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医?林文渊请来的只怕是毒医吧!可惜五表弟已经没了,再追究这个恐怕也查不出什么来。欧阳暖心中想道,口中却低声地道:“大舅母说的这些,暖儿都明白,也能够体谅。只可怜老太君和大表哥,一耳光在那里气的病倒了,一个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伤心...."沈氏一下只愣住,不知道欧阳暖说的是什么意思。欧阳暖温言温语地说道:“五表弟是外祖母的亲孙子,她也是十分伤心的,大舅母还能够躲起来哭泣,她老人家确实一刻都不得休息,刚才二舅舅他们带着人气势汹汹地区求见,有他们在,外祖母纵有万般的痛也说不出口。”沈氏闻言十分惊讶欧阳暖继续道:“二舅舅一直想要承袭爵位的事情,大舅母心理也是清楚的,只是大舅舅此案时长房嫡子,更加之外祖母还在,这爵位是无论如何落不到他头上去的。但容我说句大不孝的话,若是大舅舅和外祖母都阻止不了他的时候,一旦让他继承了爵位,大舅母可曾想过,到时候大表哥如何自处?”林之染是林文龙和沈氏的嫡长子,若是林文龙一直身体健康,将来继承爵位的肯定是他,但丈夫的身体没有人比沈氏更清楚,只怕他撑不了几年了。之染还是个少年,如何争得过二房那群豺狼?一旦让林文渊得到了爵位u,自己这一房人纵然不被他驱逐出去,染儿的前途却也毁了!“大舅母,你想一想,若是你继续这样伤心,任由那些人对外祖母一步步紧逼下去,外祖母倒了,大舅舅也就倒了,真正谁会得利?画儿是你的幼儿子,你疼惜他我们都知道但之染表哥是你的长子,你生他的时候差点难产挺不过去,产婆问你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的时候,你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让之染表哥活着,你这么的爱他,忍心看到他将来无依无靠、被人欺凌吗?”
这些话,正是许妈妈想说却碍于身份不敢说的,全被欧阳暖说出来了。大夫人过度悲伤不肯出来主事,便宜的正是二房那些人,一旦他们逼死了老太君,大房又能撑得了多久?到时候毁掉的之哦啊是大少爷林之染的将来啊!她看到沈氏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赶紧劝说道:“夫人,表小姐说的时,为了大少爷着想,您一定要振作起来!”沈氏沉默了许久,欧阳暖也不催促她,只慢慢等值。一直到沈氏轻轻的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她的眼睛、鼻子都红通通的,神情却已经明白过来。欧阳暖知道她已经想通了,便对许妈妈道:“劳烦您去给大舅母打一盆水来擦擦脸。”许妈妈应声去了,欧阳暖却拉住沈氏的手,低声道:“大舅母无需不甘心,忍之妙用,韬晦时机,将来多得是报仇雪恨的机会。”沈氏愣愣地看着这个年仅十二岁的外甥女,万万料不到她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嫁到侯府第二年,大姑娘林婉清便出嫁了,两人虽相处时日有限,却十分谈得来,林婉清去世后,她真心为这个小姑伤心感叹,最担心的便是这个年纪小小的外甥女将来会无人教养,想不到如今....竟出落得比林婉清更要聪明百倍,最难得的是她小小年纪,竟懂得百般忍耐、伺机而动的道理,想到这里,沈氏慎重的点了点头。欧阳暖走后,从内饰那幅半透明的水墨画屏风后走出一个人来。沈氏瞧见他,淡淡笑了笑:“染儿,暖儿是自家人,年纪又小,你不必如此回避的。”林之染身着浅紫色云锦花纱窄袖常服,生着一双深邃似寒星且凌厉的丹凤眼,鼻子高挺,轮廓分明,虽然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却身形挺拔,器宇轩昂。但此刻,他桀骜飞扬的眉头却微微蹙起,对沈氏道:“娘,你知道我素来不喜欢这个暖儿表妹的。”沈氏淡笑道:“那是你一贯对人家又偏见,娘瞧着暖儿生得极好又言谈有度,举止得宜,便是放眼整个京都,像她一样出挑的大小姐也是屈指可数的,要是你大姑母还活着,看到了不知道多欣慰。”林之染不由自主便向窗外望去,院子里的欧阳暖正含笑与许妈妈告别,他沉吟道:“我总觉得,这个暖儿表妹有什么不一样了,她今日所言,话中有话,颇有玄机,全不像以前那个浑浑噩噩的样子。”“那是暖儿懂事了!”沈氏嗔怪道,“以前她总是跟在你二姑母的身边,社呢都听她的,老太君和我多说几句她都厌烦,你看她今日表现,可是截然不同了,我猜必然是其中发生什么事情,让她明白过来了。”林之染点点头,只怕不是看错了,而是欧阳暖太善于保护自己了,居然连母舅家都不信任,也许....是她生活的环境太复杂看,想到心机深沉的二姑母,林之染对欧阳暖的转变有了几分体悟。接过许妈妈递来的茶,沈氏缓了口气,道:“不过她今日所言句句在理,便是我再伤痛,看着那帮子白眼狼,也该振作起来,为你的将来好好谋算才是。”
