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情的老板邓光耀警惕地觑着这伙人,手里死死抓着电话准备随时报警,把店里的损失降到最低。
“哟,你还认得我啊。”陈彪身子一歪,随便挑了个卡座坐下。
他身边的人随即也呼啦啦地跟着落座。
旁边几桌吃饭的客人一看这情形,不大好,赶紧结账遁走。
“陈哥,你看,有事咱出去好好说,老板还要做生意……”徐泗笑着打商量,店内温度相当宜人,他却感觉汗水从劣质薄体恤底下的肩胛骨之间流下。
沈嵩的记忆里,这群人很是丧心病狂,为了要钱不择手段,随随便便剁人一根手指的事简直家常便饭。
“哪里说话不是说?小沈啊,当初说好的,每个月还两千,这已经是对你仁至义尽格外开恩了对不对?”
“对对对……”徐泗顺着他的话接,唯唯诺诺。
陈彪却突然大为火光。
“可是你他娘的现在连区区两千块,都拖欠了两个月,是不是不想要你的腿了?”
陈彪一句话,立刻有人过来拿什么东西砸了徐泗小腿一下,徐泗只觉得胫骨一阵刺痛,不得不屈膝跪了下来。
他抽吸一声,“陈哥,我妈查出来癌症,挺严重的,住院化疗,需要钱,她就我这一个儿子……我……”
一句话没说完,陈彪抡圆了膀子就是一巴掌抽过来。
徐泗惊得瞪大了眼睛,嘴角抽搐。
然而对方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那只大得惊人的巴掌始终没舍得落下来,转而挑起徐泗的下巴。
“嘿,你们来看看,这小子是不是长得还挺人模人样的?”陈彪左右招呼。
小弟们一窝蜂围拢过来。
“嗯,还行,就是有点娘。”
“放屁,这叫眉清目秀。你长成这样给我看看?”
“是挺好看的,现在小姑娘就吃这一套。”
“不就是娘吗?我估计也就基佬喜欢这一类型的,你看这腰细的。”
陈彪忽然福至心灵,一拍大腿,“我说,你们谁有王老鸨的电话?”
徐泗瞬间变了脸色。
“陈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陈彪拿过手下递给他的一只手机,朝他猥琐地咧开满是烟垢的黄牙,把手机凑到耳边,“喂?王哥,是我,彪子。你那儿还缺人不?我给你送一个呗?模样?模样肯定好啊,要不我拍张照片给你瞅瞅?等一下啊。”
说着,有人过来按着徐泗的肩膀,一把薅起他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陈彪咔嚓一声,拍了张正脸照,一边编辑一边发了过去,头也不抬地道,“以后啊,你就跟着王老鸨混,比你干这垃圾外卖员赚钱多了,长的这么好不能浪费资源对不对?到时候你吃香喝辣可别忘了是我彪子引荐的你……”
徐泗翻了个白眼。
半分钟后,手机“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的铃声响起。
陈彪把手臂张开,人五人六地往软皮沙发上一靠。
“价格好说,不多不少,三十万,这是这小子欠我的债,我得把我的钱找回来不是?真不诓你,正好三十万,一分钱都不能少,你也看到了,人是真长的不错……什么?p过?什么叫p过?那东西老子不爱玩……”陈彪这边讨价还价,热火朝天。
徐泗脑筋转的飞快,这尼玛是想把老子卖进窑子被万人骑啊!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就在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老大讲电话的空档上,徐泗蹭地就爬了起来,两记扫堂腿把身边两个壮汉撂倒了,拔腿就跑。
腿长就是有腿长的优势,起码跑得快啊!一步顶别人两步!刷一下就跑出了店门。
“愣着干嘛,快去追啊!到手的鸭子还能让他跑喽?你们还想不想要这个月的工资!”陈彪捂着手机就是一顿狂吼。
小弟们全体出动,离弦的箭一半,撒欢地射出去。
徐泗跑着跑着就越发觉得这副身体不中用,这才跑了十分钟就喘得像破了的风箱,胸腔连着喉咙一整片都火烧火燎的,每一个呼吸都扯着疼,喉头连连泛起一阵阵血腥气,徐泗相信,再这么跑下去,他可能真的会吐血。
随意一拐,他拐进一个窄胡同,打算找个地儿藏起来。
没想到跟胡同那头搜寻的小弟打了个照面,于是拔腿就往回撤,后面追兵已至。
脑后一记重击下来时,徐泗满脑子都是刷屏的弹幕:天要亡我徐大爷。
第94章大都是前男友4
徐泗摸着后脑勺醒来时,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我到底是无条件配合呢还是无条件配合呢还是无条件配合呢?
