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掌宽厚,抚在手背上轻拍两下,清歌心里泛起淡淡的涟漪,只是飞快的一霎又平息了下去,她没有将手抽回,对着汶无颜道:“如果是封印,解开的机会大不大?”
“若真是封印,找出给你下这封印的人是最快的方法。”汶无颜的话有些避重就轻,找出下封印之人是为上策,其他的方法大概只有随缘了,古书中记载得现在已经失传了的方法,连他都不知,世上所知之人也不会超过一双手的数。
内力有,或者没有,对于清歌说区别不大,只是身体中埋藏着一个定时炸弹,虽然可能永不会爆炸,但是这时时刻刻背负在身的感受并不会好,任谁都会想取走才好。
但是很多事也急不得,只能一步步来。
“另外,我刚才诊脉发现,王妃身子阴虚血滞,应是常年营养不足,长期劳累的,要多注意进补。”汶无颜补充了一句,他看得出御天干对清歌的态度,眼底里暗含的宠溺别人看不见,他还不知道,他笑得眼中犹如狐狸一般,沐清歌十六岁了还未来葵水,面上又是极为清冷,只怕干王的日子还有得熬。
御天干的手一直握着清歌的手,她的手软而凉,在夏日的阳光里,也显得如冰石一般无温度,是身子底不够好。
听了汶无颜的话,御天干墨蓝色的瞳孔泛出一丝冷色,清歌身体如何不好的他岂会不清楚,这沐府若不是看在是清歌爹娘的份上,他要找个理由灭了才能平了心头的怒火。
“王爷,沐府沐将军携妻女前来看望”正在这个时候,陆风走了进来,他看了看屋中的情况,抬眸正迎着御天干握着清歌的手,顿了一下,继续道:“看望王妃。”
他之所以停顿一下是因为王妃和王爷并没有举行大婚,但是王妃的名字已经被王爷提前让司礼监写入了皇族族谱,也就是说不管大婚与否,王妃都已经是王爷的妻子了,可是这毕竟没有大婚,王爷不喜沐府中人,也不能阻止他们来看王妃。
这其中的一切御天干岂会不知,他刚才才想到沐家脸色正冷,此时听说沐家的人又上门来,脸上更是一沉,以前没见他们对清歌半点好颜色,清歌搬来他干王府还没有足一天的时间,就来看望了,这舔着脸上来为了什么当他不明白吗。
他俊铸无双的面上一脸冷沉,甩袖道:“回了他们,王妃今日不见客。”
汶无颜挑起半边眉毛,这沐府的人还真是拐了心思,带着妻女来,说是看王妃,其实看得是王爷吧。
清歌听言眸光却闪了一闪,望着御天乾道:“我倒是想见他们一见。”她同样不觉得沐家的人是一晚上没见到她,思念得迫不及待的要到干王府来看她了,那么这一来,必定是有目的的,只是不知道这个目的是为了什么,可以肯定的是,多半不是什么好事情。
陆风看了看清歌,又看了看御天乾,刚才王爷已经说了不见客,王妃显然是不配合,他可是没看过有人不依照王爷的话的。
御天干此时也有些恼怒,沐家人怎么对清歌的他在那晚看得是一清二楚,但是看着清歌如漆的双眸灼灼其华,她做事一向有理由,对于沐家的厌恶也是毫不掩饰,否则也不会没有大婚就搬到了干王府,若是她不愿意,就算他请旨了她也是不会来的,当下决定了,便握着清歌的手站了起来,朝着门外走去,边道:“陆风,让他们在客厅等着,我和王妃先要去用早膳。”
这话是要见沐家人,只是时间嘛,就要让他们等上一等了。
清歌挑了挑眉,御天干看样子是很看不惯沐府人啊,她一想,也是,当初御天干变成小男孩的时候,沐紫如说的话对于这个高傲狂妄的男人来说,那就是道炸弹,她听了不舒服,这个男人听了就会更加不舒服。
“是,王爷。”陆风应道,与汶无颜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目光都没有错过御天干一直拉着清歌的手。
汶无颜一甩冠上垂下来的玉带,微眯着眼朝着门外道:“陆风,我一直以为王爷不好女色的,现在看起来,王爷其实和我差不多嘛,嗯,就是标准高了点。”
陆风目光中带着无奈,看着清歌傲然的背影,说道:“王爷的标准比你可高了不止一点,还专一。”
汶无颜摇了摇头道:“我也是很专一的,”说着忽然眯眼望着陆风道:“秦雨回来了吧?”
