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暖说这样的话.分明落井下石,她不是让燕王饶了这两个人.而是要让她们死!
果然.燕王听到欧阳暖的话,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沉声道:“不可!慧娟一个丫头.竟然以下犯上.连世子都要谋害!”燕王用极森然的语气说着这些话:“这个人绝不能留下!而且她已经身犯大罪.就是送官她也不会留下一条性命的。”说着,他冷冷哼了一声.又似无意的扫过了董妃。
董妃的心头大震,她几乎想要上去扇欧阳暖一巴掌.都是她!一切都是她搞出来的!不但将她身边最信任的两个人置诸死地.还让王爷对她二十年来的信任产生了动摇!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燕王冷冷道:“全部拖出去.仗毙!”
何妈妈一惊,悚然望着董妃,而慧娟只是哀哀求饶.可是燕王已经铁了心肠,她的哭求自然无用。
董妃在这个瞬间.冷冷看了何妈妈一眼.警告她不要有什么不利于自己的言辞,她大多数的事情,何妈妈都是知道的.她可不希望有什么事情泄露出去!
何妈妈跟随董妃多年,自然很明白对方的意思,她跪下身去.重重叩头道:“主子.奴婢不能服侍您了,只盼着您长命百岁.永远安康。”自己的女儿还在董妃的院子里,若是自己说出什么来,只怕她也逃不过惩罚,何妈妈这一辈子为董妃做了很多事情,但这些事情......都是她绝不会说出口的.只是她没想到.今天她要为这些付出代价了!
何妈妈说完这些.就被人拖了下去,慧娟还要挣扎,却被人堵住了嘴巴,也一并带走了。
董妃心里五味陈杂,然而燕王却已经唤她了:“董妃!”只听燕王的声气.董妃就心中一凉。
“你是这两人的主子,我虽然相信你不会做出谋害世子的事,世子也为你百般澄清.可那抢夺灵芝逼死无辜之人的事情.你虽然辩解说不是.但多少总是不能脱了干系!如果你好好看住下人.张家的人也就不会找上门了!”燕王虽然没有声色俱厉.但是话中的意思却是不善。
“是.一切都是我的过错.从今往后我一定好好约束下人!”
燕王很沉默地盯着她.仿佛在想应当怎么处置.屋里没有人再说话.都各自沉默;而董妃没有得到燕王的允许.也不敢起身.只能跪在地上.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最终.燕王冷冷的道:“你回房去禁足一个月.好好的反省自己的错处,日后府里的事情.暂且都交给世子妃吧!”随后.他看了看一屋的人,忽然道:“这院子里的人,还有外面那些看热闹的的下人都给打发掉.处理的干干净净一一如果有什么风声传了出去.决不轻饶!”
这是要开杀戒吗?欧阳暖不着痕迹地盯着肖重华看.肖重华笑了.淡淡道:“父王.此事不宜大动干戈.依我看,我们府中一些老实可靠的人.还是请大嫂挑着留下来,但是要让他们知道什么是能说的.什么是不能说的;其余的人你挑一些打发到远远的庄子上去确保今天发生的事情,不会有一丝半点传出去就是了。”
燕王听到这里立刻明白了肖重华的意思:若是为了封口杀了太多人,难免会引人疑窦.不如全都把人打发到燕王府的庄子上去.他们既不会将此事传出去.也保住了性命.这是最好的处理方法.也是一个很仁慈的法子。燕王看了一眼肖重华,心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慈手软了.随即听到欧阳暖笑道:“王爷,您说这个法子好不好?”她微笑着,眼睛带着一丝温暖.这样问道。
燕王发现.对着这样一张脸.很难说出一个不字.他叹了一口气,道:“就这样吧。”
碰到这样的事情.大家都没有了继续说话的心情,燕王第一个走了,董妃冷冰冰的甩袖回房。走过欧阳暖身边的时候.董妃看了欧阳暖一眼,表情倒是淡淡的,并没有大悲大怒的样子,唯有眉头似是不经意微微一跳。眸子里覆盖的薄冰轻轻晃动,只一眼便犹如千里冰”,那种椎枯拉朽的寒冷,令得人心里微微异动。欧阳暖却是微微一笑.很是恭敬的模样。
董妃突然明白了.正是这份恭敬和柔顺,一点一点把她的对手送上了西天。果然是个可怕的丫头.她心中想着.快步带着自己的人走了出去。
欧阳暖早已预料到董妃的态度,也不以为意.转过头来,肖重君的眼神像把冰刀子似的.直直看向欧阳暖,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最终只是抿了抿嘴。
孙柔宁全都看在眼里,朝欧阳暖笑道:“弟妹,我送你们出去。”
肖重君看向孙柔宁的眼神,近乎恶毒。孙柔宁却眼神冰冷地直视对方.都到这步田地了,实在没必要再作那些虚假的掩饰.况且燕王和董妃也都不在.所以她转过脸.便挽着欧阳暖出了门。
出了院子,肖重华看着她们二人.笑道:“既然没别的事,我就回军营去了。”
欧阳暖点点头,目送他离去,随后便听见孙柔宁嗤笑道:“感情这位是来给你撑场子的?”
