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小天笑嘻嘻的打量着被押的颓废中年男子。见他身上的名贵西服积满了油渍污痕,疏稀的黑发,快遮不住渐秃的头顶,眼中布满血丝,像是许久没有睡眠。浑身散发着洒气,烟味,还有许久不洗澡产生的汗味。他的指甲却很整齐,如果不是手工的技艺者,多是经常摸牌的资深赌徒。
“你们两个笨蛋,放开我,我才是这座宅院的主人,我是林菲菲的爸爸,再不放开,我就要向保镖公司投诉,我敢打赌,马上就能解雇你们,让你们睡马路……”
断小天作为此队的负责人,知道一点林菲菲的家庭情况,资料上说她有个嗜赌的父亲林昌,常常向她要钱,一般门卫都听从林菲菲的安排,拒绝他入内。资料上有他的照片,所以很容易认出来。
“我也打赌,林小姐不想见你!你在这里喊三声,她若出来,我们就放你进去。反若不出来,嘿嘿,就把你扔出大门!”断小天低头睨视着半跪状的林昌,笑的很像看着小鸡的老狐狸。
“赌就赌,谁怕谁呀……”林昌一听到赌,红肿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毫不迟疑的答应断小天的赌约。稍一细想,便觉得胜算不大,有点犹豫的道,“不过,这太远,恐怕她听不到吧?”
“为了确保赌的公正,让你再往前走二十米,怎么样?”断小天继续诱惑,给他下套。
“好,二十米就二十米!”
金刚喃喃自语:“明明知道会输,怎么还赌呢?”
“这就是真正的赌徒,你不懂滴!”侯次摇头晃脑,紧跟在断小天后面。
“菲菲!我是爸爸,快出来见我一面!我正在跟人打赌,你不了出来我今天死定了,求你了,我给你跪下了!”
“停,够三句了!”断小天做出一副你输了的样子,挡在林昌前面,“呀,你跪的我不好意思,所以,你还是赶紧起来吧,嘿嘿!”话说不好意思,脸上却无半点不好意思。
侯次肃然起敬,觉得断小天才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够阴,够毒,够黑,够厚!――人阴、招毒、心黑、面厚。
金刚紧站在林昌身旁,就等断小天一声令下,就要把他像扔小鸡一样,扔出院子。
林昌一脸惊诧,辩解道:“我才说一句呀,你不能耍赖!你违背了天海市第三十四条赌约法,我要上法院起诉你。”接着,又放开嗓子大喊,“菲菲,快来帮忙呀,我在这里遇到一个骗子,他要把我赶出去呀。你快出来呀,出来我就赢了。”
这番吵闹早惊动了露丝和苏菲菲,两人爬在窗户里面偷看……林菲菲看清被押的人,苦恼的一拍脑袋,哀叹道:“天哪,他怎么又来了,怎么会这样的一个老爸!”
露丝也是很沮丧:“噢,该死!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了!菲,不要生气,我这就把他赶走!”
林菲菲刚换好衣服,正在化妆,现在却没了心情,无奈道:“他一定又输个净光,上帝呀,我该怎么办?露丝,问清他来干什么?”
“该死的上帝,一定是瞎了眼!若他还有一点神力,怎么不把这个赌鬼拉进地狱!”露丝边朝外走,边报怨着。
“放开我,你个大猩猩放开我,你这个野蛮人。我女儿马上就出来,把你们统统解雇……”金刚拎着他的领子,正往大门方向走。
“等一下!”露丝叫住金刚,“先把他放下!”
金刚嗯了一声,挥手把他扔在露丝脚下。“好吧!”对于露丝阻止他老大的命令,心里有点不爽,所以,摔的有点用力。
“哎哟,疼死我啦,野蛮的大猩猩!”林昌苦着脸,鬼哭狼嚎的揉着**和腰。“露丝,我的菲菲呢?”
“倒霉的林昌先生,你的出场太没新意了,总是被警卫押进来。转 载自 我 看书 斋怎么,上月给你的八十万又拿去赌了?”
