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涵闻言双目大亮:“我这便去沐浴,月儿妹妹你稍等一会!”一溜烟跑出去了。
月容看他兴冲冲出去,心里暗叹一口气:真是牛皮糖!想关门上床不理,又怕他回来闹得人尽皆知,只得摊开了包袱整理行李,把第二天要用到的东西单独包了一包放到一边,又取出纸笔,把今天路过的城镇村庄一一标注在自制的本子上,并注上大致的比例尺。一一弄好之后,光涵也回来了,却耷拉着脑袋,蔫巴巴道:“月儿妹妹,我们赶紧歇了吧,大哥说明日卯时初便要起床。”脱了外袍,掀开被子自顾自躺下了,竟再也不提活动活动的事。月容暗自松了一口气,又觉得奇怪,想了一想,立即便猜到他肯定是被光元教训了。于是也脱了外袍上床,骑了一天的马,实在累得很,很快就睡了过去。
睡到半夜觉得口渴,迷迷糊糊醒来,却听得隔壁被窝卷中光涵翻来覆去、长吁短叹,以为他做梦,便试探着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脸。谁知光涵似早有准备似的,一把抓住她的手,掀开自己的被窝就把她拖了过去,一边快手快脚剥她衣服,一边兴奋地压低声音道:“是你自己招惹我的,就是大哥责备,也不是我的错,呵呵!”语气语调,像捡了大便宜的孩子一般,月容这才知道他竟然一直醒着!看他似乎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也只好摊开了手脚任由他摆弄,否则他一晚不睡,顶着两个黑眼眶不说,光元恐怕又要以为他一夜纵情,非狠狠教训他不可。但是顾忌着这是客栈,一行人是以男子的身份住进来的;而且隔壁两边,一边住了光元光宇,一边住了未婚的阿葵,月容到底不敢如在蕴园一般放得开,拼命咬紧了唇,双手抓住身下的被褥,一声不吭地迎着身上男人的冲撞。光涵也知道顾忌,并不像平日那般言语间肆意调笑、动作中大开大合,而是一言不发,一手撑着床褥,一手扶着她腰,上半身伏了头在月容胸前,用口唇轮番蹂/躏她的两团柔软,下半身则紧紧抵了月容研磨、顶弄,半刻下来,竟觉得别有一番滋味。但到底顾忌着明日还得赶路,虽不舍,弄了两刻钟也就翻了身下来,蒙了头呼呼大睡。
第二天卯时初一行人准时起床,收拾好用过早膳,天已微亮,一行人带好行李便出门上马启程。就着天光,光元特意打量了一下光涵,发现他精神焕发、神采奕奕,心里顿时明镜似的,不禁皱了皱眉,狠狠瞪了光涵一眼,转眼看向月容,发现她并没有疲累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光宇看光涵朝自己睨过来的眼神很是得意,心里清楚昨晚三弟到底没有听大哥的话,肯定还是下了手;再瞟一眼月容,却也精神饱满,于是斜了光涵一眼,轻“哼”一声,催马当先跑了出去。
一路向西,人烟越来越少,但是在月容眼里,风景是越来越好。前世看惯春花秋月、杏花烟雨,咋见北地的荒芜,月容觉得那也是另一种壮美。头一两天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满眼一片灰蒙蒙,田野间有稀稀拉拉的村落,很静,只有偶尔一两声犬吠、鸡鸣,才让人觉得那是住人的村庄。田野里一片枯黄,地头堆叠有去年收割的麦秆,然而土垄下可能有麦苗在静静拔节,因为若是看得够仔细,你会发现路旁的小石头下探出一点点黄绿,那是小草新发的嫩芽。北方的初春很少下雨,路面很干燥,行人也很少,月容他们行进得很快。但是原野上有时会突然刮来一阵疾风,把大家的披风吹得高高扬起,同时也扬起干燥路面上的灰尘。还好月容早有准备,事先掏出自制的口罩,一人发了一只,让大家蒙住口鼻赶路,几天下来,倒也没有谁脸上被风吹裂了口子、或被沙糊住了口鼻。这样有时刮大风的天气,月容觉得冷冷的风吹得自己很舒服,头脑是前所未有的清醒。久远的记忆也鲜活起来,她甚至想起了上一世的自己,坐在高铁的头等车厢里、悠闲的喝着咖啡行进在沪宁线上,呼啸而过华北平原时的惬意。
行到第五天的时候,眼前渐渐出现了丘陵,再过得两天,眼前出现了山岭,月容掏出地图一看——伏牛山,传说中盗贼出没的宝地,不由看了看光元。光元察觉到她的不安,安抚地对她微微一笑,招呼大家停下,调整行进队伍:“三弟,你和阿金他们几个走在前头,注意查看四周情况;我和你二哥断后;月儿,你和阿葵走在中间,大伙都把兵器放趁手了!”
