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川氏,吉川广家怂恿毛利氏参与私斗,自藏贰心,先入西军,后入东军,战场倒戈,后又脱离毛利氏,引兵东进,屠戮两位丰臣氏大名,罪大恶极,实在比石田三成可恶十倍,着除去封国,子嗣自裁谢罪,家眷发为奴役!毛利氏,虽为五大老之一,然实则愚昧,放纵分家作恶,管教不严,念及毛利秀元镇守京都,协助藤堂兵部有功,从轻处罚,减封备后,安芸两国,保留权中纳言官位,闭门思过!”
其中揭穿吉川广家造反,给了孟昭德处置毛利氏口实的功臣长宗我部盛亲,本来就是孟昭德派去卧底的加藤嘉明未被提及,两人心知肚明,暗自窃喜,九鬼嘉隆则被要求上缴封国收入一年,算作教子不严的处罚,也就了事,从此熊野水军跟着孟家,再无二心。处置罢西军之后,孟昭德深深吸了口气,该要处置东军了,他偷眼观瞧台下诸位大名,全都盯着自己,他知道,这帮人是等着看自己如何处置严阵以待,并未入京的德川家康的,孟昭德于是定了定心神,大声说道,“东军首犯德川家康!德川家康身为托孤大臣,五大老之一,执掌内府多年,可惜不懂洁身自好,不懂为天下太平计,此番私斗,起因就是他联姻大名,勾结串联,整备军务,有谋反嫌疑!一年恶战,皆起于此人,此十恶不赦之罪!今裁决如下,罢黜德川家康内大臣一职,减除全部封地,德川氏一族满门抄斩,从恶首者本多氏,大久保氏随斩为武士者,家眷发配为奴!来人,带本多正信上来!”
话音落,一队士兵簇拥着本多正信走到茶会现场,本多正信老远就听到了孟昭德处置他的方案,早备着要死呢,现在到了当场,他哈哈大笑道,“左府!你是个唐人,竟然敢管我日本之事!而且还有这么多人在听,真是荒谬至极啊!哈哈哈哈哈哈!本多正信今日一死,就是死给诸位大人看的,你们不敢反抗这个外人,却把吾主这般忠心之人看做叛逆,你们早晚也是正信这个下场!”此话说得句句在理,一时间许多大名心中戚戚然,对德川家康产生了几分同情,可孟昭德并不在乎,他似乎料到了本多正信会有这一手,得意的说道,“正信,你妖言惑众,以为大家都同情么?老夫是为天下还是为私欲,你早晚知晓,老夫今日叫你来,不是要杀你,是要放了你!”
说到这,孟昭德挥了挥手,士兵果然解开了本多正信的枷锁,孟昭德这才接着说道,“老夫放你,不是假仁假义,是要让天下人知道,如能避免战争,老夫愿意作出一切妥协,除了把天下交到恶人手中!你回家吧,回去后和内府说,老夫许他时间,如果他能进京谢罪,老夫就准秀忠继承德川氏家督,保留内大臣官位,关东只需减封上野,下野,相模,武藏四国,上总,安房,下总粮产丰富,依山傍水,足够德川氏荣华富贵一辈子了,但若负隅顽抗,老夫必亲自提点大军,兵临关八州,届时方才说的,满门抄斩一定不赦!”本多正信听罢呆呆愣住,按说自己的水平,在德川家乃是数一数二,若要放人,放大久保一家就够了,既然两家最后肯定要交战,德川家康是一定不会来京都的,为何要把自己这个军师放走呢,不借机除掉,到底孟昭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本多正信脑子里飞速旋转,却如何也想不通,最后只能木讷的哦了一声,也不知道是鞠躬还是身子哆嗦了一下,半晌后离开了茶会现场。这样的举止,立时把各位大名才建立的对德川家康的一丝好感彻底抹平,一个以德报怨的孟昭德形象更加光辉起来。
盯着本多正信远去的孟昭德心中暗自奸笑,正信啊正信,我如何会不知道,你才是德川家的擎天之柱,不除掉你,我是没有十分把握能战胜师兄的,不过你放心,我让你离开,不是我不想杀你,而是我已经备好了三把刀,时候到了,他们自然会替我杀你,本多正信,你是天下第一忠臣,辅佐家康四十余年,是天下人心中为臣子的楷模,杀你这样的人,要承担很大的骂名,而这个骂名我是不会背的!
