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菊没有追问为什么,像只猴子般几下攀爬,麻利地爬上了身旁的一棵大树,隐匿好自己的身形,静静趴在树杈上。见慕容渊拔出宝刀,只是倚树严阵以待,并不往上爬,小丫头有些焦急,低声问:“你呢?怎么不上树。”
慕容渊向背后摆摆手,没有答话,神情肃然。
山间林梢寒风凛冽,隐隐有股腥膻之气扑面而来。似乎只在呼吸之间,阴暗的密林深处出现了一双绿光烁烁的兽眼,星星点点的暗绿眸光紧跟着在树影中慢慢出现,一群野狼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地将两人团团包围。狼群四散各个角落,蠢蠢欲动,却象是等待号令般并不进攻。
满菊趴在树上倒吸一口冷气,按捺狂跳不已的心,咬着舌尖让自己冷静下来,迅速数了数,十二只!看看树下缓缓调整防守姿势的慕容,担心地低声急喊:“狼太多了!你快上树!”
“不成。狼性坚韧,它们会一守到底,直到吃了我们。”慕容渊低声道,双眼紧紧盯着头狼,一刻不敢放松,“唯有杀了头狼,还有一线生机。”
一马当先的头狼似乎也有些对麻烦的猎物不耐烦了,低嗥一声,猛然从侧面扑上,群狼立时嗥叫不已,纷纷扑向树下的慕容渊。灰黑色的头狼异常狡猾,并不直接扑向男人的正面,而是扭身张着大口咬向慕容的脖颈,几乎同一时刻,几头较小的灰狼扑向了慕容的手脚,配合默契以极!
“小心!脖子!”满菊尖声厉喝,牙根紧咬,趴在树上指甲几乎插入了树皮中。
慕容渊急速侧过脖颈,手中弯刀用力斩下,划过一道亮银的弧线,重重砍在左手边的狼颈之上,手下不停,弯刀继而后划,将扑向他右腿的恶狼拦腰切腹。几声凄厉的野兽呜咽声中,血色喷涌而出,溅了慕容一头一脸。男人狂吼一声,似是激起了血性,一手弯刀如梭如虹,迅疾如电,凶猛如斯!
银光闪处,狼嗥不息,顷刻间六条狼尸倒在他的身周,鲜血披了男人半张脸,平日凤眸琼鼻的英俊眉目,此时看来却如从地狱血池中爬出的厉鬼一般。
满菊看着慕容如战鬼般厮杀,心头又担心又亢奋,热血沸腾,只恨不得下树与男人并肩而战!仅存一线的理智勉强拉住她,一点没练过武,只凭力气大,下树不是喂狼就是给人添乱,自已能做的就是好好待在树上,不做男人的拖累。
一声尖号,又一头野狼被慕容劈中脖颈,可惜力道略偏了些,野狼一时之间未死,悍性大发,扭头便咬,弯刀卡却在它颈骨之中!狡猾的头狼却趁机合身扑上,焦黄滴涎的獠牙猛然咬向男人的脖子,周围剩余的几条恶狼同时低声嗥叫,纷纷猛扑而上。慕容来不及拔出弯刀,左手手肘向后猛击,正狠狠打在头狼的一只绿眼上,打得眼珠迸裂,头狼一声凄厉哀号,歪斜着错开身。
与此同时,几头野狼同时咬中了慕容的左手和大腿,男人一声闷哼,不顾狼牙撕咬,狠狠踹出,一手弯刀拔出急斩又砍死两只。恶狼性悍,有一只竟死不松嘴,半片下颏连着獠牙死死嵌在了男人的一边大腿之上。
头狼一声厉嗥,最后剩下的几只狼顿时退了开去,跟在头狼身侧与男人对峙,腥膻的野兽喘息和着慕容急促的呼吸声,空气之中血腥弥漫,仿佛双方都在等着最后的决战。
慕容向后退了半步,脚步有些不稳,手中的弯刀更交执到了左手,右手微微轻颤,神情狰狞。
慕容,力竭了!看着男人有些无力的双手,她猛然想起,慕容的手臂才骨伤痊愈没多久!满菊死死抠着树皮,只觉一颗心已经扑到了嗓子眼!
狼嗥声起,四条仅剩的恶狼同一瞬间向男人猛扑过去,弯刀过处,血花四溅,然而却未能杀死群狼,两只狼死死咬住他的腿,一只咬向男人的胳膊,最后的头狼却又向要害的颈处咬去。避无可避!
