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曾想过当你活在世上,以何因缘得以活在这世间?你又因何要活着?为了名?为了利?抑是为了杀人?”
他虽然一下子把话题扯到三千里路以外。但却无人泛起胡说无道理之感。
是不是每个人总有些时候会想到这些问题?纵然由于没有答案而不去想它,但一旦触及时却不免感到熟悉而且不意外?
余凡一时怔住。山海夫人发出悦耳的格格笑声,道:“你是谁?我猜一猜好吗?”
小辛道:“你知不知道那边将近一百个人的处境都很危险?因为他们所中之毒,绝对不是你想象及判断的那一种,如果你解救不得其法,只怕近百人性命都将葬送你的手中,你相信不相信?”
大厅内马上嘈吵不堪,连赵真等人那么老的江湖,亦不禁色变和流下冷汗。性命终究是自己的,而且只有一条,岂能不大大惊骇。
山海夫人一举手,登时寂静下来。虽然后面尚有一些人谈论之声未歇,但也立刻被别人提醒制止。
这个人一出来果然搅乱局势,赵真等人不禁恨得牙痒痒。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小辛指出山海夫人不能解毒一事真是实情,则大家对他当然应该只有感激。
山海夫人道:“你说我解不了他们的毒?真的?你真的相信自己说的这些话?”
小辛道:“难道你不相信我的话?”
余凡道:“夫人,这厮一副招摇撞骗样子,句句话唯恐语不惊人,待门下拿下这厮便可审出他的来龙去脉。”
山海夫人道:“不要鲁莽。此人的风度气概大异凡俗之士,而你居然看不出,日后记住多多训练观察力。”
余凡躬身道:“门下记住了。”
山海夫人道:“咱们言归正传,我说我解得这些人所中之毒,你却认为我不行,对不?”
小辛道:“正是。”
山海夫人道:“好,咱们先较量这一场。不过余凡说得也对,万一你只不过是个招摇撞骗的人。我却如此容易上了你的当,将来岂不被天下英雄耻笑?”
小辛道:“我明白,尤其是你个人事小,泰山派声誉事大。这儿有百数十位江湖名家也丢不起这个脸。”
人人听了都舒服,尤其是段钧胡铜铃,因为山海夫人虽然属于帮助泰山派之人,但她已说出南海水晶门,显然她代表南海水晶门比泰山派份量多些。
小辛又道:“我保证讲几句话就能令你相信我并非招摇撞骗,又说不定再多说几句话竟能使夫人率众离开,不找吴不忍的麻烦。”
吴不忍道:“若能如此阁下真是神乎其技了。”
小辛道:“老吴你别高兴得太快,落在我手中也不见得好到哪儿去。”
山海夫人连连摇头,道:“我不信你有这等本事。请快说!”
何止她一人心急想知道,简直凡是在场之人无一不是急得伸长脖子竖起了耳朵。
小辛道:“泰山派扬威中原数百年之久。除了吴不忍提过的,石敢当神功。另有一宗秘艺举世都不知道,但碰巧我却知道,称为万劫沉沦毒蜂刺。对不对?”
段钧胡铜铃以及余凡都骇异变色。因此这个问题根本不必回答了。
小辛又道:“如果这根毒蜂之刺是余凡的话,别忘记你刺人之后,自己亦像毒蜂一样失去毒刺而死。”
天下任何武功若是一击之下与敌人同归于尽,自然具足最毒辣最可怕几乎无可抵挡的威力,这道理凡是练武之人无有不知。
人人心头尽管震骇,却无议论之声。请问谁不想赶快听听泰山派如何回答呢?
山海夫人道:“你所说的可能对,亦可能不对。但既然你说得出万劫沉沦毒蜂刺名称,你已证明不是招摇撞骗而是有真才实学的人。”
段钧等人骇异之色兀自未消,可见得小辛的话的确极有深度极有冲击。而凭良心说在场近百武林之人竟无一人听过什么万劫沉沦毒蜂刺之名。连名字也未听过,当然更不知道内容了。
小辛伸手指住赵真等人,道:“哪一位肯出来现身说法?我说山海夫人解不了你们身上之毒。”
他的话简直开玩笑,谁敢拿自己的性命来证明此事?当然没有回答,除了两三个人不好意思之外,其他的人都极力不着痕迹地缩人别人后面。
小辛手指指来指去,最后停在郝问身上,大声道:“喂,你过来,我包你死不了。”
郝问硬起头皮大步走出。他不是不信小辛,而是不想被很多人认识他。
小辛道:“山海夫人,这一位如何?”