欧阳暖莫名地脸红了:“大嫂说的是什么话?”
“他是怕你吃亏吧。”孙柔宁笑了笑,似羡慕似嫉妒地叹口气,”今天这件事,和你有关系吗?”
两人这时候已经走出了很远,身旁除了欧阳暖的心腹并没有其他人.然而欧阳暖也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孙柔宁见欧阳暖目光朦朦.唇边含着满满的笑.似望着她.又似没有望着她.心中顿时就明白了,道:“你怎么不等他喝下去再说!那样不是更好!”
欧阳暖忍不住笑了,随即道:“他毕竟是重华的大哥.若我真的用这样狠辣的手段.岂不是叫他伤心?也无端端坏了我们夫妻的情分,不值当的。
孙柔宁却觉得很可惜:“我倒是很想做个寡妇的.可董妃和肖重君一直都防备着我.生怕我下毒一样.哼,还不是百密一疏?”不过.她的脑海里随即想起,董妃离开时候的表情,心中还真有些惶恐,“咱们得罪了她,以后还是要小心些。“
欧阳暖笑了:“大嫂,以前咱们不够小心吗?她不是一样千方百计陷害我.既然如此,何妨斗到底?”
孙柔宁一愣.顿时有些语塞:“可我每次看到她.总觉得心里很恐惧。
欧阳暖笑了:“这十几年来,我只学会了一个求生的技能,就是谋算人心以及争斗竞逐.我是不会输的.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孙柔宁看着这样的自信的欧阳暖,不由自主感到一种臣服.慢慢道:“我相信你。”
送了欧阳暖一直送到门口.孙柔宁都不肯走.欧阳暖奇怪道:“哪儿有这么送客的?”
孙柔宁撇撇嘴:“我才不要回去看他的臭脸.保不定怎么折腾我呢!”话是这么说.语气里却没多少恐惧的模样。欧阳暖笑了笑.近一个月来,肖重君的病情因为天气时而反复.只怕没有折腾孙柔宁的力气,但是今天却不同.明显他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孙柔宁现在回去.少说要被修理一顿.不由笑道:“那就在我院子里呆一会儿吧。”
孙柔宁便也笑道:“好。”说着吩咐丫头回去取针线来,“你不是会双面绣吗,也教教我吧。”
欧阳暖点点头.便让人在廊下摆了桌椅.和孙柔宁坐在走廊下.一边晒太阳一边说话。不多时,孙柔宁的丫头匆匆而来.手里一块密绣如意的帕子,上面的牡丹花绣了一半儿,孙柔宁道:“你看反面。”
欧阳暖将帕子翻过来,却看到背面的绣线乱成一团。孙柔宁颇有点不好意思,一双杏核眼熠熠生辉,不经意时却总是带着一点稚气:“你帮我看看!我绣了好几块.这个可是最好的一个了。”
话是这么说,可她的手攥着那反面被绣的歪歪扭扭的牡丹帕子.倒似宝贝一样的。以今时今日她的地位,只要开一声。什么样的得不来.偏要自己歪歪扭扭的缝出来.必然是要送给贺兰图的。欧阳暖心里不知为何忽悠悠一沉.这两个人明明相爱.却注定了一辈子不能在一起.就算是肖重君死了.孙柔宁也永远都是他的妻子,这一点绝对不会改变,贺兰图的身份更是不能在朝上立足.这两个人,如何能在一起呢?孙柔宁这样对他念念不忘,真的很可怜。她笑道:“这里要拆掉,我们重新来过。”
欧阳暖垂着头.将帕子翻过来给孙柔宁.指着其中的一各线道:“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错了。“说话的时候,她细密的刘海曳出一点阴影挡住眼睫.睫梢却是烁着盛极的日色。手中的红色绣线只是一股.袅袅如一缕淡薄的烟.灵活地穿梭于指间。
“你的手真巧啊。“
欧阳暖笑了笑.也不多言.就在走廊下指点了孙柔宁一个下午.不知不觉的到了天黑,孙柔宁用了晚膳.磨磨蹭蹭地也就不得不回去了。
晚上.肖重华刚一进门.欧阳暖就迎了上来,很殷勤地替他解了外袍,还问道:“用了晚膳没有?”
肖重华一怔,随即失笑:“看你的这个模样.可见下午真的是你在其中弄鬼了。”
“哪里话。“欧阳暖甜甜一笑.“夫君大人还在.我怎么敢在你眼皮子底下装神弄鬼。”那样的笑容,还梢带着一丝顽皮,眼睛潦黑,仿佛是无底的深渊,将人硬生生给吸了进去。千金难换美人一笑.肖重华一直听人这样说.却觉得很可笑.可今天.却是他第一次真正这么认为。欧阳暖还是望着他.伸手指了指桌子.“不用些饭吗?”肖重华挑眉,欧阳暖很快斟满两小、杯酒.一杯递给他.一杯自己拿着,肖重华喝完自己的酒.拂袖一甩.便将两只杯子都准确无误地扫到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