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孤独家族主动归顺之后,炎舞阳先是任命孤独破军为叶枫的副将,随后又干脆从直属军团中划拨了一支一万人规模的部队,交由孤独破军率领。这支精锐中的精锐,不单单是炎舞阳身边最亲近的力量,更隐隐中带有着军中之军的味道。
由于孤独破军来自冰雪,并时常一身白衫,东海人便很自然的将这支队伍称为“雪军”。
即便如此,夜萧,拓拔无锋,阿多,前田久益四人率领的万族守护,却不曾放松丝毫,这些从各族中万里挑一,对炎舞阳忠心不二的高手,如影子一般日夜跟随在炎舞阳左右。
即便是东海军的军容如何强盛,防卫工作做的如何严密。炎舞阳此刻的心情却依旧没有任何轻松的成份。
“苍龙军团在塔西雅克城外遇伏重创,全军伤亡二万八千人三百人。伊达将军重伤,现在部队由宇喜多秀安将军率领,退至塔西雅克百里外重新结阵待援。”斥候带来的战况,让炎舞阳着实大吃一惊。
伊达承宗自从跟随炎舞阳起兵以来,一直都是炎舞阳最欣赏的将领之一。其出色的军事才华和指挥能力,与炎康可以并列算作东海诸将之首。与炎康的正统稳健不同的是,伊达承宗更多的是狠辣和迅速。但是现在,东海最优秀的将领却在初阵就被宁素雅所重创,这样的结局是炎舞阳想都未曾想过的。
宁素雅所在的地域,以东南西北的方向分别有四处要地。它们是塔西雅克城,佑水城,肃宁城,和黑龙渡。其中塔西雅克作为宁素雅和吉拉要塞连接的唯一通道,重要性不言而喻。除此之外,黑龙潭渡口由于是佑江上游唯一可以供大军渡江的渡口,也成为了兵家必争之地。佑水城和肃宁城,则是一左一右的护卫着宁素雅的侧翼。
四处当中,以佑水城最为坚固,黑龙渡最为险要。塔西雅克城和肃宁城都是十分狭小不堪,易攻难守。
塔西雅克作为宁素雅大军的补给基地,以及宁素雅由陆路向帝国内陆撤退的必经之地,加之距离吉拉要塞最进,早就成为了炎舞阳眼中的重中之重。由于过分的重视塔西雅克,炎舞阳才会派出刚刚从冰雪归来,补充了不少新兵,休整还未过半时日的苍龙军团为先锋,其目的就是能够一举夺取塔西雅克。
但如今伊达承宗都惨败在宁素雅手中,让炎舞阳顿时对即将面对的这个敌人,又多了几分的警惕和担心。很早之前,炎舞阳就听过宁素雅的名字。那时候,炎舞阳还是顽皮的少年,作为整个东圣帝国都为之倾倒的唯一一位女元帅,当年还对其有过憧憬的少年,却万万没有想到今日自己会亲自和她对阵疆场,更不会想到,宁素雅会将他最器重的将领击败,阻挡自己前进的道路。
现在,炎舞阳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将柳若水带来。倘若柳若水在,想必自己还会多一个可以商量的人。
将苍龙军团战败的消息,简单而秘密的向众将交代过后,炎舞阳依旧命令大军按原计划向塔西雅克与伊达承宗会合。之不过,现在东海大军的行军速度明显加快了许多。
本已年久失修的塔西雅克,当炎舞阳看见的时候,只有熊熊燃烧的大火等待着他。一击过后,宁素雅的非但早已了无踪影,塔西雅克的军需补给,已经被帝国军运走了大部,剩下的,也在烈火中化为了灰烬,没有让东海军得到一分一毫。
激战过后的伊达承宗,虽仍然保持着冷峻严肃的面孔,可每一个在场的人都看的出,此刻从他虚弱不堪的身体上所散发出来的愤怒和不甘。
“殿下。。。”
炎舞阳轻轻的按下伊达承宗挣扎而起的身形,轻声说道:“伊达,不必介意,也不用多说,你安心养伤,余下的就交给我好了。”
“我辜负了殿下的重托啊。”伊达承宗痛苦的自嘲着。
炎舞阳叹了口气,转向帐内的众人,“以伊达之能,且受此重创,倘若易地而论,即便是我与诸君,想必也都要遭此磨难。”
听过了宇喜多秀安的报告之后,众人早已没有了一丝轻视宁素雅的念头。如此诡辣的用兵,并且还是在一个女子的身上,让这些东海豪杰们,纷纷感到有些冷意。如果说当时听闻列加惨败的时候,还是一个遥远而无关痛痒的消息,那么现在眼前自己强悍的战友,虚弱的倒在了宁素雅的计谋之下,就是一个生灵活现,令人无法遗忘的剧痛。
伊达承宗的失败,是其自己的,也是东海所有人的。自从东海起兵以来,大小也经历了数十上百场硬仗,恶仗。其中令人伤痛难忍的有不少,付出惨痛代价的也有不少,可如此伤亡惨重并且从头至尾完败的,这还是第一次。
