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茜妮和特鲁等众将,此刻也在各自的部队排头,观望着这场熊熊燃烧的大火。虽然事后谁也没有发表过评论,但在场的众将当中,在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每当提起东方朔的名字,也都带着一份尊敬和一丝恐惧。作为自己的同伴,能够充分利用天时,地利,不费吹灰之力就几乎是一个人消灭了六万倭族大军,这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一个值得庆幸的同伴。相反,与这样的人作对,也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这一点,就不是那么值得庆幸了。
刚刚还在催促部队加固的防御工事,此刻却成为了倭族逃离突围的最大障碍。那些堆积起来的树木,使得倭族大军自己也无法通过。强烈的火势使得树木更加告诉的燃烧,通向冰稷山脚下的路,已经被大火完全吞噬。
大火引发的炙热温度,慢慢的向着山腰以上飘去。以冰稷山的山腰为分界线,下面是火海,上面是冰封。这等奇观,一般人终生也难得一见。
“大人。火势太大,马上就要到这里了。我们向上跑吧。”亲兵一边说,一边护着大友次男狼狈的向着更高的地方跑去。
在大火之下幸得生存得倭族士兵,纷纷逃离着火场,向着山腰奔去。跑得稍慢一些的,全部被大火无情的吞没。那些刚刚被大火洗礼的士兵,虽然命不久亦,还是依然使着自己最后的一丝力气,还带着身上燃烧的烈火和悲惨无助的哀嚎,向上爬着。
不断升高的火势,考验着每一个倭族的士兵。这是一场身体,速度,耐力,意志的生存考验。稍微慢一些的,都将成为这场大火的祭品。一股股不可抵御的热浪,紧紧的追随着倭族移动的步伐,向山腰处滚滚而来。
炙热的热浪,在不知不觉当中,开始一点点的融化着山腰处的积雪。一道道被大火融化的积雪,形成水流又再次落入火中化为一缕清烟,飘向天空。
放眼望去,冰稷山上随眼可见一个个挣扎在火中的身影。随耳可闻一声声垂死呼喊的声音。六万人,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六万条生命,在大火中,损失殆尽。
在东海众人都关注着火势的时候,夜素素却有些紧张的遥望了一眼东方朔站立的方向。早已受命将山腰之上积雪挖掘的十分松懈的暗夜军团,将给予这些已经苦不堪言的倭族大军一次更加致命的打击。
夜素素此刻,一边盼望着自己的工作成果快些显现。一方面又矛盾的不忍再看到这些倭族士兵无助,痛苦的呼喊。这一刻,夜素素盼望着炎舞阳,盼望着自己能够在他宽阔的肩膀上靠一下,哪怕仅仅是一下也好。
大友次男看着自己身旁已经为数不多士兵,每个人的眼中都透出绝望和恐惧的神情。回首望去,山下的大火中依然还有在挣扎着向上而来的人。但更多的士兵,都已经葬身火底。此刻能够站在山腰处的士兵,仅有万人出头的规模。
大友次男仰天长叹:“一个时辰,仅有一个时辰。六万人啊,就这么没了。”这一刻,大友次男真正的绝望了。这一刻,大友次男也清醒了。自己的六万大军,从开始就陷入了对手的计算当中。而佐竹毅满,不过是一个饵,自己才是那条真正的大鱼。
这些逃离火海的人们还来不及为自己能够生存下来而欢呼雀跃,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便以在他们的头顶响起。随着这声巨响,冰稷山的高处飘散下一阵雪花。继而是仿佛江水奔腾而来的巨大声音,这巨大的颤抖让整座冰稷山,都在为之颤抖,直至响彻大地。
倭族中有极少数,是来自与倭岛中为数不多的几座寒冷雪山的士兵。当他们听到这声巨响和那比万马奔腾更加嘹亮的声音之后,恐惧的向着山上望去。在他们的眼中,绝望已经不在,替换而来是死寂的眼神和呆滞的目光。
“雪崩了!雪崩了!”由上而下的滚滚雪浪,丝毫不让山下熊熊燃烧的怒焰烈火。遮天盖日的雪花,比火焰更加浓厚。刺骨冰冷的寒风,伴随着雪浪奔腾而下。冰稷山的雪,因为大火融化而失去在山腰最底层的支撑。夜族多日以来挖掘松懈的山中积雪,更是如同失去束缚的猛兽,加剧了雪崩的程度。
倾泄而下的滚滚雪浪,将一切挡在自己面前的物体都毫不留情的卷进到漩涡当中。在雪浪的面前,不存在障碍,在雪浪的面前,不存在生机。洁白的雪,此刻成了催命的音符,奔腾的雪,此刻成了倭族的死期。
就在刚刚还是避难所的山腰,现在即将成为这场罕见的水火并济,交融汇集的灾难中心。山顶的大雪遮盖了倭族的视线,仿佛将蓝天都换成了白色,瞬间到了人们的头顶。脚下的大火,依然凶猛的燃烧,张着夺命的巨口,等待着上面的人只要稍不注意,就将被它无情的吞噬下去。