“她和长风应该马上就回来了。”陆风说道。
汶无颜笑眯眯道:“秦雨回来了就好啊,你看看,偌大的一个干王府,就没什么女人,我们做大夫的最讲究阴阳协调,这一院子的男人,阳盛阴衰哦,”他说着往陆风身上一拍,感叹道:“干王倒是知道找个美人,可苦了我们啊,幸好,幸好秦雨要回来”
他说话一向如此,陆风也只是笑笑,汶无颜是江湖人,他可不是,王爷是他的主子,他绝不能说这样的话。此时见汶无颜说着突然一停,眼睛直愣愣的望着自己身后,好奇的转身看去。
葱郁的外院小道上两个少女正并肩走来,一个蓝衣娇俏,一个粉衣活泼,他总算是知道汶无颜突然嘎然而止的原因了。
汶无颜拉了拉身上的衣裳,撩了一下冠带,完全无视陆风的迎了上去,“好啊,总算是不寂寞了。”
陆风见惯他这样子,汶无颜随和好相处,脾气甚好,头脑也灵活,唯一一点就是喜欢美人,这点倒是和千夜离有异曲同工之处,不过他喜欢美人达到了一个境界,只要是美人那是绝不怠慢,别提像千夜离捏碎手指骨,他是一点半点都舍不得动的,当然,调戏除外,据说当时他师父看上他,要他学医是死活不肯的,后来他师父和他说,学医了就能堂而皇之的摸美人们的小手,还是美人们主动递上来的,这才打动了他。
他笑着摇了摇头,好心提醒道:“那是王妃身边的丫鬟。”王妃不好惹,这丫鬟估计也不会太好惹吧。只是这话说出来的时候,汶无颜早已经走到前面去了,听没听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他还要去大厅给沐家人回个话,转身便朝大厅方向走了。
那两名少女正是清歌身边的萍儿和星儿,她们昨晚进了王府便被安排住进了单独的院子,比起以前在沐府里不知道好了多少倍,虽然心里舍不得小姐,可也知道小姐做了王妃,那和以前的规矩是不一样的,等了一晚上,终于可以去见小姐了。
此时走到路上,看见周围的建筑富丽堂皇,精致巧妙,不禁的赞叹,星儿那圆圆的脸上大眼睛忽闪忽闪更是明亮,“萍儿,我以前看沐府就觉得够漂亮了,可是现在到了干王府,真觉得沐府非常一般啊。”她也不是没见过世面了,毕竟随着清歌进了一趟皇宫,盛宴上的阵势她也见了,可那毕竟是皇宫啊,皇宫嘛,当然什么都是最好的,这王府还是干王的最漂亮最有气势。
萍儿也看得小脸惊叹,她左转右转的望了一圈,最后问道:“星儿,你不觉得我们好像有点迷路了吗?”她感觉自己走的有些记不住路了。
星儿撇撇嘴,“怕什么,在干王府迷路能迷到哪去,有嘴看到人就问。”她看着前面走来一斯文秀气的男子,心里感叹,这干王府果然就是好地方,随便出来个什么人都长得俊美无比,她走上前去问道:“大哥,我想问下,王爷王妃住的地方在哪?我是新来的,干王府太大了走着走着有些迷路了。”
她一笑,脸颊一边的酒窝就浅浅的凹了下去,一双如星的眼睛里盛满了笑意,似乎没什么事可以让她不开心,汶无颜眼睛几乎都要瞪直了,长得这么可爱,又爱笑,他温文尔雅的一笑,目光有神的望着星儿,双手飞快的握住星儿的手说道:“不知道姑娘芳名是?在下汶无颜,今年二十有一,尚未娶妻,无不良嗜好,有房有田。”他说着,还不时的对着萍儿笑着,这个也不错,虽然不是很美,目光单纯,小白兔似的女孩子多好。
星儿本来就大的眼睛一下瞪的更大,她来问路的,这男的难道是听不懂她的话吗?这路和他年龄房子,有没有娶妻有什么关系,刚才那什么俊美斯文的赞美唰的一下没了,这人如此轻浮,看样子又贼眉鼠眼的,八成是误入干王府的,搞不好是小偷,想到这里,她抽出双手,一拳就对着汶无颜的眼睛打了过去。
这一下可出乎汶无颜的预料,他是看到星儿出拳了的,料想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女,身子骨弱不禁风似的,那一拳打到身上大概也是粉拳娇羞,谁知道这一拳挥到眼睛上的时候,才后悔,这哪里是粉拳啊,这分明是铁拳,汶无颜捂着眼睛一下跳了起来,俊美的脸上都皱成了一团,指着星儿道:“你个小丫头,怎么二话不说对着眼睛就来啊,哎哟”他玉树临风的脸蛋啊。
星儿收回拳头,哼道:“看你一脸不正经的样子就不像干王府的人,说,你来干王府干嘛的?”她心中,干王府的人那都是精英,看看来接她们的陆风就知道了。
汶无颜捂着被打的左眼,非常气愤的甩手道:“没看过这么野蛮的丫头,我哪里不正经了,我汶无颜何时看都很正经,而且,这干王府我一直住着的,倒是没看到过你,你来干嘛的!”
