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流水席,吃完了一趟马上又上菜了。不过菜式还是一样的,辣椒炒五花肉,卤水整鸡,猪肉丸子牛肉丸子,猪油渣炒青菜,猪油渣炒木耳,猪油渣炒粉丝。
菜都用大铁桶装着,看哪样菜没了一勺子舀起来加上去,十分的过瘾。邵成龙继续大吃大喝,肉片肉丸子鸡肉尽管往里面塞,直到又换了一次食物,他才饱了停下来。
“怎么样啊?”苟老板问。
“不错,挺好。”邵成龙说。
“阿龙你满意就好。”苟老板说,“来喝一杯!我敬你。”
“不不,我敬苟老板!”邵成龙说。
喝的是啤酒,邵成龙喝这个就好像喝水一样。喝白酒,制约邵成龙能喝多少的是酒量,喝啤酒的话,制约他能喝多少的就是肚量了。咕嘟一声把一整杯啤酒喝了,邵成龙又吃了一块肥肉来解酒。
“啊!”苟老板也喝了下去,长长的叹一口气,打了个饱嗝,又倒了一杯,对乌子真说,“乌小姐我也敬你一杯。”
“我不喝酒的。”乌子真说。
“啤酒而已,又不是白酒。”苟老板说。
“啤酒也不行。”乌子真说。
“喝一口,就喝一口。”苟老板硬是给乌子真倒酒。
“苟老板你喜欢喝我陪你喝呗。”邵成龙说。
他最讨厌这种酒桌上劝酒的,人家愿意喝就喝,不愿意喝就不喝,干嘛非要别人喝。尤其是那些仗着官大一级钱多几块非要别人喝的,邵成龙更加看不惯。以前他打工的时候,跟着方芳可被灌了不少,虽然每次都是邵成龙赢。
“行行,我们来喝。”苟老板无奈的说,“乌小姐真的一口都不喝吗?”
“一口都不行。”乌子真说。
“那就喝点茶吧。”苟老板说。
“敬苟老板!”乌子真和苟老板碰杯。
“乌小姐真是,在乡下能看见乌小姐这样的,百年难遇啊,百年难遇。”苟老板把啤酒喝了,“我们见天能见面,也是有缘。真的不喝一杯吗?”
“我是真不能喝。”乌子真说。
“喝一口嘛。”苟老板凑过去说,嘴够快要碰到乌子真的脸蛋了,“来来,喝一口,就一口。开席不喝酒,哪里有气氛,阿龙你说是不是?”
这还没开始喝呢,苟老板就开始发酒疯来了?乌子真可是刘总的女人,苟老板这么调戏人家,小心被砍成十段八段的。看在苟老板没怎么样的份上,邵成龙决定救他,赶紧拉住苟老板说:“苟老板,我们再来干一杯。”
“干,干。”苟老板和邵成龙碰了杯喝了下去,看到邵成龙又倒满了一杯,举了起来,赶紧说,“阿龙你不要喝这么多了,等一会儿有你喝的。”
“不要紧的,不过是啤酒罢了。”邵成龙说。
“等一会儿还要开坛做法呢!”苟老板说。
“啤酒和糖水也没什么区别。”邵成龙说,“苟老板,今天这么高兴,可不能不给面子啊。我们村里,苟老板是唯一一个来投资的,是我们村的大恩人,我一向十分敬佩。我代表全村人敬你一杯。”
代表完全村人,就要代表邵姓,代表完邵姓,还要代表邵成龙父母,父母的酒喝完,当然就是邵成龙自己,这么几大杯下来,苟老板一摸光头,把金链子一扯,塞在口袋里,“拿我的茅台来!”
养狗场的员工把茅台拿了出来,苟老板在邵成龙和自己的水杯上倒满一整杯,“阿龙,啤酒太没意思了,干这个!”
“好啊。”邵成龙轻松愉快的说。
如果是打游戏的话,这就是BOSS倒下前最后一个技能,只要抗过去就能杀BOSS了。而现在邵成龙血量还长着呢,大招都没用,很快就把整杯茅台喝了下去。
“好!”苟老板拿起杯子来蘸了蘸嘴,“阿龙你认识黄乡长不?就是你们金牛乡的黄乡长。”
这是进入到东拉西扯模式里面了,邵成龙说:“认识啊。”
“说起来啊,黄乡长,我上次和黄乡长吃饭,他也很能喝。”苟老板说,“喝白酒能喝两斤多,不过他不能混酒喝。上次他就是先喝了白酒,又喝红酒,结果一下子就吐了。”
很多人都说混酒喝容易醉,邵成龙倒是没什么认识,他觉得都差不多。喝下去该醉就会醉,酒量还有剩余就不会醉。
“没有啊,黄乡长哪里能喝。”三叔公说,“那家伙酒量根本不行,就靠作弊。好几次我都发现了,他用雪碧冒充白酒!用普洱冒充红酒,就连喝啤酒都不老实。”
“不会吧?黄乡长很能喝的啊,”苟老板说。
“能喝个屁,假的!”三叔公说。
“你具体跟我说说。”苟老板凑了过去,“上回黄乡长和我还有市里刘主任吃饭,刘主任你知道吧,就是农业局那个刘主任,他好像已经调走了是吧?”