小丫头只觉胸口似要迸裂一般,眼前一片血色,再也没有时间多顾虑,从空间之中拔出足有她身板一半长的硬钢开山刀,声嘶力竭地一声喊,从树杈上合身而扑,挥刀斩下!
鲜血四溅,腥臭的狼血浇了她满脸,那只头狼绿眼狰狞不甘,脖颈被生生斩成两段!
满菊浑身巨颤,双手握着长刀抖个不停,无论如何也动不了身子。
“让开!”慕容渊一声急喝,一把将小丫头扯开,弯刀猛力飞出,正斩到一头扑向满菊的恶狼头上,生生嵌入了狼头。剩余的最后一头狼却在此时撩起巨爪挥向了慕容,扑一声闷响,鲜血如泼,男人自左胸至腰侧被生生撕开了一道巨口。
满菊脑海中一片空白,不住地尖声叫着,看着慕容渊缓缓倒地,看着男人望向她的眼神不甘而凄冷,看着自己疯一般地挥刀猛斩,一下,一下,一下……
鲜血从她的头发淋漓而下,除了她急促的喘息再无其他声息,那只恶狼被她斩成了一滩碎肉。
满菊突然惊醒过来,铿锵一声,长刀落地,她猛地扑上前,颤抖着扶起慕容,唇抖齿颤,吐不出一个字,只是徒劳地用另一只手想拢起慕容巨大的伤口。
慕容渊睁着眼死死瞪着天空,呼吸几乎停窒,突然之间,他死死地抓住了满菊纤细的手腕,耳语般艰难地说:“小,小菊花……别,让我,死。我还有,有几件事,便,便是下地,狱,也,也要……”
他,他没死!没死!
巨大的狂喜击中了满菊,她一手胡乱抹去狂肆奔流的涕泪,语不成声地笑道:“慕容渊,不会死!绝不会死!我不让你死,你怎么敢死!”脑中一片清明,理智又回到了她的思海。小丫头边哭边笑,飞快掏出一把迷药,猛地撒出。
棕色的凤眸渐渐黯淡,终于阖上。
满菊用力挣开男人如钢锢般扣着的手,也顾不得手腕青紫,飞快地掏出十七八样工具和伤药丢在一旁,嘴中喃喃念:“烈酒,消毒,止血……缝合,针,针呢?!”
手下不停,烈酒被浇在创口清洗,尔后喷上止血药,血流渐缓之后,飞针走线。没有羊肠线,只得拿鱼线消毒顶上!
满菊小心翼翼地尽快缝合,眼见伤口终于合拢,她擦了擦几乎流入眼中的汗滴,重重地吐出几口气,又小心地为男人伤处抹上绿糊糊。眼见巨大的伤口终于收拢,止血,慕容性命无碍,小丫头悬了许久的一颗心终于砰然落地,瘫坐于地,这才觉出手腕之处巨痛难忍。
低头一瞧,满菊一头黑线,手腕处被慕容“回光反照”地一捏,竟而已肿起老高,青紫的一圈。
“好嘛!狼没咬着,倒被人‘咬’伤了。”满菊拿起块巾子,沾了水轻轻拭去男人脸上的血污,将东西整理一番,连人带物都收入了空间。只要当晚不发烧,慕容这条小命就保住了。
当夜,满菊又在慕容床边打了地铺,不幸乌鸦嘴言中,慕容满脸通红,发起了高烧。
满菊一边不停用酒精为他物理降温,一边发愁。野兽的爪牙含的细菌最多,尤其是狼牙腐生菌无数,简单的消毒果然还是挡不住。她所制的中成药中虽有些是抗生灭菌的,但起效甚慢,不能救急。从临床上来说,西医抗生素是最对症的,只是……满菊看着手中穿越两个世界,也不知有没有过保质期的广谱抗生素,犹豫了半天。
眼看慕容呼吸急促,体温急剧升高,她一咬牙,将西药胶囊塞入了男人口中,死马当作活马医!想想,又掏出颗补气壮体的小还丹给他喂了下去——大还丹已经用完,临时做又来不及。
至于那坑爹的副作用,满菊发愁地用湿巾轻拭慕容消瘦的脸颊,等人能缓过来再考虑有的没的也不迟。
真是流年不利啊!小丫头一边仔细地看护病人,一边认真思考起来,到底他们俩是不是八字相冲?怎么碰一块就尽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