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渊折腾半天实在支撑不住,安分下来,半蜷着躺在草铺上,仍是牢牢地将小丫头拥在怀中。满菊挣了几下挣不开,又不敢太过用力,翻个白眼在男人怀里蹭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眯上眼补觉。自打离开吕府的这几天过得,真如坐云霄飞车般,神经强韧如满菊这样的,也觉得有些扛不住。
男人将“胡子”拉碴的下巴搁在满菊的头顶,一时又睡不着,轻轻磨蹭来磨蹭去,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女孩的发顶,低声轻笑,悄声说:“小菊花,你的药虽效力如神,可这古古怪怪的症状却让人真是哭笑不得……”
“药不在奇,有用就行!”满菊不满地嘟哝着,推了推不安分的抱枕。小还丹多好,补血补气补体力兼有伟哥奇效!简直是集红药蓝药于一身的小极品啊!要是没用,他如今就该半死不活地躺上半个月,而不是还有那么多力气干坏事,说废话。那点什么副作用,睡一觉不就过去了。
这么一提起药物副作用,满菊倒是想起件事,精神一下振作起来,瞪大了眼睛问:“慕容,我前几次喂你吃的大还丹效果如何?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呃?”没道理一样是取自空间的特效药材,又是她亲手制成,其它的药都有“个性”,就大还丹正常得出奇?
慕容渊的脸色一下变得十分之古怪,皱眉呲牙,似哭似笑,像是想起什么又难堪又好笑的难言之事,又像是便秘多日一朝解脱的劫后余生之情。这表情一下勾引了小丫头的好奇心,揪着男人的领子让他招供。男人哭笑不得地抻着脖子任小丫头胡作非为,为难了片刻,实在拗不过,嗤嗤笑道:“我家的小菊花还信不过自己的药吗?你那药……噢,叫大还丹?自是极好,不但助我滋补元气,更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你当吕轩年前为何轻易放过我,匆匆赶回京城?!”男人低声冷笑。满菊再问他却是再也不肯详招,到底是何古怪药效,居然能把吕大这无耻的种马赶回京城去。
这吐半句留半句的,更让小丫头好奇得挠心挠肺,拿着慕容的肩膀子磨牙泄愤!本以为再睡不着,扭来扭去片刻后,竟很快入了梦乡。这一觉睡得好生踏实,及至满菊悠悠醒转,屋外已是新月初升。
“醒了?来,吃点东西填填,这次可当真累了你了。”慕容端了碗水慢慢坐到草铺边,又拿了烤热的饼子递过来,正是满菊早先想给那婆子,又搁到几上的那些。
“你重伤未愈,不能乱动,小心伤处又裂!”满菊紧张地站起来,接过水碗饼子随手放在一边,急忙检查慕容胸腹间的大伤口。男人安分地坐着,已换了一身衣服,大约是老汉的旧年衣裳,虽破旧不堪,又补丁叠补丁,却好歹不再露着小蛮腰了。慕容任小丫头忙碌地四下摸索身体,眼中一片暖意,轻声道:“不妨事,我自有分寸。”
尺长的缝合伤口幸而并未裂开,包裹的纱布上略有些渗血,并无大碍。满菊虽是山寨大夫,却有名医的脾气,十分生气病患对自己劳动的不尊重。冷着脸将伤病员重重按倒在床,解开绷带纱布,又掏出绿糊糊小心抹了一遍,重新包好,恶声恶气地训道:“你若再不惜性命,弄迸了伤口,白花花红溜溜的肠子肝肺流出来,我正好拌碗夫妻肺片吃!”
慕容只是笑,笑得凤眼眯成缝,一听满菊这句“血淋淋”的狠话却好奇起来,问:“为何这肺片一定要夫妻的?莫非不是夫妻,便脏器不合,滋味不佳?”
小丫头一楞,顿时明白过来,又囧又寒,难道她看起来真象个食人魔不成?!无力地扭过头,肚子却咕咕叫起来,拿过硬饼无甚滋味地啃着,万分真心地怀念起正宗“夫妻肺片“、麻辣烫……哪怕有碗油泼辣子面也好啊!一碗光面就成,剁点肉燥,切点葱花,撒上把海椒,热油一泼!
满菊一时热泪盈眶,第N次唾弃自己的破手艺,空有空间宝山无穷食材,竟然连给自己下碗面都弄不成,恨啊!咬牙切齿地回道:“不是吃人,那是我家乡的一道小食,以牛肉及牛杂等物切片加香料佐料冷拌而成,味极美。”
慕容这才恍然,点点头,又不经意地问了句:“小丫头,你的大刀呢?”