“没,真的没有,那钱还债用了。我只是来看看女儿的,呵呵,菲菲呢?”
“她很忙,马上还要演出。林先生若是没事,可以离开了,你知道的,她一点也不想见你,一丁点也不。”露丝很坚决、很不留情面的说道。
“林先生,请吧!”金刚对他又是同情又是鄙夷,仍是伸出了蒲扇般的手掌。
林昌却是死命的抱住一颗手臂粗的木兰槿,痛哭流涕的喊着,任是金刚力大无比,一时也无法拉开他,直把未开的花蕾震落许多,在微风中黯然损落。
“放开木兰槿!”林菲菲终于忍不住他的哭闹,从屋内跑了出来,“也见过我了,你可以回去了。这里不欢迎你!”
她脚穿平底布鞋,配着染旧淡蓝牛仔裤,浅白色短袖T恤衫,垂到臀部的粉色卷发随意的散在胸前两缕,面色清冷,复原在电视上常见的模样。美丽深邃的眸子有些发红,在断小天眼里,她还是那只疯狂的小粉兔,只是看上去那么悲伤那么无助。
“不要呀。乖女儿,你出来就好了,只有你能救我呀。他们非逼我还钱,若是今天还不上,就要把我分尸……”林昌看到一丝希望,哭的更响亮,眼巴巴的盯着林菲菲的一举一动。
“说吧,这次要多少?”林菲菲有气无力的依偎在露丝身上,似乎所有的力量全随着这句话而消失。
“三、三百万……”林昌小心翼翼的说出这个数字。
“没有,没有!你把我卖了也没有这么多!你发过多少誓要戒赌,哪次遵守过,哪次不是输光再向我要钱。我哪来的钱,我幸幸苦苦的赶场唱歌,舍不得买化妆品、舍不得买衣服,就是想攒点钱开场个人演唱会……哪次攒的钱不是被你骗去,上月才给你八十万,我现在哪有钱……你滚!”菲菲终于爆发心中的恚怒,喊完之后,软在露丝怀里失声痛哭。
侯次好像突然有了良心,看到既清纯又性感的菲菲,罕见的没有乱流口水,只是恨恨的盯着林昌。
断小天知道这是她们的家事,也不好插口,把两个门卫支走,站在木兰槿旁,静静矗立。
露丝拍拍怀里的菲菲,对林昌射出阴冷的目光,这一眼充满杀气,好像随时都能扑上去,把林昌撕成碎片。断小天、侯次、金刚三人都能感觉到这种杀意,互相看了一眼,暗暗咋舌。
“林先生,你又把菲菲气哭了,若是再不走,保镖们会把你像野狗一样赶出去,你信不信?”声音冰冷阴森,这和初时的妩媚风骚的露丝,似乎不是一个人。
林昌苦着脸,摆好跪姿,双手仍是紧抱着木兰槿树:“菲菲,你不能看着爸爸被人逼死吧?呵呵,没钱,可以卖房子嘛,这个栋房子还值个……”
“不!”菲菲听到这话,又咆哮起来,“这是妈妈留给我的房子,绝不会让你动它!”
“别急,别急……不卖也可以,债主说,只要你去陪他吃个饭,这债就一笔勾消,多划算哪,又不用卖房子,我也不用死了。”林昌眯着红肿的小眼睛,脸上挂着污浊残泪,不泄的讨价还价着。
林菲菲突地平静下来,不再暴怒,脸上出现令人怜惜的绝望:“我终于等到这句话了!你终于想把我当成婊子一样卖钱了。哼哼,你知道我妈妈临死前,对我说过什么吗?”
林昌身子一震,非常不安的盯着菲菲,丢开木兰槿树,朝她挪近了几步:“她、她说什么啦?”
“妈妈叫我不要怨恨你,说你无论怎样也是我的父亲!”