片刻后,孟昭德的思绪转回现实,他继续说道,“福岛正则,加藤清正,乃是丰臣氏嫡系大名,追随义兄征战多年,立功无数,可惜狼子野心,原来只是伪装,义兄病逝之后,他们先刺杀京都五奉行(石田三成),后谋划勾结德川家康平分天下,甚至驱逐了岐阜城织田秀信公,岐阜城乃信长公故居,历经三朝无人敢碰,他们竟然兵锋所向,一举摧毁了这座城池,其无法无天,简直令人发指!着没收福岛正则封国,罢黜官职贬为百姓,下野思过,念其对丰臣氏过往功绩,留他一条性命!加藤清正,同罪处罚(加藤清正死要等到九州征伐战)!黑田长政,身为如水军师后人,老夫亲自送去遗书,这封信在如水军师首肯下,老夫也亲自阅读过,于公,黑田长政以下犯上,协助作乱,于私,如水军师命他谨守忠义,护卫太平盛世,他却背道驰之,为子不孝!此人不能留在世上了,着没收封国,斩首,其家眷看在如水军师的份上,不做刁难,迁入京都居住!小早川秀秋,东军罪魁祸首之一,战时劣迹最多,破坏城池最为严重(军功全变成罪证了),着没收封国,看在其丰臣氏血脉份上,留一条命,剃度出家!池田辉政,和老夫比邻而居,早早投靠德川家康,为非作歹,没收封国,罢黜为民!浅野幸长,为子不孝,禁锢亲父,把大好河山拱手让给德川家康,为国不忠,私自进攻北陆前田氏,不忠不孝,着处斩,昭告天下(他爹软禁后,听说家康占了甲府,一口气没上来,气死了)!”
如此处罚,大大名减封为小大名,小大名全部被吞并,只不过在处理人命上,尽量把丰臣氏谱代的性命都留下了,照顾了那些并未犯错,此时还拥兵一方的丰臣氏谱代大名的感情,也算微妙,席间诸雄听罢,各自佩服,片刻后,齐齐拜倒,口称谨遵左大臣之言行事。此时阿倍秀明乘热打铁,宣布对有功大名的赏赐,孟昭德刚把名单拿出来,准备继续说,一直沉默不语的细川幽斋看了坐在自己对面的细川忠兴一眼,而后就又不动弹了,细川忠兴却马上醒悟,赶紧开口道,“左府,属下有一言要禀!”
孟昭德哦了一声,不知他要说什么,开口问道,“丹波守有何话要讲?”细川忠兴起身说道,“既然东西军私自械斗有罪,那么有人乘乱带兵入京,企图谋害大阪城少主,该当何罪?”此话一出,满座皆惊,孟昭德一愣之后,立刻反应过来,他自关原以来,就未放松过一丝一毫对时局的监视,哪一家大名做过些什么,都被他记录在册,所谓的私自带兵入京,他当然知道是谁,赶紧问道,“必是死罪,重者要株连全族!何人带兵入京!”细川忠兴清了清嗓子,大声道,“就是席间的前田利长和丹羽长重,他们自加贺南下,进攻近江,后被京都大军阻止,又绕道西行,从琵琶湖西侧入京,在丹波境内,被家父带兵阻住,方才作罢,最近的时候,离大津城只有两三里路,半日可抵京都!”
孟昭德听罢故作恼怒,其实心知肚明此事,一拍台案大喝道,“还有这等事!前田利长,丹羽长重何在!”两人方才听细川忠兴举报,早吓得魂飞魄散,此时孟昭德传唤,两人哪敢怠慢,一路小跑离席而来,到了旷地中央方才站住,前田利长还坚持的住,毕竟母亲在孟昭德手里,自己是一百个不会造反的,丹羽长重就麻烦了,他和孟昭德毫无瓜葛,生怕此人收拾自己,痛哭流涕,跪地磕头不止,辩解道,“左府!左府!属下冤枉啊!属下和大纳言大人是带兵去丹波相助老幽斋大人的,我们听说吉川家造反,进兵京都,怕老大人独力难支,所以才好心相助,绝无贰心啊,请左府明察!不信...不信您问老大人啊!”
丹羽长重还以为细川幽斋父子不和,是儿子告状老子袒护,殊不知这位老大人,早有算计,能糊得过两个娃娃,却无论如何逃不过孟昭德的法眼,细川忠兴有几斤几两重,孟昭德太清楚了,敢开口状告五大老之一,这绝对是细川幽斋的布局,孟昭德反正看着北陆百万石早腻歪了,正好顺水推舟,故作公正的说道,“好吧!既然天下大名都在此,自然要依法依理办事,请细川老大人出来说清楚吧。”
细川幽斋坐着品茶,悠然自得,他早准备好了,于是一幕双簧上演,孟昭德生怕二人没有排练熟悉,还不时的推波助澜,老谋深算的细川幽斋坐在席间,慢条斯理的说道,“当时老朽坐镇丹波,听闻东北方有兵马入境,因为犬子在左府麾下效力,值防京都,老朽自然要帮他分担一二,所以带兵去阻住了那自东北往南方来的部队,一见面才认出,是大纳言大人和丹羽大人,两人有万余兵马,初始老朽怕是乘火打劫之辈,细问之后,原来两位大人得知吉川氏造反,所以来丹波相助我拱卫京都,老朽告诉他们,说京都有藤堂兵部和犬子的人马,另外左府亲率大军已经往伏见城进发,不会有大变,外样大名应该谨守本土,不要乱上添乱,两位大人便退去了,并无兵戈相见,请左府裁断。”
孟昭德嗯了一声,其实已经听出话里的陷阱,他故而试探问道,“大纳言,老大人说你二人是主动要求带兵增加丹波防务,防备吉川氏大军,是么?”前田利长忙也跪倒,磕头后回答道,“正是如此,我与丹羽大人自金泽城围剿东军叛贼后,一路南下,路上得到消息,说吉川氏造反,生怕京都西侧有失,这才带兵急来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