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下令将肖天德拘押起来,很快,如雪花般的奏章送到肖钦豪的面前,漕运理所当然的至今还没有修好,而前线在缺少军粮的情况下苦苦支撑了十天,如今已经到了最紧要
若是五天内再没有粮食,肖天烨也没办法再撑下去!在最关键的时刻,肖钦豪想到了大历最大的产粮地平城,那里距离仓州比较近,走陆路的话,十天应该可以来得及!肖钦豪立刻派出信使,告诉肖天烨再撑十天,务必等到平城的粮食运到!这一场变故中,原先的太子派们都在蠢蠢欲动,而燕王府和长公主府却是一派平静,肖钦豪立刻派人严密监视这两个人,同时让林元渊即刻前往平城收粮!平城贺大老爷贺顺君年纪四十来岁,脸上没长一根胡子,身子骨十分清癯,一双眼睛透着商人的精明,他的义子贺嘉盛站在他身旁,面色严肃。肖重华慢慢道:“五十万两银子,换您一百万石的粮食,价格很公道,不知贺老爷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贺顺君道:“这……不是银子的问题,只是一百万石的粮食,我早已经说过,我们贺家的粮仓里只有三十万石,不是不想卖,实在是——”
贺嘉盛慢慢道:“实在是有心无力。”说辞这些天来都是一模一样,肖重华微微一笑,道:“三天后必然有人来买粮,到时候不要说五十万两,只怕贵府要无偿征用了。”“你说什么?”贺顺君不敢置信地道。大厅里突然扬起一道朗朗的声音:“爹,他说得对,前方战事吃紧,漕运不通,若是官府现在向你征粮,你是给还是不给?明明有粮食却不给的话,一定会掉脑袋的!”贺雨然快步走了进来。贺老爷一惊,心道这个儿子怎么帮着外人说话,随即站起身来:“胡说八道什么,我是真的没有一百万石粮食!”贺雨然摇了摇头,正要劝说,肖重华却微微一笑,“这样的话,我就不勉强了。”说着,他转身就往外走,一副彻底放弃了的模样。贺顺君被他弄得愣住了,原本他就是个商人,在商言商,他一个月来死死咬着没有粮食的借口不放,不过是为了抬高价格,现在看到肖重华这么容易就放弃,立刻起了疑心,他立刻使了个眼色,他的义子贺嘉盛立刻道:“请慢一步!”肖重华连头也不回,快步向外走去。贺顺君连声道:“好!好!我卖给你,一百万石就一百万石!”肖重华这才止住步子,回头看着贺顺君笑了笑,道:“好,那么,一言为定。”贺顺君原来以为
贺顺君原来以为,一百万石的粮食是皇长孙肖衍运去前线补给的,其实他根本不在意粮食究竟为谁所用,只要给钱就好了,所以他还特地提出要派人将粮食悄悄送出去,可是肖重华却拒绝了,令人难以相信的是,他在贺家位于城外的粮仓点了一把火,转眼一百万石的粮食就在熊熊烈火中付诸一炬!火光冲天,照亮了整个平城。外人不知道内情,只以为贺家的粮仓失了火,却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有人在暗中操控。林元馨一直在昏睡,她身体虚弱,瞧见一个人坐在床头,只是模糊的影子,吃力的喃喃低问:“是谁?”欧阳暖顿时惊喜,连忙道:“是我表姐!你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林元馨微微的摇一摇头,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红玉忙上前来帮忙,欧阳暖取过大迎枕,让她斜倚在那枕上,又替她掖好被子。林元馨失血太多,唇上发白,只是微微哆嗦,问:“你一直在这里?”红玉泪眼盈盈道:“小姐不肯离开,彻夜守着,说这里的人不知深浅,怕失了照应。”林元馨点点头,目中的感动几乎泛滥,却不敢流泪,欧阳暖将一件玉如意取了过来:“表姐您瞧,这是皇长孙派人从仓州送来的。他说了,要你好生养着,不要胡思乱想,很快会来接你。”林元馨笑着摇了摇头,道
你不必骗我,这东西是明郡王亲自送来的,并不是肖衍。”欧阳暖眼睛一红,喉咙梗塞,一时说不出话。就在这时候,红玉惊呼一声,指着窗外道:“小姐,那是什么!”欧阳暖和林元馨同时向外望去,平城的东南角有浓浓的黑烟腾起,半边的天空几乎被烧红了!
