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说萧旁醒了,喜得萧王氏等人即刻就赶来这边探望。
文君华与他之间的那种尴尬的处境才算是慢慢地得到了缓解,因也有伤,故而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一家人喜极而泣的模样。
间中萧岚走到了文君华的跟前,轻柔而心疼地拿起了她那只受伤的右手,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才是温笑着说:“幸好没事,大家安全就好。”
文君华也是这几天才知,那日萧岚也是着急着想要跟去营救自己的,只可惜萧岚的武功不算上层,反要其他人分身来保护她,如此只会延误拯救时机。
伸出左手来拉住了萧岚的,亦是温雅地笑着:“倒是让你担心了。”
“这倒是小事,最重要的是你们都无事,平平安安的。”萧岚小心地抚着文君华受伤的那只手。
“儿啊,你可知自己已经昏迷三天了,这三天下来,不吃不喝的,铁打的身子也挨不住啊。所以,一旦有什么不适,定要仔细地说与大夫听,不要勉强撑着知道么?”萧王氏在一旁细细地叮嘱着。
萧旁苍白着一张脸,尚有些虚弱,点点头应了:“是儿子不孝,徒令娘操劳。”
萧王氏又是一阵儿心疼,接着也絮絮叨叨地说了许许多多的关切话语,不时还看看文君华,表示她也一样得注意这些,文君华只得停下跟萧岚的调笑,往萧王氏这边一一应了。
“总算是醒过来没事了,阿弥陀佛,前几日可真是把我的命都吓去了半条,你回来的时候又是昏迷不醒的,真真是急煞了我……”萧王氏隐约有些泣不成声的模样,再细看她的发鬓,却惊愕地发现,不过四五日光景,鬓上早已结了几缕银色的白发,定是焦急心忧才会至此。
文君华见了,心里好一阵感慨……是呢,再如何强硬铁血的女人,面对自己身边最亲密的人有危险时,总是脆弱的。
萧王氏跟自己的儿子说了一阵子话,又笑着转身向文君华这边而来:“可别趁着年轻就怠慢了自己的身子,一会儿回去再让大夫瞧瞧,好好调理调理。”
文君华得体起身,应是。
大家嬉笑着,寒暄着,一直到了快用晚饭的时候,众人这才是不舍离去,留了文君华和萧旁两个伤患在一处用食。
白露领着丫鬟子们先送来了熬好的药汤,亲自服侍文君华喝了,再端来了萧旁的那碗予一个小丫鬟,示意她服侍萧旁喝下。
不过萧旁见了那黑乎乎苦兮兮的药汤便是直皱眉头,最后竟是孩子气地道了声:“人都已经醒来了,烧也渐退了,还用喝这苦药?”
“你身上有伤,这药是用来内服治体内的炎症的,这样你会好的快些,伤口也不容易疼……”文君华解释了一番,心下微一思量,最后却是失笑侧过头来定眼看着萧旁,“你竟怕苦?”
这么一个大男人,平素最是要面子傲慢的,没曾想最怕的事情却是喝苦药。
萧旁苦闷着脸,无奈地看着文君华,有种被戳穿了痛处的挫败感。
文君华更是有些哭笑不得地抚了抚自己的发鬓,亲自从丫鬟子手里用左手端了药碗,行至萧旁的跟前,当着他的面儿小啜了一口那黑乎乎的汤汁,遂展眉言笑道:“其实也并不十分苦,下次煎药的时候让大夫再开一味甘草便好。不过——”文君华端着药碗坐下来略调侃一句,“萧家是卖药材的,你竟最怕苦,真是……呵呵。”
得知了萧旁的短处之后,文君华也不知怎的,竟觉得这人也有点小可爱。
萧旁起初还觉得脸上有些难堪,但尔后见文君华笑得有点开心,眉宇间还不时地散发着柔韵的光泽,一颗心也就渐渐地释然了。
如此,能看见她那甚少的明媚笑容,便是要他失点面子,或以喝下这么一碗苦药又何妨?