毕竟……我打不过这一屋子的黑衣黑脸哪里都黑的彪形大汉啊……
“哟,醒啦?”伏案批改文件的中年男人抬眸,摘下那副洋气的金丝眼镜,随手扔在桌上,扭着胯夹着文件走过来。
徐泗原本大喇喇地昏睡在沙发上,随即像是浑身多长了几十根骨头,刷地一下正襟危坐。
“沈嵩是吧?”浑身散发着娘娘腔气质的精致男人在他对面坐下,翘出一个优雅无比的二郎腿,“你说你跑什么?被抡一棍子,幸亏抡的是后脑勺,这要是抡脸上了咋办?咱们这一行啊,就靠这张脸吃饭,以后得多上点心。”
徐泗瞥了一眼男人乳白色西装上的烫金色名牌,王发,这位应该就是陈彪口中的王老鸨了……
王发看上去不过四十左右,留着一绺别具风情的小胡子,皮肤真是好,胶原蛋白依旧苟延残喘,让人不禁怀疑,他可能远远不止看上去的四十岁……
男人的手可能疏于保养,手背上的皮肤皱了起来,那是不可磨灭的岁月痕迹,它的手指轻轻敲了敲玻璃桌面上摆放着的那个文件夹,“喏,签了这个,你就是我王发的人了。”
卖身契?徐泗警惕地拿过那个蓝色文件夹,认真翻看起来。
王发很有耐心,甚至还讲解起来,“想必你自己也知道,我花三十万买了你,唉,三十万,在我们这行的眼里,那算个屁啊,你这样的,几个月就能挣回来。”
娘娘腔说脏字儿都说得很有味道。
“我这儿啊,不是那些个低俗的场所,来这里的不是权贵就是大亨,你要真不愿意,谁也不能强迫你,要我说,有时候端着捏着,反而更吊人胃口。所以你也别觉得自己好像进了什么淫窟,说实话,多少人削尖了脑袋都挤不进来,要不是看你模样好,我还真不稀罕……”
“我要在这里干多久?”徐泗打断了他的自卖自夸,直接问出自己关心的问题,“我看这个合同上说是三年。”
“嗯哼~”王发换了条腿架着,姿势拿捏的恰到好处。
“这三年内,一切收入三七分成,我三你七?”
“嗯哼~”王发理所当然地点头。
这比他上一个老板还要周扒皮……
“别担心,三年后,你就自由了,从我的经验出发,相信我,三年后你还会选择留在这里的。”王发伸手捋了捋他略长的卷毛中分,十分从容自信。
徐泗看了看周围的黑衣大哥,问,“我要是想赎身,要多少钱?”
王发瞟了他一眼,轻飘飘地伸出一根手指。
徐泗心里咯噔一声,没了声响。
埋头思忖片刻,他拔开那只金色钢笔的笔帽,签下了丧权辱国的合同,签的时候他还在自我催眠,没事儿没事儿,反正不是签的我自己的名儿……
王发这家鸭店,哦不,高级俱乐部,有一个诗意的名字,叫“夜色撩人”,称得上是整个市内档次最高的鸭店,哦不,同性休闲娱乐会所。
签合同的时候,王发压根儿没问徐泗是不是个gay,徐泗想了想,可能是以他当老板这么些年阅人无数的经验,基达非常准,一眼就看出自己不是个直的。
徐泗不禁想,要万一送来的是个直的呢?王老板是不是会硬生生把他掰成弯的?
那就太恐怖了……他打了个寒颤,跟着一位黑衣大哥进了他暂时的宿舍……宿舍环境很好,类似酒店双人间,一进门儿,里面正躺着一位赤裸着全身看花花公子看得津津有味的同道中人。
“新来的?”那人眼皮也不抬,翻过一页杂志,丝毫没有拉过被角遮一遮鸟儿的想法,徐泗一眼扫过去,发现自己正对着那只没羞没臊的没毛鸟,咳嗽一声,侧身转到里面一张床。
舍友是个不折不扣的暴露狂……徐泗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窝进被子里。
“不洗澡就上床,脏不脏?”那人大声嘀咕一句,丢来一只枕头。
徐泗闻闻自己身上的汗臭味,腾地下地,去了浴室。
洗到一半,暴露狂闯了进来,惊得徐泗差点扔了手里的牙刷。
“我跟你一起洗吧……”暴露狂长得其实挺清秀,只可惜,不知道用了什么绝佳的保养品,把脸皮保养的这么厚。
“滚。”徐泗一甩牙刷,牙膏沫飞到那张欠扁的脸上。
“干嘛啊,我就是想看看你那个多大……”那人扒着门框不松手,抹一把脸,腆着脸道,“我叫小菊菊,你呢?”
我擦,有毒啊……小菊菊是什么鬼啊!这里的人都有毛病啊!
“我叫大黄瓜。”徐泗冷着脸道。
“哦,”小菊菊像是一点没听出来这是徐泗现场瞎掰的艺名,搓手道,“那瓜兄,我能一睹你那什么有多大了吗?”
“滚!!!滚远点!”
洗完澡,徐泗百无聊赖地翻着手机,给沈嵩的妈妈发了一条短信,让她别担心钱的问题,放宽心好好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