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前哨战的前哨战
在这个战乱动荡的时代,无数强者能人都在描绘着心中的宏伟蓝图,认为自己终将成为历史舞台的主角,整个世界都会以他们为中心而旋转。
尽管这些强者中的每个一人都自负无比,觉得世间万物尽在掌握之中。 但是一旦事到临头,却总会愕然发现,一切计划到了执行的时候,就一定会被实际变化搅得支离破碎――然而,他们还是要继续制定,继续惊讶,继续哀叹。
当然,目前已经开始的,最多只能算是前哨战的前哨战而已。
橘红色的夕阳渐渐西沉,绯中带紫的火烧云映红了湖面。
月亮湖西岸地狭长平原上,到处都是广袤无边的草场。 夏日傍晚的和风拂过这片绿色的海洋,在没过膝盖的野草中荡起柔和的波浪。 碧绿的湖水继续向西涌动,流进了波澜不兴地麻麻里河,并且将要一直奔向遥远的热带海洋。 在下游百余里外地库斯科城大峡谷中,它就会变成湍急的滔滔激流。 但是在这里,河水依然静谧平缓。 仿佛一条色彩绚丽的飘带,绕过草原、树林和山丘。 一直飘向不远处的昌昌城——精灵军此次入侵的进攻终止线。
虽然在回师造反一事上。 克鲁泽元帅近日的举动差不多已经是昭然欲揭,根本就没有进一步深入高原,和印加人继续纠缠死战的意思。 但出于谨慎起见,同时也是为了堵截敌军渗透东进的道路,防止他们进一步支援平原地区的游击队。 元帅大人还是在进攻终止线附近修筑了一系列边境哨所,然后又像洒胡椒面一样,零零散散地布置了一千多名士兵。
于是,从调动驻防于此地第一天起,他们的军纪就开始急剧颓废,从迟到早退渐渐发展到了彻底旷工,短短两周后便已经糟糕得可以上军事法庭了。 而补给水平的恶化速度,甚至比军纪的崩溃还要快上一些:军饷和津贴拖欠了差不多半年,弹药还得自己掏腰包贿赂军需官才能搞到手;烟草、酒类、罐头、糖果之类“奢侈品”配给,从来都不曾在他们的手中出现过;土豆没有一块不发芽的。 只能埋到地里耐心等待下一季的收获;军用面包硬得像石头。 需要用斧头才能劈开,而且在数量上总是短缺了许多;至于申请让随军ji女到哨所来慰劳的报告。 更是每一份都被直接驳回,并且往往还会加上一通训斥。
这里名义上算是最前线,实际上却是荒凉得一无所有,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河口的西面是浩瀚无边的月亮湖,图卢斯元帅的内河舰队正在那里耀武扬威,将印加人的小筏子吓得不敢下水;北面是隔河相望的金牛部落,他们早已在库斯科城陷落的第一时间向精灵军投诚,并且尚未发现自己被无情抛弃的悲哀事实;南面的平原被延伸进湖水的悬崖绝壁所隔离,向东面渗透的游击队更乐意走山路,从来不屑于光顾这种偏僻地方;西面不远的地方,倒是有一座规模颇为不小的昌昌城。 但哨兵们宁愿到野外找地方露宿,也不愿意在城里呆上哪怕一个小时,住在那地方是绝对要做噩梦的……
望着渐渐坠落的夕阳,一名哨兵揉着惺忪的睡眼,摸着瘪瘪的肚子,满心不情愿地站了起来,打算去找找看还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
面包好几天没送来了,剩下的还不够喂老鼠,而发芽的土豆也实在吃不得。 早上从湖里钓来的鱼还剩一条,掺点野菜进去应该可以勉强凑出一锅鱼汤……哨兵翻检着哨所中那点儿可怜地库存,昏昏沉沉地思索着。 突然间,他蓦地感觉到背后一阵发凉。 某种阴冷的寒意顺着头皮一直窜到尾椎,使得他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差点儿一屁股瘫倒在地上。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吵醒了其余几名士兵。 这些家伙蓬头垢面地从窝棚中钻出来,第一眼就发现他们的同僚正目瞪口呆地望着远方湖面,仿佛着了魔一般。 与此同时,一阵更加清晰的隆隆炮声从湖上传来,促使他们也顺着同僚的目光扭头望去,随即同样变得呆若木鸡。
巨舰前方的水面上,三艘挂着精灵绿叶旗的双桅快船扯足了满帆,冒着倾覆的危险以最高速度走着“Z”字形航路。 拼命想要逃离致命的炮火。 但依旧是徒劳一场——那艘巨舰虽然体型庞大,速度却丝毫不见迟缓。 甚至远在逃跑的双桅快船之上,以至于还有心思绕着这几条双桅船兜起了圈子,仿佛戏弄耗子的猫咪一般。
没等哨兵们对海军同僚的不幸命运发出任何感叹,一串细碎的沙沙声忽然从他们身边传来。 下一刻,他们就因为极度的恐惧而睁圆了眼睛——不知什么时候,草丛中冒出了近百名身手矫健的黑暗精灵女战士,正呈现半包围的态势,向这个可怜的小哨所一步步逼来!
望着这些一步步逼近的死亡威胁,几名哨兵勉强按捺住心头的恐惧,回头瞟了一眼还挂在窝棚中的火枪,以及更远处那个已经被敌人控制的简易烽火台,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便作出了决定。
“投降!”
回答他的是一阵哄笑声。
但无论是菲里还是特库姆塞,甚至还有深渊中的格拉兹特,都未曾想到过,他们将要面对的,是怎样可怕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