“你说谁野蛮啊!”星儿怒目,提着拳头又要冲上去,萍儿赶紧一把拉住她,说道:“星儿啊,找到大小姐再说。”
大小姐?
汶无颜斜睨了星儿一眼,他没记错的话,王妃在沐府是长女,那么这个大小姐指的就是王妃了,这两个应该就是王妃的丫鬟,他倒是猜的不错,可是没想到这个什么星儿的丫头竟然这么泼辣,=责=责。
对,找到大小姐,萍儿一说,星儿把拳头放了下来,白了一眼汶无颜,冷哼了一声,抬起下巴就要走过去。
他把手放了下来,一拨垂道前面的冠带,顶着一只青眼圈得意的笑道:“干王府可没那么好走的,小心走到什么阵法中,困你个十天八个月,那可就惨了!”这一点他可不是威胁,干王府护卫不多,各种阵法机关可是遍布的,一不小心踏入了,不会破阵之人在里面那就只有等死了。
他话音一落,星儿的脚步就顿了下来,唰的一下回头,拉着汶无颜的手腕拖着他往前走,“带着你一起,要困一起困!”哼,想威胁她,她星儿就拉着你一起。
“哎哎,星儿姑娘这样拉着无颜的手真的太热情了,太热情了!”汶无颜脸上一副为难的样子,嘴里猛摇头,身子却是从善如流的跟着星儿,没有让星儿费啥力的就拖着他走,一双细长笑眯眯的眼里都是狡猾的光芒这丫头,和以前见过的女子不太一样嘛,以后好玩了。
正值夏日,百花盛开,空气中芬芳隐隐,路旁垂柳拂过湖面,轻风起时,荡起一圈圈的涟漪,湖面上波光潋翠,如同一汪翡翠镶嵌在琉璃雕阁的后院之中,玉光清冷,入目之时带来一丝丝的凉意。
精挑细选的鹅卵石铺就小路上莹莹走来一名女子,一身淡粉色的翠烟衫,内配青绿色裹身丝绸裙、裙上用细如胎发的金银丝线绣成攒枝千叶海棠和栖枝飞莺,青丝挽成了一个发髻盘在脑后,上面两边各簪着四只宝钗,长裙连绵散开,如同花儿绽放,衬得她身段曼妙,姿态婀娜,靓妆打扮过的美艳面容上一双杏眼带着近似惊叹,又带着闪烁贪婪的目光看着后院的一切。
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精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如果她能住在这里多好,这么大的干王府,都是她一个人的,这有多好。
就是下人少了些,走了这么久,没见到一个下人,她想要问问路都不行,若是她住了进来,起码要添几十个下人,不不,百八十个才够,干王府哪能寒酸呢。
就是不知道干王住哪,她今天得知要来干王府,衣裳里面特意穿着薄透的肚兜,偷偷的跑来后院寻干王所住的地方,等会她穿着肚兜站在干王的面前,凭着她傲人的身材,干王只要是个男人都熬不住,沐清歌那扁扁平平的身材怎么能满足干王呢。
嗯,看干王那样子,床一上肯定也是生猛的
正幻想时,前面走来三人,她抬眸凝望,眼中神色忽的冷了下来,提起裙摆就走上前去,看着星儿拉着个俊俏男子的手,嘴角的笑容讽刺,怪腔道:“果然是什么人带的什么丫鬟。”
尖利讥诮的话传了过来,星儿的小脸也忽而一沉,这声音,她听过一次就不会忘记的,除了那紫孔雀,还能有谁!
