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得到了惊人的结果。
关注鼎川财务状况的朋友说,鼎川本来已经濒临破产边缘,但它利用最近一段时间的股市震荡,低买高卖,竟神奇地起死回生,鼎川要么有内线交易员,要么可以直接操纵股市的走向!
调查鼎川丑闻的朋友说,几家媒体原本打算曝光鼎川的黑幕,结果新闻刊发前夕,所有稿件都因电脑故障而丢失,就连警方的调查也因证据遗失而不得不中止。鼎川不是走了狗屎运,就是雇了黑客将稿件和证据删除了。
所有线索都集中在鼎川药业,或说鼎川的CEO文思飞身上。
樊瑾瑜在深网聊天室中说:“我想黑进鼎川的内部系统,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他的提议得到山呼海啸般的支持。
“我支援你!”
“我也来!你黑进去的时候我给你把风!”
“我帮你们干扰报警系统!”
樊瑾瑜勾起嘴角。
他们是这世界上最优秀的一群黑客,说是睥睨全国也不为过。天下没有他们攻不破的防火墙,区区一个普通私企的服务器,樊瑾瑜进出就犹如在自家后院闲逛那般轻松随意。
他从背包中拉出一根纤细的银色数据线,接入自己脑后的神经接驳器。
华嘉年扫了他一眼,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只是摇摇头。
霎时间,樊瑾瑜和电脑融为一体了。
他的思维在数据的世界中徜徉,每一个念头都会化作一个具体的命令,控制电脑发起行动。他只需要动一动念,就能完成过去敲打几分钟键盘才能完成的工作。
在黑客中,樊瑾瑜也属于手速较快的那群人了,但是手速再快,能比意念更快吗?
接入拟真空间,同时保持自身意志清醒,这可是连全球顶尖的科研企业都不敢采用的技术,只有他们这群敢于挑战极限的黑客才会如此改造自己的身体。
他通过加密信道入侵鼎川药业的服务器,假如鼎川的网络安全维护员追踪这次入侵,会发现IP地址来自英属维京群岛。
樊瑾瑜干起这种事驾轻就熟,窃取某个企业的商业机密资料对他而言犹如探囊取物般简单。但是这一次他遇上了麻烦。鼎川的防火墙仿佛铜墙铁壁,根本找不到可供突破的弱点。樊瑾瑜觉得自己就像《冰与火之歌》里站在绝境长城下的野人,望着接天般的冰墙而心生敬畏。当然,故事里的野人最终翻过了长城,但是他们爬上墙头的时候,长城的冰墙上可没有火箭炮在朝他们不间断地轰击!
鼎川在用防火墙阻挡黑客入侵的同时,反客为主,朝樊瑾瑜发起了进攻!
对方的攻击强度越来越大,樊瑾瑜这边有黑客兄弟为他把风守门,就是为了防止被对方追踪和反击,然而守门的兄弟在攻势下一个接一个败退。电脑屏幕上,聊天文字正在飞速滚动:“不要管鼎川了!现在就退出!否则你会被发现的!”
樊瑾瑜摸索着数据线。就连普通U盘从电脑上移除时都要遵循一定的安全步骤,何况是和他大脑直接相连的数据线。但是来自鼎川的攻击越发猛烈,他甚至怀疑自己的接驳器会直接烧起来,烧毁他的大脑!
一只手抓住他脑后的数据线,一把扯断。
他的脑子“嗡”了一声,强烈的耳鸣和持续的眩晕支配了五感。过了好一阵,他觉得裤子上湿哒哒的,这才勉强缓过神。他撑起身体,低头一看,大腿上尽是淋漓的鲜血——都是从他鼻子里流出来的。
不按安全步骤操作,就会给身体带来极大的负担。他转向身旁的华嘉年,后者无所谓地耸耸肩。“要不是我拔得及时,你的接驳器就要被烧掉了。唉,真是血泪的教训。”
“你没事吧?”深网聊天室中,兄弟们着急地问。
“没事。”樊瑾瑜放弃了神经接驳器,老老实实在键盘上敲道。
“现在我们总算可以确定了,超级人工智能天枢就藏在鼎川药业内部。”华嘉年说,“它抓了一些人去当他的人体电脑,我们得把他们救出来。”
“人在哪儿?”
“我想应该是在他们工厂的地下。”
“这也是你无数次穿越得来的情报?”
