出自那里,若真如王颌反映那样的话,那将给投资方额外增加多大的投入、造成多大的损失啊,于是问他们乡是怎么处理的。
王颌为难说没法处理,因为那些人不是个体,而是代表了大足乡的大姓、危氏族群,他们不仅人多势众,而且乡里很多干部都是该族群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徐风想了想问:“既然涉及族群,那这种现象就不是短时间内能形成了,应该有不短的历史了吧?”
王颌犹豫着说是,徐风忽然质问道:“王颌,既然这种现象早就存在了,而你去大足乡也有两年多了,那为何早不汇报晚不汇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向我汇报呢?”
“领,领导,因为现在只,只有您能解决这,这个问题了啊。”王颌骇然,吞吞吐吐道。
“此话怎讲?”徐风追问。
王颌一声叹息,而后说出了真正原因,原来危氏族群在官场有很多人罩着,不仅有娄水县现任的县委常委、纪委书记危敬宣,而且还有市委组织部副部长危春,甚至省里都还有人,他们都是危氏族群的人,而带头欺行霸市的一帮人中大部分都是这些领导的亲属。
“你的意思是危书记他们会亲自出面干预?”徐风说。
“领导,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了,不信的话您在这大院内随便都可以打听到。”王颌说。
徐风哦的一声,然后起身在办公室内来回走动,数遍后忽然盯着王颌问道:“老王,是谁让你来找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