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们都莫名惊诧,想令爱虽跟谢剑云拜过堂,可拜堂当晚,剑云便被杀身亡,剑云死得突然,也没留下什么话,她凭什么来我云台山庄发号施令?”文蕙对林清芬一向钟爱,可以说从来没说过一句重话,这次她委实气愤至极,也不再顾及面子了。
林清芬大怒,冲上前道:“我是他儿子的娘!我肚子里有了!”
文蕙道:“这里是徐家的产业,又不是谢家的!你有十个儿子也不济事!”他又向林涌泉道,“令爱虽然是雷震派之徒,但在此学艺时间不多,据先夫讲,她的雷震派功夫在众弟子中最差,竟要做本派掌门人,岂不让人笑话?”
林清芬指着白箫怒道:“都是你们偏心她,没好好教我!”
文蕙笑道:“岂不闻‘师父领进门,修行在各人’!总之,林庄主,我们云台山庄的事,今后都由我媳妇做主,玉箫也是雷震派掌门人。这其实也是先夫的遗言,可惜当初我偏听谗言,让事情耽搁了这么久。不过,亡羊补牢,未为晚也……”
林清芬尖厉的声音又插了进来:“好,你让这贱人当庄主也罢,当掌门也罢!我管不着!可我跟谢剑云拜了堂就是夫妻!现在我肚子里有了,他儿子怎么办?他是你们云台山庄的代庄主,总该有积蓄的吧?”
文蕙一听火冒三丈,“剑云是孤儿,哪来什么积蓄?做了代庄主后,他大肆挥霍本庄钱财,南街上的铺子,几乎都被他折腾得倒闭了!你当初死活不肯嫁给剑云,现在倒想向我们云台山庄讨抚养费了!我就一句话,没有!”
林清芬厉声道:“我可不是来要饭的!谢剑云既是没留下钱,那我一分钱也不要!这孩子反正我们林家也养得起,养他几十年也不难!只是你这老太婆说话实在令人难以入耳,我劝你,做人不要太绝,要留下日后再见面的余地!”末了几句,说得咬牙切齿,说罢便要欺身上前,却被她父亲一把拉住。
“休得无礼!”林涌泉喝道。
可文蕙已经气得浑身哆嗦。
“你、你还好意思在这里跟我要剑云的财产!剑云就是死在你之手!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她终于说出口。
“胡说!”林清芬娇喝一声,手指着文蕙道,“你别血口喷人,杀死你义子的明明是蓬莱派的沈皓清!”
她话音刚落,就听“啪”的一声,脸上挨了一个大巴掌,再一看,打她的人竟然不是文蕙,而是刚才一直沉默不语的二夫人皓月。
“谁允许你说蓬莱派的坏话?沈皓清怎么可能去杀你的丈夫?他是什么东西!怎么配我姐姐动手?”她冷冷道。
林清芬捂住脸,愤恨地回头看着她。
“哈哈哈——”
空中忽然响起一阵狂笑,接着,一个灰袍道姑从天而降。
“说得好,妹子,你总算为你姐姐说了句公道话。”
皓月回头见是她,脸色更难看了。
“你怎么又来了?”
“今天是蓬莱派的掌门就任大典,我岂能不来?”
“我也在纳闷,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胆敢冒充蓬莱派的掌门,所以特地来看看!”皓月恶声恶气地说着,目光却直直地盯住了白箫,“原来却是这个小妮子!”
沈皓清也朝白箫望来,白箫只觉得她的目光如刀刃般尖利。滨哥真的在她这里吗?她禁不住朝她身后搜索,却见空无一人,顿觉万分失望。她为什么是一个人来的?她的弟子们呢?
“你说,你是蓬莱派的掌门,有何东西可证明?”沈皓清道。
白箫意识到她是在问自己,便心不在焉地伸出右手给她看。
“徐玉箫!你从哪儿弄来此物的?”皓月顿时变脸,模样犹如魔鬼。
白箫见她紧张,心里倒是一动。“是青木掌门传给我的。”她道。此时,沈英杰也走到了她身后,他朝沈皓清作了个揖。
“师妹,好久不见。”
“沈英杰?”沈皓清煞是惊讶,“你怎么会在此?”
“我是这姑娘的姥爷,我当然应该在此。当日,我们在小长白山脚下,被青木掌门所救,青木便收这小女娃为徒,将掌门之位传给了她。”沈英杰解释道,忽而又问,“咦?你师兄甘傲天如何不见?”