林元馨微微愕然.看向欧阳暖,涤黑的眼睛里泛起一丝悲伤:“这一下.不知道多少百姓要受苦了。”欧阳暖一惊,随即知道,原来林元馨心里什么都明白。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表姐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单纯不知世事的千金小姐了。皇长孙的釜底抽薪.用的的确很是时候,将会给予秦王最沉重的打击.只是这一击.对百姓们也是一样的,秦王是乱臣贼子.而普通百姓,又有什么过错呢?林元馨不再追问别的,只是让乳娘将孩子抱到跟前来,她抱了好一会儿.一副爱怜的神色.慢慢地眼神闪烁中却滑过凄迷哀伤.说了一句话:“这个孩子真是可恰啊。”生在皇家,享受荣华富贵,却也是天底下最可怜的一群人。欧阳暖在心里叹了。气.脸上却笑道:“表姐,你现在还在月子里,老人说这时候最是要小心的,你有什么心事,都可以以后再说。”“以后再说?!”林元馨的眼睛里露出一丝冷锐的光芒,几乎不像是她原先柔美的模样.”这些日子以来,我以为自己是为了最敬重的夫君在忍耐.可是现在.我亲眼看到了那一场火.这一切足以将我的努力全都推翻,暖儿,我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太子妃.皇后都是肖衍的至亲.可他为了皇帝的宝座,宁愿眼睁睁看着她们死去.这样的心狠手辣.这样的心机深沉,作为旁观者的欧阳暖尚且觉得不寒而栗,更何况是他枕边人,为他生儿育女的林元馨呢?欧阳暖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丫头们,淡淡道:“除了红玉,其他人都退下去吧。”林元馨轻轻摸了摸襁褓里兀自睡得香甜的孩子的小脸,轻声道:“暖儿.你说我是不是嫁给了一个可怕的男人?”“表姐,”欧阳暖静静地道,”皇长孙之前所做种种,尚不足以撼动泰王利益的根本,皇位事关重大.他并无一定的把握能够将眷王余党连根拔起,与其将来留下后患,不如一次剪除.如果过上几年.秦王准备的更充分.战火一起.只怕百姓受的苦更多。”“暖儿.这根本不是你的真心话。”林元馨默默一笑,有些落寞,”连你都不肯对我说实话了。”欧阳暖望着她.不敢说其实自己心里也是胆怯的,论起揣度人心她并不陌生,但说到玩弄政治,她完会比不过肖衍.如果在这种时候让林元馨对皇长孙产生了恨意,对她将来又有什么好处呢?她已经是对方的妻子了,这一点这一生都不能改变。”表姐.你能依赖的不过是皇长孙!只能相信他,相信他选择的时机和决策。”
肖重华再度返回仓州,在仓州等地,皇长孙早已囤积了大量储备,所以在短短两个月内,仓州二十万士兵很快扩展到四十万,太子亲自率领二十万直奔京都.并派人到处散播流言说泰王谋逆,弑杀先帝.谋害亲兄.引起天怒人怨,军队一路势如破竹。因为缺少粮食,三大营的军士接连发动哗变.秦王再三弹压却抵挡不住,最终.中营和左营的将军率先举兵投奔太子.只有京都内的禁军和右营的一万余人在负隅顽抗。五日后,红玉突然满是喜色地冲进来,”小姐,好消息!”欧阳暖一怔.手上正在做的针线立刻停了下来:“怎么了?”红玉笑盈盈地道:“贺老夫人派人出去打探消息.说逆王没了!小姐.咱们很快就能回京啦!”逆王?”你是说秦王死了?”这怎么可能?欧阳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看了一眼也同样万分惊讶的林元馨,缓了缓心神,沉声问道:“怎么回事.你慢慢说清楚。,红玉将大致的消息说了一遍,原来三大营的将军陆续投向皇长孙,燕王和大长公主暗中联络太子旧部.京都局势也开始不稳.秦王几乎成了瓮中之鳖,他当机立断,暂时弃了京都打算率领刺余的人往北方去,谁知中途却被林文渊趁机杀了.并且林文渊还将他的人头和余下的将领一起送去给太子。于是.不过短短的五个月,秦王轰轰烈烈的谋逆便已经落下帷幕,太子重新掌握了京都的政局.随后颁发赦令,对于秦王谋逆期间曾经暂时归附的豪门贵族一概既往不咎.为了安抚人心.甚至从轻发落,让林文渊继续保留兵部尚书的位子。听到这里,欧阳暖不由的冷笑.秦王是什么样的人物.林文渊若非真的得到时方的信任,怎么能钻这么大的空子,忍时能忍,狠时能狠,这样的人.才真叫是个枭雄。不过.他如此反复无常,纵然一时留得性命.将来也不会有什么好处,因为上位者永远都不会相信一个两面三刀、背弃旧主的臣子.他的官途.也算到头了。很快,贺老夫人派了人送来滋补养身体的药,由她身边的心腹刘妈妈亲自送来。红玉迎上去,微微一笑.道:“夫人这会儿正吃药.我就去回。”刘妈妈忙道:“老夫人说了不许老奴打扰.把药送到就得回去了,今天有劳姑娘了.姑娘忙着.我就先回去了。”以前老夫人身边的人都是很矜持的,今天居然这样客气.这样尊重,连红玉也不由得微微惊讶。红玉便原原本本将刘妈妈的话向林元馨说了.林元馨身子弱.说话吃力.只断断续续道:“难为她老人家惦记。”红玉笑道:“这会儿惦记表小姐的,多了去了,谁让皇长孙惦记着您呢。红玉说的没有错,肖衍的确派人送来过一些很贵重的药材给她补身子用.然而林元馨听了这句话,怔怔的惟有两行泪,无声无息的滑落下来。红玉,一惊,不懂她哪里说的不对,忙道:“表小姐别哭.这会儿断然不能哭,不然再过几十年,会落下迎风流泪毛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