“刘主任?哪个刘主任?”三叔公问。
“就是那个胖胖的刘主任啊,留着山羊胡子。上个月刘主任黄乡长和我一起吃饭,在乡政府旁边那个醉仙居吃的。黄乡长是那边的常客,叫他们准备老鹰汤,醉仙居没弄到老鹰,把黄乡长气得要死,说以后再也不去了。”
“吃老鹰是犯法的啊,所有鹰都是保护动物。”三叔公说。
“谁说不是,以前是没人管,只要有门路就不抓。现在抓得这么紧,谁还敢吃老鹰啊。说起老鹰,前几天我看到有人拿活鹰来卖,说用来泡酒可以长头发……”
这就叫做不战而逃,一说起来,扯得无边无际,就好像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又好象小学生写作文,下笔千言,离题万里。反正邵成龙也不是真要把苟老板喝倒,他只是救苟老板一命免得苟老板被刘总砍死。既然苟老板高挂免战牌了,邵成龙也就不以为意,继续吃东西。
又吃了一会儿,乌子真问:“没有别的菜了吗?”
“应该没有了吧。”邵成龙说,“流水席都这样,一共就几个菜,吃饱了就换人。”
这还没说完呢,苟老板就打脸了:“还有菜,还有好几个菜呢,红烧肉,烧肘子,鸡蛋汤!”
“烧肘子?”邵成龙把酒王苟老板面前一放,“怎么还有肘子啊?”肘子这种东西,并不是很适合在流水席上面吃,因为烧起来时间太长了。也没法子偷工减料,一个就是一个。
“本来没有的,上个月那谁和我说有一批很便宜的肘子,五块钱一个。注意啊,不是五块钱一斤,是五块钱一个,一个有好几斤呢。”苟老板说,“这么便宜是不是有质量问题啊,我去一看,还真没有,都是好好的猪肘子!我就买了一堆回来,用来做,啊,做菜了。”
邵成龙敏锐的发现苟老板话语中的漏洞,上个月的时候,苟老板压根还不知道今天要请客呢,他们养狗场人又不多,买一堆猪肘子回来,只能有一种用途,“你原来是用来做狗粮的吧?”
“额……”苟老板很不好意思,“我买回来才发现,这批肘子的质量很好,喂狗可惜了。所以今天就用来做菜,其实之前我都没拿来喂狗,自己也吃了不少呢。”
“这么便宜的肘子,要么是走私的,要么是病死猪。”邵成龙说,“走私的也就罢了,病死猪的可不能吃。”谁知道那些肘子里面有什么病毒,会不会感染人类。
“不会的,看上去都很好呢。”苟老板说,“不信我吃给你看!”他叫来一个养狗场的员工,“你去端个猪肘子上来。”
“还没好呢。”那员工说,“差一点火候。”
“差什么火候啊,熟了就拿上来!”苟老板说。
那员工不敢再说,回到后厨,端来一个猪肘子。这肘子个头不大,品相不错,苟老板把肘子撕开,里面肥瘦肉分明,只是最里面那一层还没有煮软。
苟老板夹起外层的肥肉,吃了一口说:“这不是很好吗?”
看着是不错,但是这么便宜的猪肉,还是买来做狗粮的,大家都有些心理障碍。要是肚子饿说不定就吃了,可现在大家都饱,猪肘子就没什么吸引力了,没人下筷子。
除了乌子真,她也夹了一大块塞进嘴里,说:“很好吃啊。”
小姐你不是胃不好吗,还这么乱吃东西!
邵成龙摇摇头,正想说什么,呼啦啦来了一大群人。
“阿龙!”领头的是邵武,算起来是邵成龙的远方堂叔,在村里算是比较有影响的人,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两儿子都在外面打工,女儿嫁到了枫湾镇,三个子女每个月都给钱回来,让邵武衣食无忧,还有能力接济亲戚。
“武叔。”邵成龙赶紧站起来。
“我来敬你一杯!”邵武说。
“不敢当,应该我敬武叔才对。”邵成龙说。
“哎,你这算什么话。”邵武说,“我也算是活了这么多年,你这种给村里人建水电站的,我是头一回听说。说真的,我年轻时候也觉得自己可以带领村里人致富,但是搞来搞去都没什么进展。你一来就这么大手笔,我邵武是自愧不如,以后就看你的了!这杯酒你要是不让我敬,就是看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