倒是萍儿惊的心里一跳,她一直是生活在秦艳莲和沐紫如的压迫之下,前几日是清歌一番鼓励和数年来的反弹一下来了勇气,这时忽然见到沐紫如,心内还是有些胆怯的,低着头怯声道:“二小姐。”到底还是有点进步,她并没有向沐紫如行礼。
星儿就没那么客气了,白眼对着沐紫如狠狠地一翻,别以为她听不懂,沐紫如说小姐没有大婚就住进了干王府,说她拖着这个汶无颜的手,她做了这么久的乞丐,才没那么多男女之防,若是这也怕,那也防,她能去乞丐堆里抢到吃的吗,早就饿死了,她才不管这一套,手指反而更捏紧汶无颜的手腕,没好气的回道:“怎么,你羡慕我牵了他的手啊,那你也来牵啊。”她说着,把汶无颜的手腕还递了出去,意思很明显,来,给你。
汶无颜眼底闪过一道精光,咳咳了两声,俊美的容颜上还浮出了一道红云,万分不好意思的道:“这,这不太好吧”他一边不好意思的说着,一边自己还把手腕往前递了一点,放在沐紫如的面前,大义凛然的道:“为了沐二小姐的愿望,无颜的名声算个什么,你牵吧,在下汶无颜,尚未娶妻,二十有一,无不良嗜好,有房有田”
星儿白目了一眼,难道这个男人逢人就这么介绍的吗?有没有这么急啊!
沐紫如美艳的脸上涨的通红,望着汶无颜大声道:“停!我对你没兴趣!”她伸出染了凤仙花汁的殷红手指指甲指着星儿道:“你不要脸,不要以为我和你一样!”
“我知道,你当然和我不一样,不知道你挂着这几根纱,跑到干王府贼头贼脑的来干嘛!”星儿瞟了她一眼,穿得这么风一骚,那么透明,来干王府来干什么别以为她不知道!
汶无颜一惊,这小丫头,沐紫如穿的也不止几根纱,好歹也叫朦胧的美吧,太直接了,太直接了。
“你”沐紫如再怎么爱幻想,幻想的情节多么的,咳咳,也是没有嫁人的黄花闺女,不好意思喊出来是要来勾引干王的吧,她指着星儿一个字说不出来。
星儿啪的一下打掉她指着的手指,大眼睛里满带笑意,忽闪忽闪的犹如星子灿烂,她掏出萍儿怀中的手帕,对着汶无颜道:“站好,我说话你配合。”
汶无颜笑眯眯的点了点头,这小丫头不按理出牌的,他倒要看看她现在要干什么。
星儿忽而一下神情就变了,一副孔雀开屏的模样,拿着帕子对着空中一甩,叹道:“你说我穿什么颜色的衣裳去参加盛宴好呢,白色好不好?”说完,她就看着汶无颜,汶无颜想起她说的要配合,点点头道:“好。”
星儿满意的点点头,又甩了一下手帕,“哎呀,白色太素了,一点都不配合我这第一美人的美名嘛,要不,红色怎样?”