林之染看之原本还悲痛欲绝的母亲竟振作起来了,心中也是有些高兴的,点头道:“娘能这样是最好的,祖母哪里还指望着您照料,。五弟的事....。”沈氏眼中仍然有泪花,脸上却换了检定的神色:“你也不要多想多猜了。出了这样的事,那些人都盯着我们这一房,巴不得老太君和我都倒下才称心如意!许妈妈,”她的目光落在许妈妈身上,“你要管好家里的管事们,特别是不要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如果听到什么闲言闲语的,你也应该当知道怎么应对才是。”许妈妈立刻道:“这些是自然的,请夫人放心。”欧阳暖回到荣禧堂,陪着老太君又说了一会儿的话,哄着她休息了才回欧阳府。第一件便是去向祖母回禀这一天的事。寿安堂院门前已是红灯高照,一路丫鬟婆子们弯腰行礼,脸上都还是带着笑得,只是越往正屋去,人越少,气氛越凝重。丫头为欧阳暖掀开了帘子,一眼就看到李氏一脸恼怒地坐大在上方,欧阳治满脸铁青陪坐一旁,林氏脸上带着奇异的笑容侍立着,李姨娘低垂着头像是不愿多说的摸样。欧阳暖看了躺了跪着的男人一眼,面带着笑容道:“祖母,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屋子里的人都像欧阳暖望去,只有跪着的那个男人低头垂目,蜷缩着身子,一副犯了大罪过的样子。“暖儿,娘本来是过来商量周姨娘的殡葬的事,谁知,唉....”林氏脸上似有三分烦恼,眼中却全然都是得意。李姨娘抬起头,飞快地看了欧阳暖一眼,轻声道:“大小姐,张管事今儿在门口跪了一天了,非说周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要领着尸身回家乡去埋葬。惹了老,要亲自审问他呢太太发了怒,要亲自审问他呢!”哦?跪了一天?祖母不打算追究这件事了,林氏却还是不死心,想要坐实了周姨娘红杏出墙的罪名。连逝去的人都不肯放过,他也算是小鬼难缠了,只是不知道许了这张管事什么,竟让他冒着如此的危险来担这干系。“给大小姐看座。”李氏看到欧阳暖来了,也不理会跪在地上的人,转而问她去了侯府情形如何,老太君和大夫人身体怎么云云。欧阳暖笑吟吟的,将事情简要说了些,并带老太君感谢李氏的慰问之情,李氏满意地点点头,刚才的怒色倒是少了许多。李氏见她们越说越融洽的样子,眼中不免有几分着急,眼珠子一转,道:“老太太,恕儿媳妇多嘴说两句吧,既然张管事依旧咬定与周姨娘有私,她人一没了,我们何必拦着别人一家团聚呢?”许是一家团聚这四个字刺激了一直沉着脸没有发作的欧阳治,他顿时觉得绿云罩顶,不由勃然大怒,道:“张亚山,你真忘恩负义,你到京都无依无靠是谁收留你给了你一口饭吃,你竟是这样回报我的吗。”张亚山在地上重重磕了个头,抬起脸,声音踉跄:“求老爷大发慈悲,我和周姨娘实在是情难自已....我们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她却因家境贫寒被叔父卖出,辗转流落欧阳府上,我千里迢迢寻她,好不容易才能相聚,如今她人都死了,您纵然留着又有什么用....求老太太、老爷成全!”“张管事,你吃了雄心豹子胆吗,竟敢如此胡说八道,坏了周姨娘的清誉,老太太和老爷岂能容你!”李姨娘冷冷地说道。张亚山又磕了个头,才从怀里掏出一个帕子,颤声道:“不敢胡说,我是有证据的!”
他将帕子抖开,欧阳暖眼角余光一扫,之看见帕子上“张郎”两字,欧阳治几步上来,抢过来一瞧,只见上头自己秀丽,正是周姨娘的笔迹,登时脸色涨红,一脚把张亚山踹了个趔趄:“混账之极!”李姨娘凑过去一看,却看到帕子上写着一首情诗,还署了周姨娘的闺名香雪,登时脸色一白,一时之间竟也说不出话来,林氏在后头稳当站着,脸上露出冷笑,心道你在周姨娘房里还哭得那么伤心,现在可自打嘴巴了!李氏一看,当然气的脸色发青,正要发怒,欧阳暖在一旁温柔道:“祖母先不要生气,娘亲当初治家极严的,家中管事若无主子宣召不得随便进入内院,就是不知道张管家是怎么进了内院,一路摸到周姨娘院子里去,还能避着满院子的丫头妈妈们见到周姨娘的呢?”林氏被呛得一鲠,慢慢叹了口气道:“暖儿啊,为娘平日里管的事情多,总是有疏忽的,便是有个把小人趁着深更半夜偷偷进入内宅做些腌臜事也不奇怪,还不是周姨娘自己不检点!”“娘说的是啊,”欧阳暖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接着道,“祖母,此事事关我们欧阳家的清誉,自然要差个清清楚楚,可否容孙女问两句话?”李氏愣了愣,最终点了点头应允,欧阳暖谢过,随即站起身走到欧阳治身边轻身道:“爹爹,将这帕子与我看一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