“他吗?我倒是约了他,可他昨日出门前被人打伤手脚,不能出行,打他的人便是我们的青木掌门,他说他已将衣钵传于他人,”沈皓清说到此,目光冷冷地扫向白箫,“原来就是你……”
青木掌门出山了?白箫心头一震。
皓月却已经在旁边笑起来。
“他早该收拾那只猪了!哈哈……”说罢,她退到一边。“哗——”只听一声脆响,一根长鞭已经向白箫的脖子挥来,众人连忙退后。
“皓月,你想干什么?”沈英杰叫道。
“青木岂会将掌门之位传给她?她定是偷了掌门的手镯!”皓月没说下去,却是挥鞭向白箫袭来。白箫不敢怠慢,急忙拔出银箫,以箫代剑,将那长鞭挡开,随即一招“和风细雨”缓缓使出,顿如阳春三月,杨柳摆风,杏花着雨,但已有剑气生出。接着,第二招“烈日炎炎”,热焰冲天,暑气大盛,万物欲燃,就是沈英杰在旁,也感燥热,再看皓月,已是汗流满面。
“使得好!”沈英杰吼道。
白箫紧接着又是一招“宿鸟投林”,斜阳衔山,凉风四起,鸦雀鼓噪,皓月似松了口气,一刹那“雷电交加”、“惊涛骇浪”、“犀牛望月”、“朔风怒号”、“大雨倾盆”,一招疾如一招,在一旁的人均看得暗暗惊心,最后两招“云开日出”、“阴阳合一”,真乃气势如虹,锐不可当,只听得“啊——”的一声尖叫,皓月已被震出三米远。
然而,白箫却觉得这声音有些奇怪,似不像皓月那个方向发出来的。
就在这时,又听得一声尖叫,“啊——”
现在她听清楚了,那是荷萍的声音。
“当啷”又是一声巨响,一盆水果点心掉在了地上,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呼唤声和众人四处逃散的声音。
再回头一看,荷萍已经摔在了地上,她手指着前方,白箫朝那个方向望去,却见县太爷觉乘仍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他的头偏在一边,而他的喉头却插着一把小刀。
“皓月,你往哪里跑!”这时,沈皓清忽然大喝一声。
林涌泉已经抱起了皓月,白箫见她面色苍白,知道她已经身受重伤,她不敢相信这是自己所为,却也来不及想。林涌泉怨恨地看着白箫,恨声道:“姓白的!若我夫人有个三长两短,我必踩平你云台山庄!”说罢,飞身跃起,朝外奔去。
沈皓清急追而上。
“姓林的,留下我妹子!”空中响起她的呵斥声。
28.又见幽莲
滨哥没有来。没能抓住皓月。觉乘却死了。
白箫心情低落,觉得自己和沈英杰设的这个局真的失败透了。而且,因为觉乘是县太爷,他死在云台山庄的庄主就任大典上,这对山庄来说,绝对是个麻烦。白箫相信,不久之后县里就会派人来山庄调查此事。
果然,大典后的第三天,便有几个官府的人来到山庄。徐庆以大总管的身份在大厅接待了他们,白箫作为庄主也不得不出面应付。
众人客套一番后,那位姓郑的新任县令问道:“庄主,你可知在昨晚的宾客中,是否有姚大人的仇家?”
“这个,我倒不知道。”白箫答道,“昨日的宾客多半是附近的乡邻,也有些是江湖中人,但我想他们跟觉……姚大人并不熟悉。”
姓郑的县令又问:“我听说,姚大人被袭之时,庄主正与人争斗,请问所为何事?”
白箫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要说出实情,免得节外生枝。“因我年纪轻轻便出任掌门,有人不服,便打了起来。”她简单地说。
郑县令朝他身旁的一个男人望了一眼,白箫知道那人是仵作,她在前一日由邻县的衙役送到山庄,如今刚从停放尸体的偏厅过来。白箫想,想必他已经验过觉乘的尸体了吧,虽然,她和沈英杰是最先检验尸体的人,但他们毕竟不能跟专司此职的人相比,于是她问道:“还想请问,姚大人的死因究竟是什么?”
“庄主。”仵作躬身行礼道,“姚大人的死因是喉头中刀。我已验过,刀上没毒,从距离判断,凶手应该离他很近,从姚大人的神情看,他应是突然被袭,完全没有预料到。另外,在下已经检查过姚大人的身体,姚大人体格健壮,并无其他毛病。”
“据我所知,姚大人是练武之人,”郑县令道,“衙役说,姚大人身手矫健,经常能随手接住空中飞来的东西,因此我怀疑那偷袭者应该也是个学武之人,武功应还在姚大人之上。”
白箫立刻在脑中搜索起来,在整个大厅中,武功在觉乘之上的,倒还真的很难找出来。姥爷沈英杰自然是不可能偷袭他的,沈皓清当时正在一旁观瞻他们的争斗,似乎也没有机会偷袭觉乘,至于皓月,那完全不可能,当时她俩正在缠斗,再说她的武功一定不及觉乘。再说林涌泉,当时他一直在皓月身边,看起来,似乎也没机会下手。
“请问先生,那飞刀可能是从多远处射过去的?”白箫问道。
那个仵作道:“距离很近,凶手行凶时,可能就在姚大人身边。”
“庄主可曾记得,昨日宾客中有谁曾接近过姚大人?”郑县令又问。
白箫想了半天,也只想出几个仆从的名字。
“确实有些掌柜想跟县太爷套近乎,可姚大人平时从不跟乡邻搭讪,最多只是拱手行礼罢了,众人见了他多半也是敬而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