一行人放慢了速度,压缩了队伍,有序行进。管道两旁并没有悬崖峭壁,只是有些沟沟坎坎,冬天树叶落尽,林子很清爽,但是枯黄的茅草很茂密,离路边一丈处的茅草,有的长得比人头还高。一行人小心翼翼行进了五里,渐渐进入伏牛山的腹地,突然,最前面的阿金一声惊叫,他□的马一脚踏入了一个陷阱,还好光涵反应迅速,跳下马一把拉住了阿金的手,又在大石的帮助下把他拉了出来,这才没有跟马一起掉了下去。光涵探头一看,陷阱下是密密麻麻长长的竹制尖刀,刀尖向上,掉下去的那匹马的马肚子鲜血直流,正在挣扎哀鸣,眼见是不能活了。
后面的人看情况有异,迅速停下围成一圈,把月容和阿葵围在中间。光宇走上前,看了一下陷阱,捡起几块石头,朝陷阱前面的路段狠狠砸过去,不一会大家听得嘎嘎几声响动之后,看到又有几个陷阱露了出来。光宇回身从马鞍旁掏出弓箭,拉弓就朝两边的茅草射去,大家听得“唉若”几声之后,两边的茅草丛一阵骚动,呼啦啦站起来两队人,足有一百来人的样子。大家刚回过神,密密麻麻箭支已呼啸而至,那两队贼人不少人手里都握着一张弓!
光宇大喝一声“贼子!”疾步退到月容前面,拔了剑舞得密不透风。一时大家也都拔出武器挥舞起来挡箭。那群山贼显然也不着急,只是放箭,并不近前,看来是打算耗尽他们的力气再行宰割。月容临行前舍了绿箭,在将军府选了一把古剑,三尺来长的样子,用起来还不是很趁手,险险几次被箭射中,都是光元、光涵和阿葵帮她挡了回去。八人围成一圈,虽然有效,但是终究不是办法,月容犹豫半天,看了看天色,对光元道:“元哥哥,火攻!”又低声对众人交代了一会。
光元也有些犹豫,抬头看了看天,下令道:“照月儿说的办,二弟,你和阿金他们三个负责右路,我和三弟几个负责左路!”八个人一下分成两团,各自渐渐移到路旁的茅草边,然后三人掩护,一人点火,各自在路边的茅草上燃起了几个火点。那些茅草经过一冬,一点就着,眨眼功夫,就噼里啪啦四处蔓延开去。茅草丛里的山贼大惊失色,哪里还顾得上放箭,连弓箭也扔了不要,拼命直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贼人逃了,众人心里却并无喜悦,这放火烧山,不但官府会过问,同时也是触犯神灵的大事。月容看大家神情凝重,举了右手,道:“主意是我出的,与其他人无涉,若上天降罪,请单责罚月容一人!天打雷劈,无不承受!”竟是发了毒誓!三兄弟阻止不及,大惊失色,光元和光宇道:“火是我们放的,与你有什么关系!”举了右手也要发誓。阿葵却道:“公子和小姐都不要着急,你们听!”众人凝神一听,头上隐隐有雷声,似是不敢确定,互视一眼,突然“啪”的一声巨响,豆大的雨点随之而下。春雨!第一场春雨!就这样及时泼了下来。
月容上辈子有一个搞气象的朋友,对天气颇有研究,月容长期与她厮混,也混了个半桶水。早上起来就觉得要下雨,进了这伏牛山,气压越发低,而且伏牛山这一面的地势很容易形成雨云,下决心放火之前她又确定了雨云的存在,又听见隐隐的春雷之声,但终归不敢确定,这才犹犹豫豫跟光元商议。若光元反对,也就作罢,谁知光元跟她一样,也在赌天会下雨,果断下令放火。
大雨瓢泼一样,好在月容他们临行前准备齐全,行李卷中备了蓑衣,早上月容也吩咐大家取了出来放在马鞍上趁手处。好在他们的马训练有素,双方交战之时跑开了,光宇几声口哨召唤,又都跑了回来。众人取了蓑衣披上,但是外袍还是不免淋了一些雨,有些润了。
阿金失了马,光宇削了一根长棍把他的行李自陷阱取了出来,光涵把自己的马让给了阿金,自己骑了月容的马,而月容则与光元一骑。一行人小心绕过陷进,继续赶路。
晌午时分赶到林坪,伏牛山中的一个小镇,说是镇,其实只有五十多户人家,不过东来西往的旅客都从此地经过,饭馆客栈倒是都不缺。伏牛山中野味多,三人美美吃了一顿,也不歇息,急急上路,务必在天黑之前赶到伏牛山中的另外一个镇子雷鸣镇。这次月容又骑回了自己的马,阿金的新坐骑是光元在林坪镇跟一家客栈老板买的,据说那匹马还是一个客商为换盘缠抵押给客栈的,的确是一匹好马,跑起来比掉进陷阱的那匹还稳当,阿金非常满意。
黄昏时,八人八骑到达雷鸣镇,雷鸣镇是一个大镇,有一百五十多户人家。光元带着一行人照例进了镇里最好的客栈,准备要了客房住下,但是掌柜的道:“客官,敝店只剩三间客房,您住是不住?”光元微微一笑:“麻烦掌柜的,这三间我们要了。”劳累一天,哪能不住?
晚上月容和阿葵住了一间,光元三个住了月容左侧,阿金三个住了右侧。月容照例舒舒服服洗了热水澡,上床之后不久就睡着了。睡得早,醒得也很早,醒来时阿葵还在榻上熟睡,正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看来昨天真是累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