汶无颜看着她一副花痴的样子,憋着笑意道:“好,红色好,艳丽。”
诶,不错,台词倒还对上了,星儿又摇了摇头,满眼悲春,叹道:“不行,干王的母亲可是皇后娘娘,我穿红色会抢了皇后娘娘的风头,紫色吧,就紫色吧,干王最喜欢紫色!”星儿往前迈了两步,望着蓝天白云,双手往前一张,怀抱清风,满脸陶醉的用咏叹调说道:“啊,你想想,那天,我穿着一身紫色的衣裙,多么滴高贵大方,多么滴典雅端庄,就这样出现在盛宴上,干王对我一见倾心,魂不守舍,立即说紫如,噢,嫁给我吧”
汶无颜憋不住的笑了出来,扶着一棵小树抱着肚子在一旁狂笑,萍儿也捂着嘴低着头,双肩不停地抖。
“贱婢,你给我住口!”沐紫如脸色一下红一下白,这星儿模仿的完全就是她那天在沐府里和莲白的对话,她那天满带憧憬,认为凭着自己的美色,干王一定会在盛宴上选她,谁知道衣服没有和干王穿了一个颜色,还在盛宴上丢了脸,想起自己和莲白的话又觉得羞恼,还好没有人听见,此时星儿表演出来,那等于直接打到她的脸上,顿时恼怒起来,这沐清歌的丫鬟比沐清歌还要让她讨厌,冲过去对着星儿扬手就要扇了下去。
星儿一手抓住她的手臂,大眼睛瞪着沐紫如道:“你想打我,想的倒美!”她可不是手无寸铁的小丫鬟,连墙都能砸裂的手劲,绝不是一般人能相比的,此时狠狠握住沐紫如的手臂,力道一点都不掺假,疼得沐紫如美目一缩,抬脚又对着星儿踢去,骂道:“果然是沐清歌这个贱人,教出来的贱丫鬟,一点规矩都没有!”
“我倒想知道究竟是谁没有规矩!”冷冽的声音传来,四周的温度足足降下几度,轻风也夹杂了寒气,沁入人骨。
汶无颜面色不变,站直,转身拱手道:“无颜见过干王,王妃。”
四周空气都冷凝了起来,萍儿连头都不敢抬,赶紧福着身子行礼道:“萍儿见过干王,王妃。”
星儿此时握着沐紫如的手臂丢开了去,几步奔上前,站到清歌的身边,大眼睛亮闪闪,施礼喊了声干王又快速的起来,脆生生的声音带着欢喜的对着清歌道:“小姐。”
路的尽头处两人正是御天乾和清歌,两人吃了早膳,沿路行至大厅,行到后院时看到汶无颜星儿萍儿三人打打闹闹,也没有出声,直至沐紫如出现,清歌嘴角是勾勒出足够的笑意,御天干看到星儿的表演眼角都忍不住抽了抽,沐紫如亏她能说得出一见倾心这四个字,他见她也不止一两次,目光半分都没停留过。
他握着清歌的手捏了涅,以示自己的清白,可别让这个女人误会了。
清歌冰泉眼眸凝了他一眼,手指也握了握,她可不觉得御天干的品味有这么差。
沐紫如的脚在听到御天干声音时就收了回来,这声音可是她朝思暮想的干王的声音,她绝对不会听错的,她白玉的手上还裹着纱布,这是盛宴上沾了强酸导致的,扶了扶头上的八宝簪,一身淡粉色的翠烟衫随着动作如湖水流动,脸上带着盈盈笑意、睫羽微微下垂,犹如天仙一般腰步款款的走到御天干身前,微微福了福身子道:“臣女沐紫如见过干王爷。”
那声音极尽温柔妩媚,从鼻子中带着尾音拉长,尾调还稍微上扬,酥媚入骨,听的星儿直翻白眼,这是嘴巴张不开,感冒了才这样说话的吧!还学人家夜王说话,夜王说话声音多好听,这沐紫如真是倒胃口。
沐紫如本来准备她说完后,干王让她起来,她再身子一歪,顺势倒在干王的身上,再用自己凹凸有致的身材蹭一蹭,让干王感受下她与沐清歌的区别。
谁知蹲了半天,御天干并不出声让她起身,凌厉的眸光看着她微躬的背,如有实质的冷意让沐紫如浑身都有针在背,浑不自在,她站了一下,又重复了一遍,“臣女沐紫如见过干王爷。”
这一次,御天干终于开口道:“无颜,让人拉下去,掌嘴二十。”
沐紫如娇躯一抖,花容失色,干王怎么一见面就要给她掌嘴,她自问刚才没有做错什么,礼仪也很到位。
“二十?这么多?”汶无颜颇为心痛的说道,目中有不忍的看着沐紫如。
星儿鄙视的看了汶无颜一眼,这个色鬼,看到美女就丢了魂,竟然还为紫孔雀说话!