伊达承宗,平日即便是冰冷拒人,可其用兵在东海众将当中,也是得到了一致认可的良将。无论是帝都,倭族,还是冰雪叛军,无论形势如何严酷艰难,这个冷酷不近人情的男人总是可以取得一系列骄人的战绩。可是现在,一个女人,一个帝国唯一的女元帅,却将他重重的击倒在了病榻之上。
炎舞阳和众将交代完毕,轻坐在病榻前,挽着伊达承宗的手臂说道:“伊达,这次是我急功近利,让宁素雅抓住了漏洞而害了你啊!不过我们来日方长,我一定会和你亲手,将宁素雅送给你我的痛苦,加倍送还给她。”
伊达承宗点点头,口气平稳冰冷的说道:“主公,宁素雅用兵非比寻常,还请要多多留意才是。”在外人看来,伊达承宗仅仅是无顾炎舞阳如此厚情慰问,再次表演了一下冰冷的嘴脸而已。可只有炎舞阳自己知道,伊达承宗的手,抓住自己的时候,用的力气非常着力。
炎舞阳用力的反抓了一下伊达承宗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相比还沉浸在失败气氛下的东海军而言,他们的敌人,由宁素雅所率领的二十万帝国孤军,此刻却享受着来之不易的胜利喜悦之中。这些四面守敌,孤立无援的士兵们,此刻仅能凭借着最后一丝对于主帅的信任而不至于崩溃。
与其说宁素雅击溃了伊达承宗,成功的将塔西雅克的军需补给转移,倒不如说是宁素雅用这次塔西雅克的伏击战,为二十万帝国孤军们注入了一针镇定剂。凌乱不堪的军心,勉强稳定了下来。
在宁素雅的对面,列加重伤未愈的脸色依旧苍白如腊,多日来虽然伤口在缓慢愈合,可列加毕竟人过中年,受伤之后的身体状况早已大不如前。
哥萨得在旁边一面搀扶着列加在帐内慢慢的渡步,一面报告着最新的战况。
“宁素雅果然名不虚传,竟然让我那精明狡诈的爱婿也受此重创,哈哈。。。”刚刚笑了两三声,列加又因为牵动伤口不停的咳了起来。
调整了一下呼吸过后,列加再次微笑着说道:“不过这样也好,免得东海小儿欺我兵败趁机坐大。宁素雅这次反倒是送了咱们一个顺水人情。”
哥萨得摇了摇头,心中叹道:想必此刻军侯殿下正闷闷不乐,而王爷却因为军侯的夫婿新败而笑的如此开怀。
“王爷,现在宁素雅的部队,已经被我们团团包围住,我们是否要催促一下其他各路人马,加紧收网防止宁素雅渡江北上?”
列加笑道:“不必多虑。虽说宁素雅与佑江近在咫尺,可如今正是佑江降水高涨之时,宁素雅想渡江而上,岂非比登天还难。何况塔西雅克,佑水,肃宁和黑龙渡之间,方圆不过几百里,大多数都是人迹罕至的不毛之地,她四面受敌粮草不济,就算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最后也只有肃手就擒。计划不必改变,给各路人马的信函调令照发。我军明日启程继续向肃宁进发。”
“那炎侯那边,用不用派个人和军侯联络一下。多少也让军侯透露给炎侯我们的关心?”
“多此一举。炎舞阳受受挫折,岂不是很好的事。况且凤凰儿那边,说多了,反而会让炎舞阳平添戒心而已。”列加瞪了一眼哥萨得,径自躺回了椅中。
东圣帝国建国七百余年以来,帝都的信使从未向最近这般频繁的往来于各国之间。短短月余时间,礼部和兵部担当使节官员已经迅速扩充了十数倍之多。而各国驻留在东圣的使节们,也从未敢想过自己的架子和面子可以高高的抬到如此程度。
由于形势急转直下,原先对东圣礼遇有加称兄道弟的诸国首脑,几乎在同一时间得了重病或是外出不便定夺。除了与东圣帝国唇齿相依的奇摩和大秦之外,北边雷族早就对东圣这块肥肉望眼欲穿,数十万大军磨刀霍霍蠢蠢欲动。南边,倭族由于在东海新败,加之内战不暇根本无力插手。鹰国自从与东海有了贸易往来之后,多多少少真真假假的早就没把帝都放在眼里和东海穿起了一条紧的不能再紧,贴身的已经不能再贴身的短裤。而俭国向来都是利益比任何友情都更加重要,自然只在意于自己能从这场巨变中赚取多少利润,根本不太在意这个和自己远隔千里的古国由谁来当权。
外力借不了多少,帝都将眼光转向了国内的诸侯们。虽说几百年过后,诸侯和皇室的关系早已名存实亡,血缘中波特大帝的成分也早就不知所踪,但毕竟从名义上,诸侯与皇室之间还有着千丝万缕,共护其主的责任和联系。
可传回的结果却证明,奇怪的病症并非只在各国的统治者之间流行。就连东圣帝国自己的诸侯们,也纷纷巧合遭遇了侵袭。
内忧外患,生死决战之际,帝都的当权者们又开始为了派谁统兵犯起了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