“在某一个未来,我们曾一起调查过鼎川的订货清单,”华嘉年扶着方向盘,“发现他们订购了十六台游戏拟真舱。肯定是用来存放那些倒霉测试员的。送货地址就是鼎川制药工厂。今天是最后两台拟真舱送货的日期。我们截住送货车,扮成送货员混进去。”
“啊,特洛伊木马计。”樊瑾瑜熟悉这个典故,毕竟是黑客,最常见的“木马病毒”就典出这个故事。
“但是在那之前,你和你的黑客朋友可能得好好忙活一下。”华嘉年冲他笑笑。樊瑾瑜突然有些呆了。他想,这家伙笑起来可真好看,清爽又帅气,还有点淡淡的沧桑感,就像……就像美国大片里那种拯救世界的英雄一样。
“干……干什么?”他结结巴巴地问。
“我有两个朋友可能进局子了,得把他们弄出来。我打算炸掉派出所区域的变电箱,你叫你的黑客朋友趁停电的时候远程入侵派出所的备用电源。”
樊瑾瑜思考了几秒钟。
“你是让我们入侵公安机关的内部系统?”他惊呼,“这……这不仅是在挑战国家公权力,更等于直接向天枢宣战!你确定?”
“当然!”
华嘉年一拍方向盘,后视镜中映出他嚣张的笑脸,“反正早晚是要战的,宣战书当然是写得越华丽越好!”
俞少清像头困兽,在审讯室中踱步。审讯室不大,从一头走到另外一头,一共七步。俞少清不知走了多少个来回。假如有人命令他七步成诗,他大概已经能当文豪诗圣了。
警察认定他在装傻,于是将他关在审讯室,名义上是让他“在审讯室里好好想一想,老实交待犯罪经过,说不定上法庭后能争取宽大处理”。俞少清毫不怀疑,单向玻璃后站着好几个资深刑警,正从他的一举一动评估他内心的犯罪欲望有多么强烈。
他真的好想冲过去对他们大吼:你们搞错了,我是冤枉的,一个叫天枢的人工智能入侵了你们的数据库,篡改了指纹信息,现在一整个研究所的人都命在旦夕,再不去救他们就迟了!
但他不能这么做。审讯室里有摄像头,如果他随便吼来吼去,说不定会被天枢处以极刑,就算天枢不在乎他这只渺小的蚂蚁,警察们恐怕也会当他是疯子,直接押去做精神病鉴定。
该怎么从这里逃出去呢?
审讯室的顶灯忽地熄灭。
过了约莫十秒,再度闪烁着亮起。
“俞少清!”审讯室的广播突然响了。
俞少清吓了一跳,差点踢翻审讯室里的椅子。
他以为是警察又来劝诱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但广播继续说:“我是华嘉年的朋友,我们炸掉了派出所附近的变电箱,在备用电源启动前黑入了派出所的监控系统。现在听我指挥,我帮你逃出去。”
俞少清望向审讯室天花板上的监视器。
监视器“嘶嘶”地转动,镜头对准了他。
通过那圆形的镜头,一个不知身在何处的拯救者正与他遥遥对望。
第21章秘密战争
单向玻璃另一边的警察接到临时紧急任务,已经全部离开。听说辖区内的变电箱被人恶意炸毁,派出所几乎倾巢出动。走廊已经清场,少数留守人员端坐在监视器前,指望依靠屏幕上分割的画面统领全局,殊不知自己所看的是事先录制好的循环画面。
审讯室门上的电子锁“咔嚓”一声弹开,广播说:“俞少清,出门后右转,左手边第一个办公室,桌上有一副无线耳机,戴上它。”
俞少清谨慎地推开门。走廊上一个人也没有,远处的临时拘留间里传来模糊不清的吼叫。他向右转,来到广播所说的办公室,桌上果然有一副耳机,大概是主人临走前忘在这里了。
他戴上耳机,清晰的声音回荡在耳膜上。
“出门后左转,一直向前走,会遇到一扇门,但是不要开门,稍微躲一下。”
俞少清照办。到达那扇门时,他矮下.身形。门上装有玻璃窗,一个留守的警察端着老干部茶杯从门前走过。直到他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上,俞少清才敢直起身体。
“现在可以出门了。先上楼,在左手第二个办公室的墙上挂着一串钥匙。”
俞少清偷偷摸摸上楼。他一辈子干过不少事,做贼还是头一回,偷的是警察的东西,哪怕在贼界这也是一桩值得吹嘘的事迹吧?
他从办公室墙上摸下钥匙。耳机中又传来指示:“原路返回,下楼后直接往前走,就是停车场。钥匙是停在最西边那辆车的。”
俞少清“噌噌”地跑向出口,走进外面明媚的阳光中。午后的灿阳照得他几乎睁不开眼。他手搭凉棚,发现停车场里只有两辆车,一辆是白色小电驴,肯定不是他的目标,另外一辆停在场地边缘,可是……
“那他妈是辆警车啊!”俞少清忍不住叫起来。
“和你一起偷警车,还挺浪漫的。”
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俞少清回过头,卫恒从建筑的阴影中走出来。他也戴着一副无线耳机,看来遵照指示跑路的不止自己一人。
俞少清扶着警车被太阳晒得发烫的外壳,冲卫恒露出无奈的微笑。
有什么浪漫的。他想。我们还要穿过天枢的封锁赶去救人。这可不是情侣周末郊游,而是……而是……
而是一场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