沐紫如面色一喜,到底还是长得美占了好处,这男子刚才就要递手腕给她牵,现在又为她说话,看他在干王府中如此自由,也是被干王倚重的,以后能利用到的,不如迷惑下,她微微侧头,对着汶无颜露出一个感激又带着点不知所措的微笑,如那海棠般娇羞明艳。
汶无颜浑身如通电一般,立即又对着干王接着道:“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虽然刚才骂了王妃是贱人,直呼了王妃的名讳,又见了王妃不行礼,毫不把王妃放在眼底,但是毕竟是千金小姐”
“四十!”汶无颜的话还没说完,御天干的脸色更沉了一分,夏日的阳光被他语气中的冷森驱散了一般。
汶无颜甚为激动的还要开口,沐紫如已经激动的喊了出来,也不故意说出那娇滴滴的声音,“你别说话了!”刚才汶无颜那番话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心,她知道倒是让干王更恼了。
汶无颜十分伤心的收了口,哎,美人生气了,他不开口罢。
身后的侍卫上前拖着沐紫如就往后院走去,沐紫如花容一变,挣扎娇声道:“王爷,不要啊,紫如做错什么了”
她的挣扎在训练有素的侍卫手底,一点作用都没有,反而将精心打扮弄的乱七八糟,四边的簪子垂了下来,倒真有点像垂屏的孔雀。
“八十。”御天干目不斜视,抬腿往前走去,只余冷冽风声,“她每说一句,就给我翻倍的掌嘴。”
马上,后面的声音立即消失了,御天干凌厉的眉梢一挑,眼中都是怒意,骂他御天干的女人,真够有胆的,管你是谁,打了再说。
清歌心中知道刚才沐紫如所说的话每一句都是针对她,自然也不会对她行礼,收拾沐紫如的方法她多得数不胜数,但是目前她不想这么快出手,她有她的目的,而御天干是在维护她,告诉别人,他绝容不得别人轻视她。
男子如刀刻的侧面完美如玉,金辉洒下给他长长的睫上镀上一层光辉,眼角还带着刚才的余怒,添了一分冷戾,看起来如同高傲的天神,神色又如同冷森的恶魔,御天干将两者结合的完美无缺,天神的傲和恶魔的戾体现淋漓。
心中有点陌生的情绪,如一滴温水滴入了冰结的湖面,很细微,却慢慢在渗入,融开冰层。
干王府大厅。
秦艳莲手边的茶杯已经添了三回水了,她的面上已经隐约有不耐烦之色,这些天她一直在家中养伤,脂粉掩盖不住她眼下的细纹,比起一月前,她似乎老了许多。
美眸看着手边的缠枝玛瑙杯,凝白的手指细细的摩挲,这杯子可是外贡的好东西,一般家里就算有也会好好珍藏,偶尔拿出来把玩,不会用来招待客人的,由此可见干王府财力,可是偏偏干王就选了沐清歌,她心中失望之余也不免怨上更怨。
可是老爷说毕竟沐清歌是王妃了,他们要来看看,以免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对紫如不好,她才万分不情愿的跟来。
她是不愿意来这干王府的,就算女儿倾慕干王,总不能让女儿给干王做小,紫如一个堂堂的嫡女只做侧妃,沐清歌一个外室生的贱种做了正妃,紫如以后给那贱种欺负,秦艳莲心中是不愿意的,她家紫如只做正妃。
想到这里,紫如刚才出去说透透风,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老爷,紫如呢?”秦艳莲转头看着坐在右边椅上的沐宗佩,担忧的问道,他神色定定,眉宇间并不见焦急,只是手指也无意识的摩挲着杯子。
秦艳莲暗道:到底是老爷,见得多,沉稳镇定,若是没有出现方晴儿那个狐媚子多好。
沐宗佩听了秦艳莲所说,目光微闪,他沉吟了一会,抬头对着站立在门前一直纹丝不动的陆风开口道:“陆统领”
话音未落,陆风对着外面躬身道:“王爷,王妃。”
沐宗佩将手中茶杯放下,立即拂袍站了起来,待看到门前紫金色衣袍一现,立即行礼道:“臣沐宗佩见过干王。”
秦艳莲也跟着福身道:“臣妇秦氏见过干王。”
着紫金色华袍,器宇轩昂的御天干走到大厅中的梨花木大椅前,金刀大马的坐下,脸色如水,并不说话。
秦艳莲瞧着他一脸冷峻,面容俊铸无双,浑身气度充满了天家贵胄的威严,暗叹,果然是女儿看上的人,忍不住带着些巴结的道:“干王府果真不一样,连侍女都没有一个。”
汶无颜与陆风对视一眼,微微无奈,御天干眉目一冷,并不理会秦艳莲所说,扫视沐宗佩夫妇一眼,沉声道:“你们瞎了吗?”