山海夫人瞧他一眼,道:“就是他。喂,你先瞧瞧屋顶。”
郝问仰头张望,但屋顶与平时一模一样。实在瞧不出任何道理,不禁迷惑讶异之至。但他旋即感到脑袋一阵晕眩,翻身一跤跌倒,就此昏迷不醒。
小辛冷冷道:“据小辛说,此毒天下只有三人可解。”
他的话声个个字送入全场之人耳中。这话居然是小辛说的,更使人吃惊注意。
无嗔上人急忙大声道:“是哪三个人?小辛的话必定靠得住。”
小辛道:“他说第一个是施毒之人,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绝对错不了。第二个是小辛他本人。他恰好有这种解药,听以好像不足为奇。第三个就是天下毒教第一高手海枯石烂李碧天。”
绝大多数人俱不知海枯石烂李碧天是谁,互相讶异低问时不免发出嗡嗡语声。
小辛声音盖过他们,既清晰又有力,道:“李碧天的下落当世已无人得知。所以除了小辛之外就只有找下毒之人。”
赵真洪声道:“阁下知不知道下毒之人现下落脚何处?”
小辛道:“不知道。因为这一派的下毒专家有一条惯例。出手之后必须尽一切能力远走高飞,不许回头。所以他现下已到了什么地方,恕我无法奉告。”
毒教之人往往有很多奇奇怪怪的规矩,所以无人对此感到讶疑。
山海夫人忽然冷冷道:“你怎知我无法解救他们?”
人人都紧闭嘴巴等听小辛回答,这是关乎本身生死大事,谁敢大意谁敢胡乱说话?
小辛笑一下,道:“因为我就是小辛。”
所有的人好象忽然变得麻木没有思想反应,全都呆了。
这种气氛使山海夫人感到窒息和迷乱。世上居然有人光是报出姓名,就能令人如此惊诧惑倾倒。真的会有这种事情?这个人究竟有何了不起?他难道不是人而是魔鬼?
还是吴哥先开口说话,道:“原来你就是小辛。久仰久仰。”
小辛道:“吴不忍,听说你七年前偷了峨嵋镇山之宝天女散花剑,又偷了一个女弟子。可有此事?”
吴不忍道:“如果我说没有,你信不信?”
小辛道:“不知道。你先说,我一定从实奉答。”
吴不忍缓缓说道:“有这么一件事发生过。可是动手之人是我,主谋却不是我。”
小辛道:“你肯承认动过手,这话可信程度很大。但主谋之人是谁?你为何不说出来公诸天下?”
吴不忍叹口气道:“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七年来任我如何访查,仍无丝毫线索。”
小辛眼睛一转望住憎富嫌贫杨贵,问道:“杨贵,你是见识广之人。你认为如何?他有可能不知主谋就贸然听令动手么?”
杨贵这一下可大大露面,立刻应道:“有,我可立刻说三个故事,都是真实故事证明世上的确有这等奇怪之事。”
世事之诡奇变幻其实何止如此,所有走过江湖之人都相当了解。
杨贵又道:“如果哪一个活到七老八十,回想平生竟未曾被人冤柱欺骗过,那才是奇事。”
吴哥叹口气道:“七年来我还是第一次当众说出冤枉二字。小辛,哪怕等一会你亲手杀死我,我仍然感激你。”
小辛蹲低伸手拍拍郝问面颊,说道:“山海夫人,请问‘十步销魂散’和‘散功味精’有何不同?”
山海夫人显然任一下才道:“差不多,但据我所知,‘散功味精’早已失传……”
小辛道:“不对,没有失传。”
他站起身时,郝问也打着呵欠然后跳起。小辛道:“朋友,走吧,这儿没你的事。”
郝问不但听话而且跑得很快。
小辛这时慢慢解开手中长形包袱。正如众人所料出现一把皮鞘古旧却嵌有珠宝的长刀。横行刀,人人此时一望而知,有些甚至叫出声。
小辛左手抓刀,缓缓平伸,态度动作严肃冷漠。
吴哥忽然觉得他站在这几个人当中竟是多余累赘。他发现局势变化得微妙奇异,居然使他由当事人变成无足轻重的旁观者。
于是他无言走到一旁,连抗议也没有机会。
山海夫人道:“余凡,取我兵器来。”
余凡道:“是!”
但他却没有马上照办,凌厉目光上上下下打量小辛。又恭声道:“夫人,您八年来对付任何强敌都未动用过兵器。难道……难道小辛真值得您破戒?八年心血竟为他付诸流水?”
段钧泛现惭愧神色,道:“弟子无能,连累夫人非取用兵器不可,唉……”
胡铜铃问出人人想知问题,道:“夫人何故八年来都不用兵器?无怪晚辈根本不知道夫人使的是什么兵器。”
山海夫人道:“这是我私人一个小秘密,本来值不得向外宣扬。但你既然问起……那只不过我八年前心高气傲用这件兵器伤了一位故人。所以我想永远不再动用兵器,聊表心中歉悔之意。”
胡铜铃惊讶道:“八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