万余名在刚刚烈火中存活下来的倭族士兵,在死亡面前即无法后退,又不能前进。所有人都在有限的空间中不停的哭喊着来回移动,报做一团。此刻的他们,只能无奈的等待着死亡的到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办法。如果说死亡是一件痛苦而令人恐惧的事情,那么像这样只能无奈切无助的等待死亡,却还要在这上加一个形容的极限。
大友次男哭着面对即将吞没自己的大雪,发出了夜枭一般的狂笑。“哈。哈。哈。。。”但不久他的声音就被雪浪翻滚的声音所遮盖。而跟随他至此企图建功立业,搜刮财富的倭族士兵,也无一人能够幸免。只在一个瞬间,便被大雪压在了身下。不停翻滚着,随着大雪滚如了烈焰当中。
滚滚而下的滔天雪浪,夹杂着无数士兵的尸体和各种随着雪浪由山上而下的物体,迅猛的扑进了熊熊的烈火当中。
洪水与烈火碰撞,顿时激起了一股滔天的浓雾,快速飞向天空。积雪融入了大火,大火煎熬着积雪,天地之间完全被那“滋滋”的声音充斥。在积雪浇灭了烈火的同时,积雪自身也被烈火的炙热所蒸发。
水火碰撞后产生的浓雾彻底替换掉了天空的颜色,漫天的飞灰犹如雪花,飘落在冰稷山的四方。烧焦刺鼻的味道浓密的缠绕在天地之中,使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蕾茜妮,夜素素,特鲁,亚伦布,安娜,以及所有在场的东海士兵,都被这副场景震惊的目瞪口呆。就连这个计划的创始者东方朔,也在一瞬间曾经将自己的手停顿在短短的胡须上,一动不动的遥望着远方。在大自然的面前,在如此恐惧的力量面前,人力是显得那么渺小。但智慧是显得如此强大。
亚伦布和安娜张着嘴,缓缓的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中,充满了震撼和惊异。一向火爆的亚伦布,第一次没有发出任何看法,只是呆呆的看着冰稷山,看着慢慢减弱的大火。
特鲁,这个来自冰雪王国的将军,土生土长的冰雪男儿。现在才第一次意识到冰雪竟然也会如此的可怕。
蕾茜妮,独自站在凤凰军团的最前方。虽然依旧是保持着提枪勒马的英姿,但却任由寒风吹过自己的身躯,飞灰飘落在自己秀发之上。
现在,除了来自于冰稷山上依然传来的水火交融的“滋滋”声,东海的十几万士兵,鸦雀无声。刚刚还在和自己作战的数万倭族,此刻都已经沉尸雪底,仅仅一个时辰的时间。六万人永远的从这个大地上消失了。这时候,人们还能说什么?
第十二章 乱战之役
[奇`书`网]2003-12-2 12:02:00 [Www.WenXueKu.com]:5757
乱战之役
历经了焚烧和浸泡的冰稷山,到处都是随意倒地的树木和散落在各处的军用物品。死亡的倭族士兵和战马的尸体,摆出各种不可思议的造型,堆积在一起。鲜血,水,泥浆混合在一起的产物另人不寒而栗。冰稷山的每一处角落,都是有烈火和冰雪洗礼的痕迹。看过了刚刚水火对决的场面,即使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也会感到手足无措。
东海军此役伤亡仅有千余人。而他们的对手,六万名倭族士兵,则在不到一个时辰,永远将自己的生命留在了这个荒凉的山脊之中。直至多年以后,冰稷山上还依然流传着异族鬼魂夜哭归乡的故事。
结束了战果如此辉煌的一战之后,东海诸将反倒是没有太多的兴奋。大多数人还都沉浸在刚刚六万倭族的哀嚎和惨叫当中不能自拔。诸将当中,只有蕾茜妮还在提醒着东方朔,由此归程返回赤城的道路行军大约需要十日,需要尽快安排全军启程。
东方朔用赞叹的目光看着蕾茜妮,如此刚强的神经,不愧是列加亲王第一精锐军团的统帅,甚至比特鲁和亚伦布这些杀人如麻的粗旷汉子还要坚强。东方朔现在也不想在回忆刚刚的一幕,他赞同蕾茜妮的话道:“军候所言甚是,全军暂不停留,立即开拔。明日清晨修整一日。”
的确,现在似乎没有任何人还会希望留在冰稷山这块土地。众将听到东方朔的命令,纷纷起身离座,即刻安排大军启程事宜。
走在最后一个的蕾茜妮,刚刚要踏出帐门的刹那,东方朔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军候,我是否过于残忍了?”
蕾茜妮停顿住身形,思索了一下,没有转身,背向东方朔说道:“如果是我,我也会和东方先生一样的。”
东方朔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军候不必宽山人之心,我自知他日必因今日而遭报应。”
东方朔的话,即在说自己并非冷血的心情,又似乎还有另外的什么含义。
蕾茜妮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一些,过了好一刻才缓缓的说道:“除非东方先生与天比肩,否则今日之事,蕾茜妮愿为东方先生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