侧脸给了个眼神,示意丫鬟子们收拾好东西静静退下,白露眼尖,也是忧心地看了看文君华的右手,遂呼了一口气,领了丫鬟子们悄悄地退下了。
“若不是你手上有伤,我真想喝你喂的药,如此,便不苦了。”萧旁温笑着,苍白的唇微有湿润,瞧着魅惑勾人也似。
文君华不禁有些走神,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脸不禁红了红。遂又正色道:“莲儿,还不上前来喂药与大少爷喝?”见身后没有声音回应,便是惊愕回头,才是发现,一屋子的下人早已不知踪影,连白露也是。
文君华暗暗咬牙小声一句:“白露真是敢啊,竟渐渐的愈发往你这边偏了。”
萧旁轻轻地笑着,随后挣扎着要坐起身来自己喝药,文君华见状,却是急忙搁置了自己手里的药碗,用左手为他添了枕头,嘴上也似是不甘愿一般:“药要趁热了喝,那群小蹄子们也不知上哪儿去了,竟这般怠慢,可见你这个做主子的素日里也是待人散漫。”斜了萧旁一眼,“我虽然伤了手,可好在还有一只是好的,今日便暂且由我来喂你喝药罢,否则等你自己喝下,大夫不知又要因为你伤口碰裂而新开多少方子……”
没有直接点破萧旁遣下丫鬟子的小伎俩,反是借着骂丫鬟子的由头来指桑骂槐。
萧旁深知文君华之意,听后扑哧一声笑了,遂又正经道:“你能喂我是再好不过的了,只是要劳累你些,我不过是想留你下来,好让咱们俩说说话,那药你若是觉得喂着吃力,我不喝也无妨。”
文君华没答话,只是将热烫的药搁置在一旁的木几上,用左手拿起了瓷勺舀了一勺,先递到自己的唇边细细地吹温,尔后才是递到萧旁的唇边。
萧旁张嘴喝下,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好喝,是甜的。”
“你这话也扯的太过了,明明是苦的。”
“你喂的东西都是甜的,好吃的。”萧旁笑着回了一句,文君华的手略一停顿,只在心中胡想,都道是女人陷入感情里会变得傻傻的,如何男人也会这样?
紧接着,又是小心翼翼地喂了第二勺,第三勺,两人就这般静默地处着,一句话也未说,直至那碗药被全数地喝完了。
文君华许是不知,这是萧旁人生中第一次这么中规中矩地乖乖喝完了一整碗药。
“如果以后你都喂我喝药就好了,那样我可以认真地一口一口喝完掉。”萧旁望着文君华,一脸认真道。
文君华正将药碗收拾好往桌子上放,忽听见这么一句,手也是顿了顿,尔后却是全当没听见,收拾好了之后回到萧旁的床边坐下,与他平视着:“这次你救了我,真的非常感谢,从此,我便欠你一条命了,你说要怎样还,但凡是我做得到的,我都会尽力地满足你。”停顿片刻,终又是有些迟疑地开口道,“说实话,看见你跪下叩头的那一刻,我为你落泪了……犹是到了最后你拿着剑刺向自己的时候。”
文君华简直不敢去回想那个时候的场景,乃至于至今说起,都会浑身颤抖不止。
萧旁拉过了文君华的左手来,放在自己的手心里细细地捏着,好似要将身上灼烫的温度全数地传递到那只冰凉的小手上一般:“夫妻本是一体……对不起,是我一直没当好丈夫的角色,才导致你现在会对我这般客套。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保护你,让你一生无忧是我应尽的责任。所以,谈不上什么谢不谢,还不还的。”
文君华这次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只任由着萧旁捂着。
“不过,答应我一件事好么,权当是还了你所谓的恩情。”萧旁忽然定眼看着文君华问道。
那样殷切灼热的目光,直看得文君华心跳飞快,面颊绯红。
“你说。”文君华侧过脸去,尽量不看萧旁的眼睛。
萧旁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浅浅明亮的笑容,他缓缓地伸出了自己的双手,轻轻地将文君华给抱在了怀里。
文君华料想不到萧旁会突然想要抱自己,便是微一挣扎,却听见萧旁忽然仰头大喊疼痛,惊得文君华以为自己触碰到了他腹间的伤口,再也不敢乱动分毫。
萧旁抱着文君华开心地笑着,其实她哪里都没碰到,不过是他想抱着她多呆一会儿,而寻出的蹩脚借口。
将下巴抵在文君华的肩背上,侧过头去,湿润苍白的唇瓣忽地就贴上了她那雪白柔嫩的香颈,双唇微翘,便是吻了上去。
温润的触感袭来,惊得文君华半边身子即时酥麻,浑身僵硬起来。
“答应我……”萧旁的声音迷离而低柔,“以后不准再吓我。”
“嗯?”
“知不知道,得知你被劫掳之后,我真是吓得魂儿都快没了,但即便是那般,却也还是抱着几分希望去的。可是,当我看见你亲手割了自己腕子的时候,我真是绝望了。你如此吓我,不给我机会,我当时真是害怕极了……那时我真的觉得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就算你落在宇文吉的手里,我都尚有把握救你,可是当你自己放弃自己的时候,我真的一点把握也没有……”萧旁重叠着反复着将自己恐惧的感觉说了好几遍,好似这般语无伦次的才能表达出自己内心的惊恐一般。
抱着文君华的力道更加紧了些,却也因此而碰到了自己的伤口,他咬牙忍着疼,心里涌出了一阵一阵的幸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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