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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是活不成了》第5章

作者:夏汭生 字数:2728 书籍:我怕是活不成了

  那一眼里饱含嫌恶与鄙弃,吓得传旨太监连忙收拾收拾期待的神情,屁滚尿流地遁了。

  厂卫联手?呵,天大的笑话。

  第5章我只是想有个鸟儿5

  翌日清晨,徐泗饱含革命热情地起了个大早,浩浩荡荡地往北镇抚司去了。

  甫一踏进衙门高高的门槛,徐泗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浮动着的紧张不安的因子,锦衣卫们个个面色凝重,脚下生风,整个官衙里笼罩着一片愁云惨雾。

  直觉是出了大事。

  一回生二回熟,薛琼又一次拦住了远远看见他们就绕路走的赵修,“跑什么?厂公有话问你。”

  赵修倍感无奈,怎么每回倒霉的都是他?明明满司的锦衣卫遍地跑……他实在是对这个阴晴不定的厂公怵得慌,没等徐泗问话,直接抱拳道:“指挥使大人在堂上,属下这就给您带路。”

  哟,小伙子识相。徐泗满意地点点头。

  一到堂上,威武肃穆的氛围令徐泗不自觉地放轻脚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正中央石板地上停放的一具尸体,草草盖着白布,露出一张青白僵硬的脸。

  徐泗惊异挑眉,烈士兄?

  许是他们一行人实在太招摇过市,又或者是徐泗身上那股沁人心脾、雍容华贵的牡丹花香实在令人无法忽略,堂上所有人的视线刷刷刷齐聚到徐泗身上,跟聚光灯似的。

  正上方的梨花木条案上,韩炳欢正襟危坐,面上隐有倦色,眼睑下一层略显浓重的灰暗阴影,唇色浅淡。但这并不影响他射向徐泗的目光里裹挟着凌厉的冰刃。

  “早啊。”接受到目光问候,徐泗打了声招呼。像进了自己的东缉事厂一般,随意地找了个空着的太师椅,慵懒地窝进去。

  “江督主来的真是时候。”韩炳欢语气不大和蔼,他食指轻叩桌案,发出一声声低沉刻板的敲击声。心虚的人,光是听着这不疾不徐富有节奏的声响,心里都得抖三抖。

  徐泗没答话,盯着那具尸体看了半晌,道:“死了?”

  “如你所见。”

  “怎么死的?”

  “督主觉着呢?”韩炳欢似笑非笑地觑着他。

  嘿,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这人是怎么死的,本督主从何得知呢?”徐泗也似笑非笑地回望他,打哑谜谁不会啊?皮笑肉不笑谁不会啊?

  “唔……在下失礼了,本以为督主能知晓一二……”韩炳欢一句话说了半句,剩下的用来余音绕梁。

  这下徐泗是听懂了,合着是怀疑他谋杀了?

  “韩大人太抬举本督主了,我一不会通灵,二不会占卜,哪儿能知道这些呢?”徐泗不傻,这要不快点择干净,那是掉脑袋的事。

  “这人早不死晚不死,刚提到我北镇抚司就死了;早不死晚不死,眼瞅着快要招供了就死了。巧,实在是巧。”韩炳欢目光如炬,敛着精光,看似随意地落在徐泗身上,但谁都能嗅出那意有所指的味道。

  “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薛琼虽然看似鲁莽剽悍,却也有心细如发的时候,他怎么听都觉得这指挥使话里有话,绵里藏针。

  徐泗轻轻扬起搁在扶手上的右手,示意他噤声,左手则托着腮,歪头看向上面的人,“韩大人,咱明人不说暗话,有什么事直说无妨。本督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似是没想到徐泗会挑破这层窗户纸,韩炳欢面上有一瞬间的空白,随即恢复常态,正色道:“昨日审讯时,必是有人走漏了风声,以致幕后凶手不得不冒险赶尽杀绝。江督主,这人,您觉得是在场的何人?”

  徐泗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反正就是怀疑我呗?在场的除了锦衣卫内部的人,就是东厂的人,再确切点,就是他徐泗跟薛琼。薛琼是绝对听从于江荥的,忠心到徐泗怀疑自己也不会怀疑他的地步。不可能是薛琼,当然也不可能是自己……

  “不知……”徐泗轻描淡写道,“韩大人是否已经排查了锦衣卫的内部人员?”

  没错,既然问题不是出在东厂这边,肯定是锦衣卫出了内鬼。

  “正在排查。”韩炳欢冷着脸,目光逡巡,威压下,众锦衣卫默然垂首。

  这时,一名缇骑神色匆匆地上前,俯身在韩炳欢的耳边说了什么,韩炳欢眉头几不可觉地皱了一下,随即道:“抬上来。”

  堂上陈列的一具尸体,眨眼的功夫,就买一送一,成了两具。

  死的那个是昨日的主审官。

  死相与烈士有异曲同工之妙,面色青白,眼下一片淤紫,神色却并不痛苦,与此相反,不知是徐泗的错觉还是什么,总觉得死者出奇的平静安详,嘴角仿佛还噙着抹解脱的笑意,令人不寒而栗。