目光所到之处,威压随之而来,秦艳莲一愣,还未弄清楚如何,沐宗佩却是极快的反应过来,低头对着御天干身旁躬身道:“臣见过干王妃。”声音没有变化,低下的目光中却幽幽一闪。
秦艳莲这才看到御天干身旁主母位上嘴角噙了一抹冷笑的清歌,那幽黑的眸子如同黑色宝石一般正看着自己,幽凉透彻,她本来就喊不出一个外室生的贱种做王妃,此时再被那目光一瞧,嘴角动了动,硬是喊不出来。
沐宗佩眼角一掀,小声骂道:“你还不行礼!”
行礼?秦艳莲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她才不要对着贱种行礼,迫于形势,她艰难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臣妇见过干王妃。”
那咬牙切齿的意味让站在清歌身后的星儿不乐意了,她一挑眉,说道:“怎么,见到我们王妃不用行礼的?”
“干王妃请息怒,贱内腿脚不方便,所以不太好行礼。”沐宗佩急忙的解释道。
秦艳莲的腿脚不方便清歌可是清楚的,她自己砸的怎么会不知道呢,以为她只是砸一下出气吗?那是不可能的,让素来要脸的秦艳莲瘸腿才是她要做的。
秦艳莲一手扶着不能施力得左腿,目光从刚才隐忍的怨恨到了一目了然的上了面上,她的腿,她现在都不敢出门,那些命妇似乎都知道这事,故意一个拜帖一个请帖的往府里递,就是要看她瘸腿的笑话,今日若不是老爷说,她绝不会出门,她巴不得一辈子都不要出现在人前才好!
她性格本就不是太能隐忍的,此时对着清歌高高在上,她被砸了腿还要行礼,心中郁闷一下便冲口而出,“臣妇腿脚瘸了,王妃应该最是清楚了,何必来问!”
清歌端起手边桌上的茶杯,眉头微蹙,秦艳莲这话真是十分的不客气,可是座旁的御天干的脸色却反而不如刚才那般带有怒色,她心中微带疑惑的对着茶杯轻抿了一口,花茶余香满口皆是,果然是好茶,嘴角微微勾起,望着秦艳莲的双眸依旧寒冰尽满,“既然瘸了,刚才对干王行礼没有问题,一对本王妃行礼就连礼都行不成了?”
秦艳莲美目一沉,她都这样了,这沐清歌还咄咄逼人,她抬起头来,愤愤道:“臣妇是你的娘亲,这天下哪里有父母对着儿女行礼的道理!”
“本王妃的娘早在十几年就去世了,沐夫人可不要乱认人。”清歌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毫不留情的回了过去,这时候扯到父母两字,让她有些反胃。
“这十四年你在沐府生活,都是沐府将你养育,你的那个娘去世后,老爷就将你抱回来,如今你嫁入王府,翻脸不认人,如此对父母说的过去吗?”秦艳莲倒也不是蠢得那么彻底,此时知道打出孝字牌,若是一般的人也就忍了,可是她站的地方是干王府,这里面的人,可不是一般人。
星儿首先就站了出来,俏眉一怒,“你也好意思说父母,有你这么做父母的吗?两岁的时候就让孩子下水洗衣物,洗不好就往盆子里面浸,一天一顿饭都吃不上,还要被你那变态的女儿打,还好说娘,你也配做小姐娘!”她虽然在沐府呆的时间不长,可是只要是她星儿要打听的东西决计是打听得到的,就秦艳莲这么个东西,也配做她家小姐的娘亲,啊呸!
厅中站的汶无颜,陆风眼底看着秦艳莲都有着深深的厌恶,且不说沐清歌是他们的王妃,就算是个陌生人,两岁的小婴孩去洗衣物,洗不好就去浸,这是一般人做得出的吗?他们都是手染鲜血,厮杀战场,手中性命无数,但是绝不会用这种方法去对付无辜婴孩!