“哦,呵呵,她、她是个善良的女人。”林昌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比哭的还要难看,显然想起了令他不安的事情。
“是的,就因为妈妈的太善良了,才嫁给你这个禽兽;就因为妈妈太善良了,才会被你活活逼死了!你若是还有一点良心,就该在妈妈墓前自杀谢罪,你不配活在这世上。”
“呃,呵呵,菲菲,你怎么这么骂你爸爸呢!你妈妈是自杀的,管我什么事!”
“哈哈哈哈,管你什么事!我跟你说吧,妈妈死的那天晚上,我根本没有睡着,你给我喝的带安眠药的果汁根本没用。我被妈妈的哭喊声吵醒,爬在门缝里,看的清清楚楚。你为了少还点债,居然把十几个债主带回家糟蹋妈妈,妈妈哭着喊着挣扎,你却帮着别人按住妈妈的手脚,让他们奸污。我吓的不敢哭也不敢叫,眼睁睁的看着那帮男人爬在妈妈身上,又啃又咬,听着妈妈绝望的尖叫……我好没用,直到妈妈声音喊哑,我才想起来打电话求救,叫来了王伯伯。”
林昌的脸非常难看,极度的难看。浮肿的油脸不受控制的抽搐着,面如死灰,汗水瞬间把衣衫浸透。疯癫的摇头自语道:“不可能的,你不可能看到的。我明明看着你把果汁喝完的。我说王远哲怎么会来,原来是你打的电话。哈哈,就因被被他看到了,就跟我绝交了,我再也借不着钱了,我们可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全是因为你打的电话,我再也借不着钱了。他是谁呀,天海市的首富,身家千亿,哈哈哈哈,我却一分钱也借不着了,全是因为你……”
他狂笑着,面露狰狞,居然朝林菲菲扑去。
侯次早已怒不可遏,发动身法,风一般的拦住林昌。极度暴怒的骂道:“禽兽,你这个连禽兽都不如的禽兽,我打死你!”一耳光把他抽倒在地上,林昌半边脸立刻肿的像茄子一般,又紫又圆。这还不算完,侯次像吃了火药,不知轻重的往他身上乱踢乱踹。
“冷静点,别打出人命!”虽不知道一向贱笑的侯次为何突然失控,很可能与他的身世有关吧。断小天见侯次拳脚生风,怕打出人命,忙去拉他。
“让开,别拉我!”侯次用力一甩,一股极阴柔极强大的内力,向断小天涌来,连有还手的念头都没有,就被扔出十几丈远,幸好力道十分恰到,没有让他受伤。断小天间也变得像茄子,是霜打的茄子,蔫呀。他知道自己的功力和侯次有差距,但没想到会差这么多,连还有的力气都没有。那股力道一尽,断小天很无奈的在空中翻几个跟头,稳稳落在地面。
金刚见老大被侯次打飞,气不打一处来,低吼一声,像雄狮发怒一般,朝侯次扑去。粗壮的手臂像棵大树,环抱住侯次的后腰:“老大让你住手,还不停……”
“你也让开,谁也别拦我,我要打死这个禽兽!”同样的,金刚两百多斤身子像断小天一样,断线风筝般的摔向十几丈远的地方。他可没有断小天的身法和轻功,两百多斤重的躯体,狠狠的摔在花冈岩地板上,压碎了六七块石板,他无奈的挠挠脑袋,拍拍**没事的站了起来。“他***,猴子,我跟你没完,你等着。”说着又朝侯次奔去。
林昌的牙齿几乎全掉光了,嘴里喷着血沫,脑袋似乎清醒了:“出人命啦……啊啊……救人啦……啊……菲菲,快叫他……啊……停手呀……”
林菲菲这时也缓过神来,看到这么暴力的场面,似乎又唤起了记忆中的某中伤痕片断,蹲在地上,抱住露丝的大腿尖叫。
“噢,见鬼的上帝,人类比我们还要野蛮!”露丝嘟囔一声,看着苏昌喷出的鲜血,贪婪的舔舔厚厚的性感腥唇,“多么令人热血沸腾的场面,若不是吓着了菲儿宝贝,还真舍不得打断!”