  “快,唤仵作。”韩炳欢下令。

  仵作是个老头儿,花白胡子褶子脸,走路颤颤巍巍,看上去黄土埋到了脖颈,仿佛下一秒就要歇菜。但是当他一摸到尸体,手也不抖了,眼也清明了,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行家。

  一番有条不紊地检验后,老头儿得出了初步结论。

  “禀大人,金佥事与犯人的死因相同,皆是死于同一种毒物。至于是何毒物,小人尚且没有头绪。唯一能确定的是,此毒物小人平生未见。”老头儿一段话说得断断续续,说半句喘三喘,异常艰难。

  “居然有连房仵作都没见过的毒物?”韩炳欢好看的剑眉拧成川字。

  “恕小人孤陋寡闻。”

  韩炳欢用了一个居然一个连字,说明这仵作怕是罗奉国数一数二的职业内一流高手,也就是说,他要说不出,那基本没人能说出这两人死于什么毒了……

  啧啧啧,人死得蹊跷,连用的毒也蹊跷。这要从何查起?唉,封建社会就是落后,这要搁在现代,法医一把解剖刀,分分钟验出来。

  堂上一时陷入了谜样的寂静。

  此路不通,另开一路。

  “之前说,刺客乃是一位镖师?”江荥轻轻柔柔如弱柳扶风的嗓音在堂上响起,众人皆是一愣。

  “是。”堂下的一位胆大的锦衣卫回答。

  “哪家镖局?”徐泗问。

  “隆昌镖局。”锦衣卫道。

  隆昌镖局?名字听着有点耳熟?哪里听过来着?

  这时,薛琼悄悄凑到耳边,提醒道:“督主,隆昌镖局是我们东厂护着的。”

  开门走镖要有三硬:一是在官府要有硬靠山;二是在绿林要有硬关系;三是在自身要有硬功夫,三者缺一不可。

  而这昌隆镖局在官府靠山就是东厂,他们的总镖头还与江荥沾亲带故,是个什么表的不能再表的表兄弟。

  这下就难办了,感觉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徐泗懊恼,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

  众锦衣卫大多知道这昌隆镖局的靠山是谁,此刻皆等着瞧好戏。

  这问都问了,戏开场了,自然得硬着头皮唱下去。

  徐泗咳嗽两声,正义凛然道:“那就先从镖局入手吧,查访一下他在镖局的兄弟好友,总能有些线索。”

  那名锦衣卫看看韩炳欢,韩炳欢点头。

  “是。”他带着人领命下去了。

  “赵修,去司外张贴告示。寻一通晓毒性药理的能人异士,悬赏白银二十两。”韩炳欢接着吩咐。

  “是。”赵修领命。

  安排完各类详细的任务,堂上只剩下韩炳欢与徐泗。薛琼也被支使走了,徐泗有一事放心不下,令他着手加紧去办。

  “韩大人可还疑心本督主?”徐泗拿眼委屈地瞟他。

  韩炳欢莫名一阵恶寒,一甩衣袖就欲转身离去。

  “韩大人,留步。”徐泗连忙唤住。

  韩炳欢面色不虞,不想搭理他,却也不能太拂了东厂厂公的面子,只好道:“江督主还有何事?”

  徐泗摸摸下巴,“方才房仵作验尸时,本督主眼尖,发现了一个独特之处。”

  “哦?”韩炳欢挑眉,脚尖调转,自然而然地往堂下走来。

  二人一左一右蹲在那名主审官的尸身旁,徐泗挑开尸体的衣裳前襟,再拉下裤腰带……

  韩炳欢看向厂公的眼神有些怪异,这人平时注意的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

  裤子脱到一半,露出半个屁股,徐泗示意他察看。

  韩炳欢太阳穴直突,深吸一口气,朝他指的方向看去。尸体胯部的髋骨处,竟然有个黑青色的纹身,看形状,像是个别致的兰花,长长的叶子一直延伸至后腰。

  韩炳欢面上寒气逼人,火急火燎地就去扒旁边烈士的裤子。

  相同的纹身,位置、形状一模一样。

  果然如此,徐泗煞有其事地点头,与韩炳欢交换一个眼神。

  “这是一个组织。”韩炳欢敛眸,说出一个大家都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渗透到各地的组织,有计划有谋略部署得当,”徐泗补充,“刺客刺杀,失败被捕,金佥事奉命杀人灭口,然后自己反被杀。重要证人都死绝了,案件就成为了悬案。”

  韩炳欢沉吟片刻,对这个阴阳人的头目有些改观。不可否认,此人才智一绝。若为友方,则如虎添翼,锦上添花;若为敌方,则如鲠在喉,不除不快。

  似是洞悉了韩炳欢的想法,徐泗咧咧嘴,风华绝代地凤眸轻勾,朱唇轻启:“放心,我是你这边的。”

  一股牡丹花香盈满鼻息。

  第6章我只是想有个鸟儿6

  韩炳欢出于厌恶,本能地后退,却由于蹲得久了,小腿发麻,膝盖窝一弯,控制不住身体朝前倾去。

  徐泗眼疾手快地连忙张开双臂接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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