满菊一楞,顿时反应过来男人在问什么——大刀,她从空间拿出来的开山刀,杀狼救人时突然出现的大砍刀。没想到他还记得,却在此时此刻问起。满菊汗毛直竖,浑身都绷紧了,脑筋飞转,企图找出个合理的解释。但当时救人情切,哪里还想得到这么多?要是她有AK47,估计那时也掏出来突突了。
回头想想,却是浑身上下无数破绽,突如其来的大刀,她一个小丫头如何能拖个半死不活的大男人跑下这么长的山路,乃至身上种种奇药……一时额头冷汗如瀑,莫非大家的朋友之份到此缘尽了?满菊心头渐冷,有些惆怅,也隐隐松了口气。勉强一笑,便想抽身站起。
慕容渊却牢牢地捉住了她的手,直直地望着她的眼睛,肃然道:“以我族之俗,救我一命,酬命相报。小菊花,你屡次三番救我于危难,慕容列祖列宗在上,我慕容渊今生来世以命相报犹未能足,只望此生能尽已所能,但求你平安喜乐,一世快活。有些事,你不想说的,我绝不再问。若违此誓,让满天神佛罚我筋骨寸断,化为肉糜,不得善终,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永世受业火焚心噬魂之苦。”
“你,你别说这些……”满菊低下头。
“我只求你一事。”慕容渊放软声调,低声哀求:“别走。”
“我……”满菊望着男人英俊的脸庞,昔日断骨裂身尚丝毫未曾动容,此时却惶惶无措,她坚如铁石的心也不禁软了一个小角,转头不再看,低声说道:“我去弄些吃的,你身体尚虚,吃不得硬食。”说着便想挣开男人的双手,站起身。
慕容死死地盯着她的眼,再不发一言,却是死活不松手。
“你放开!我不走!”满菊怒了,低声吼道,这才得以脱身。起码在你身体复原之前,不会走——小丫头心里悄悄补了一句。嗯,反正京城也不太远,等他复原,哪里一溜不能走?如今有些事情点破了,她也似乎能放下些背负心头的秘密,该瞒的还是得瞒,有些东西嘛,呃,大家心照不宣吧!……比如,辣子面?!
满菊吸了吸差点泛滥的口水,遗憾地否决了这个美好的设想,一来自家手艺不成,二来那红油辣子葱花,哪样不是此时的稀罕物?做人还是要低调啊!在慕容火热急迫的眼光紧紧追随之下,小丫头逃也似的奔到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头给了句准话:“我现在不会走。若哪天我要走,一定不会不告而别。”
“小菊花!”慕容渊急声喊道。
满菊再不回头,匆匆拐到隔壁,向那婆子借灶具一用,待婆子将她引至“厨房”,小丫头瞪着那破屋里烧得发黑的土灶头,一时不知该从何下手。只好央了婆子做技术指导,又是搬干柴,又是引火吹烟,好容易在婆子教导之下,点着了灶火。满菊重重吐出口长气,真是不容易啊!当日吕府之中别说灶火专人负责,连切洗配煮都细分人手,她这技术指导就是动动嘴皮的事。如今才知平常百姓连烧顿饭都大不易,唉,由奢入俭难啊!
烧着了火却没锅子,满头大汗的小丫头一问才知,这铁锅子竟然是婆子一家的重要财产,若是不到饭时那都得好好珍藏,免得让贼掠了这家中难得的几件铁器“珍物”之一。无力地瞅着婆子慢慢转回住屋去拿锅子,满菊趁机从空间里和了份面团出来,打算弄点面疙瘩汤。
面粉不多,麦子磨粉那是驴子的专业,如今驴马都不知跑到空间哪个旮旯里去了,满菊这不专业的只好接班拉磨,转得晕头半天才弄出一小袋来,相当地珍贵啊!挠着头发愁该怎么改“差”食谱,这面疙瘩汤没菜没肉没虾仁的,到底该是揪几块干面下水,加点碎蘑菇呢,还是……
正冥思苦想间,婆子来了,慕容竟也扶着墙挨了过来,瞅着她直笑。满菊叹口气,无奈地接过锅子,没好气地留下了紧迫盯哨人员。待婆子走后,小丫头便拿起面团跟自己较劲,把只会碍事的旁观人员当空气。
慕容渊却毫无遭嫌弃之自觉,慢慢挨过来,凑到满菊身边添乱,好奇地问:“小菊花,你这面好白,为何要搓成恶鬼之状下锅?”
满菊从鼻子里喷出股烟气来,咬着牙根跟自己说,别跟土老帽古人一般见识,那是面疙瘩!不是油炸鬼!
“不如——”男人轻笑着,试探说:“我来帮你?”
哼!小丫头翻了个白眼,没理会。
慕容见状也不气恼,揪过块面团端详片刻,又下手捏了捏,居然拔出了他如今片刻不离身的“定情宝刀”。随手一挥,刀刃下片出一条柳叶般的细面。男人摇摇头,调整了一下握面的姿势,宝刀连挥,刷刷刷……片刻间,烧开的汤水中飘了一层大小厚薄相差无几,形状优美的面片片。
满菊呆滞地望着锅翻滚的白面片,不得不承认,有些东西天赋比努力重要百倍!慕容这土包子,一手出就将面疙瘩搞成了正宗山西刀削面!
心情复杂地从“怀里”摸出个小包,往汤面里加了点碎蘑菇、盐、味精,一大盆汤面上桌。
分了一份给婆子夫妇,满菊坐在屋子里和慕容一道品尝着味道鲜美无比,色香味俱全的刀削面,看着慕容眉开眼笑唏里呼噜地扫了一大碗面下肚,她心中涌起了一股培养个人专属厨师的强烈冲动!对一个吃货而言,抓住胃是比抓住心更严重的事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