她抽出被菲菲抱着的大腿,上前一步,拉住暴走的侯次,喝道:“够啦,你吓着菲儿啦,该停下了,他快要死了。”侯次一不留神,居然被露丝拉出施暴范围,被赶来的断小天和金刚合力挡住,让他暂时冷静下来。
“啊,吾不能活啦,腿也短鸟……菲,再帮帕帕,最后一词吧!”林昌满嘴是血,发音也不清楚,仍不忘乞求此事,精神可圈可点哪!――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对他这种人,可以送花“圈”了,尽可能多送“点”的那种!
“好,这是最后一次了。帮完这次,咱们的父女关系也到头了。说吧,何时何地?”林菲菲泪水像断线珠子一样,啪嗒啪嗒的落在石板上,心似乎也跟着珠子变得粉碎。
“嗯,今晚19点,花蛇赌场三楼。”林昌听到她答应下来,激动得两眼放光,口齿也清晰了。其实侯次刚才并没有下重手,只是把他的牙齿击落了,才让他满嘴喷血。若是侯次真想杀他,一掌就能送他飞天,不,这种人只能下地狱。
“我会去的,给,这张卡上有两万块,你自己去医院吧。送他出去吧。”菲菲从口袋中缓缓掏出一张银行卡,扔给苏昌。然后很无力的扑进露丝怀里,放声大哭。
林昌敏捷的捡起银行卡,看到菲菲痛哭,嘴角搐动几下,终于没有张嘴,灰溜溜的朝大门走去,走了十几米突然转身喊道:“今晚19点,花蛇赌场,一定要去呀!不然……”
“滚!”露丝、断小天、侯次、金刚,这四人几乎同时朝他怒吼。
林昌害怕再挨打,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林昌走后,剩下的人都很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林菲菲嘤嘤泣诉。
这时露丝的手机铃响,她拍拍菲菲肩膀,接听电话。
“Hi,黄董呀,嗯嗯,非常抱歉,菲菲身体不舒服,不能参加今天的庆典。嗯,一点小问题,谢谢黄董关心。拜拜~”露丝挂上电话,低骂一声,“老色鬼!”
“啊,露丝姐,你怎么……呜呜……推掉了今天的演出,呜呜……我们现在很缺钱的!”菲菲哽咽着说道。
“唉,眼睛哭的像只兔子,怎么登台演出呀。该死的赌鬼。菲儿,晚上真的去赌场吗?”露丝温柔的抱着她,温婉得像个姐姐。
“有保镖哩,不用担心!走吧,我们先回屋!”走了几步,又转身泪眼摩挲的对断小天们说道,“你们也可以进来,但只能在一楼。还有,谁要敢把今天的事乱说,我咬死他!哼哼!”
断小天、侯次、金刚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起傻的的点头:“一定一定……”不过心里都在乱想,一定?一定什么呀,一定乱说吧,哈哈。不过转念一想,这女孩太可怜了,一定是哭坏脑子了,不然怎么喜欢咬人呢,真把自己当小疯兔啦!
断小天和金刚瞟了侯次一眼,理也不理他,扭头就走。侯次又恢复了人畜无害的贱笑状态,讪讪跟在他们**后面,
“嘿嘿,老大,刚才纯是误会,那个,没伤着你吧?喂喂,不要不理我,我给你认错还不行吗?我以上帝的名誉发誓,小时候受过类似的刺激,才会失控的。”
“你,好像不信上帝吧,侯次先生!”
“呃,又被你发现了。我以我的名誉发誓……”
“停,你还有名誉吗?”
“嘿嘿,就算以前没有,以后总会有的,不是吗?”
“别人我还能相信一点,但你,十句话中有九句是假的!”
“唉,太伤心了,你居然这么说我。实话跟你说吧,我十句中,没一句是真的。”
“……”
“别打,咳咳,老大,别打头……其他地方随你便!噢,该死的金刚,你敢踢我的命根子,我跟你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