阳光渐渐升至中天,照出树影稠稠,明明夏日艳阳高照,大厅里的气氛却冷如冬至。
随着星儿的话,御天干脸色已经沉如锅底,一双鹰眸如同血染,手中茶杯只听卡擦一声,那上好的鎏金茶杯瞬间碎成粉末从他指缝中漏出。
“滚出去。”声音不大的三个字在空气中回荡,大厅中的气压一下掉到了冰点。
秦艳莲看着指缝中金沙流出的御天乾,干王发怒的前兆就是低到冰点的声音,如果惹怒他,就是直接杀了朝中一品大员的事也是有的,比如以前的右相就是这样被干王一剑斩杀掉的,凌帝也只是象征性的责骂了几句,干王并没受到任何实质性的处罚。
沐宗佩连忙一退,脸色大变,拉着秦艳莲慌忙道:“是,臣告退。”
他垂头退了出去,低垂的面上是一片又怒又惊的模样,只是眉梢却有着一丝不明所以的喜色。
秦艳莲嘴巴紧闭了起来,手指紧紧的握紧,指甲深深的掐在肉里,看着坐上一派清闲自然的清歌目光中的恶毒浓如黑夜,沐清歌搭上干王,现在可以在她面前作威作福了,这本来是紫如的位置!紫如才配做干王妃!
沐清歌!沐清歌!
秦艳莲在心里喊着这个名字,恨不得把这三个字连同这名字的主人一起嚼碎了吞下肚子里去!
她一瘸一拐的往干王府门外走去,却听身后有人喊道:“沐将军,这个人你可要带走!”
沐宗佩反头一看,两个侍卫钳着一个浑身狼狈,嘴巴高肿,头钗乱竖的女子出来,虽然五官走形,衣裳凌乱,可是他一眼看出这可是他最心疼的女儿沐紫如,心内狠狠地一抽。
秦艳莲更是面色一白,泪水从美目中哗哗的流下,拖着瘸腿一拐一拐的冲了过来,“我的紫如啊,怎么会这样啊!”她手指颤颤的摸着女儿的脸,又有些不忍心碰触到以免引起女儿的疼痛,这漂亮的脸上全是木片打出来的痕迹,红肿得不成样子,心里疼的就要晕过去,
那样子,可真是痛彻心扉,肝肠寸断,爱女揪心的模样,整个人一抽一抽的,可是厅中的人没有一个有半点同情之心,就连最软心肠的萍儿都没有不忍的样子。
沐紫如这样会心痛了,这还只是掌嘴,秦艳莲把两岁的清歌往水中浸的时候,若能有现在百分之一的心疼,就不会下得了手了!
沐宗佩一向形色不太激烈,这时候脸上都痛色俱显,看着昏迷过去的女儿,只觉胸中闷痛,他这一步走得太险,可苦了紫如,也好,这样狠一点才有效。
秦艳莲抱着沐紫如,美艳的面上泪水涟涟,抬起被泪水糊住的双目嘶声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打她,紫如有什么错啊!她就是去外面透透气都不行吗?”
透气?有从前厅透到后院的吗?
陆风看着秦艳莲,不咸不淡的回复道:“刚才沐夫人问,为何我们府中没有侍女,现在陆风可以回答你,因为觊觎我们王爷的女人实在太多。”
淡淡的一句话,没有讽刺,没有怒火,却让沐宗佩和秦艳莲两人脸色涨红如猪肝一般,沐宗佩更是觉得一刻都不能在干王府多留,也顾不得那么多礼,抱起昏迷的沐紫如就往府门外走去。
刚才陆风说话真是给足他面子了,若是不客气的说法,那就是沐紫如要主动去爬干王的床!
一个未嫁的官家嫡女闯进后院去爬王爷的床,还是自家姐姐夫君的床,这传出去紫如以后可真是不要再见人了,他哪里还管这掌嘴为何下得如此之狠,赶紧回去保住女儿名声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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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休息了几天,明天又要开始上班了。
在这里祝所有亲╭(╯3╰)╮龙年大吉,成绩好,工资涨,爱人忠,情人痴,哇哈哈,╭(╯^╰)╮也祝醉自己龙年发财,哦呵呵话说过年在家被长辈说我凶了,灵感一现,有点想开新文对手指,可是现在一个文都有点搞不定,惆怅啊惆怅
醉住的这地方真是不一般的感觉啊,除夕和春节两天都停电,我都被停电这两个字搞得惭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