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莎轻轻叹了口气,说:“当时,胖子很生气,要灭掉啖兽鬼王的麾下所有阴兵,可惜青衣阻止了他的,当时青衣见到我的时候,就跟我说,他一切要以大局为重,问我可理解他?我说理解,然后他就再没说话了,后来,胖子和张金牙希望我能留下,不过我没有留下,我觉得那里不太适合我了,我虽然理解青衣的作为,毕竟啖兽鬼王麾下的阴兵很多,对他有用,但要我留下也是没可能了,恶心。”
我听的也是一阵唏嘘,最后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吧,我给你复仇。”
“你……”
罗莎抬头看了我一眼,忽然乐了:“这就是你和青衣的区别了,青衣为了达到他的目的,可以牺牲一切,他有喜怒哀乐,但是能压住。而你,永远都是一个不问是非黑白,快意恩仇的人。所以,他是圣,你是魔,千百年之后,万人传颂他,而你,会被后人戳着脊梁骨骂!”
我摇头苦笑,我这辈子都没活明白呢,我还想着自己身后事?我累不累啊我……
不过,我也挺好奇我为什么发现不了罗莎的。
罗莎说,她离开我青衣他们以后,就顺着忘川河一路朝着蛮荒走,最后一路来到了这里,被黄泉水折磨的体无完肤,但是却诡异的吸收了黄泉水,与这里融合为一体,我发现不了她太正常了。
我点了点头,算是表示自己知道了,犹豫了一下,直言道:“罗莎,我现在手里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你在这里等着我,等我出来以后,平阴乱,给你复仇,然后安排你好好的去轮回!”
“让我和你一起去做吧,我知道你一定是要去惊心动魄的地方,我忽然又对这一切好奇了。”
罗莎看着我,缓缓说道:“逃避,最后能逃得过去么?这世道就这样的世道,哪里会有真正的安宁?像我这样的人,得不到真正的安宁的,就算是我真的轮回了,也仍旧会有争斗,有人的地方就会又争斗,最终我们都无法逃避!与其在逃避的时候被伤害,不如随波逐流的去活着。”
说完,罗莎转过了身,看着千山,轻轻叹息:“安宁,对我们这种人来说太远了。”
我想,这一切大概就是她经历了无尽苦难以后得到的最深沉的感悟吧?
我没有去探寻她的内心,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直接答应了下来:“好,那你就和我一起出发吧!”
就这样,我的队伍中多了一个队友,我觉得带上罗莎也是有好处的,至少,她曾经在黄泉水中随波逐流了那么久,对于这里的一切都很了解,带上也好。
我们一行人离开了这座大山,直奔阴龙水脉九曲十八弯的第一弯而去。
……
第0838章 黄泉水牢
俗话说的好,望山跑死马。
这居高临下看到的风景和距离也是做不得真的,站在那座高峰之巅,黄泉阴龙水脉九曲十八弯尽收眼底,阴龙脖颈第一弯也是近在眼前的。
不过,当我们真正踏上这条路的时候,才知道那距离简直就是天涯海角!
从九曲之地出发,我们全速前进,掐着时间来算,应该是整整走了七八天的功夫才终于到了。这一路我也是心忧如焚,耗费的时间远远超过了我的预计,一来一回,怕是眨眼间就两个月过去了,现在的阴间形势紧迫,战争可从来不等人,那是说来就来的,耽搁这么久,会发生什么不好揣度。
尤其,当我知道这一次自己的对手又是青衣的时候,这种担忧就更甚,现在的青衣与从前相比有了太多的变化,做事手段诡异难测,十分激进,可能会主动寻找战机贸然发起进攻,这是我现在最怕的,没有大天师级别的高手坐镇,那些阴帅神煞哪里能扛得住啊?就算给予青衣重创,也只能是烟花绽放,只有瞬间璀璨,过后还得归于虚无,那么我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力量就会在一瞬间溃散的一干二净,从此阴间之事与我再无半点干系,我也没那个能力过问了!
那么,黄泉沉棺,似乎也就变得不那么靠谱了。
可走到了这一步,我也总不能再一次倒退回去,强行打消按捺住了心里的纠结,一门心思先破黄泉水牢!
……
当我们赶到的时候,很明显的察觉到这里的环境有些不太一样。
怎么说呢?
应该说黄泉好像在第一弯的位置一下子狂暴了起来,漆黑的水流犹如浓郁的墨汁一样在河槽中疯狂的奔腾,隐隐之间甚至能听到咆哮,犹如野兽在声嘶力竭的嘶吼一样,比其他位置都要狂暴的多,河面上席卷起一道道可怖的水浪,就像是一条条墨色水龙在翻滚一样,气势当得起汹涌二字,比黄泉九曲十八弯的其他弯道都要骇人的多!
“果然诡异!”
曹沅眸光一凝,定定看着黄泉下伏拐弯的地方,缓缓说道:“就算我这个不懂风水堪舆的也能看出这里的诡异和不同寻常,黄泉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就像是在抖动脖子,要甩开压在它脖子上的黄泉水牢一样!”
“但凡龙脉,基本都是有灵性的,不能说是智慧,但却有着一种诡异的本能。”
我说:“譬如,当它们受到禁锢的时候,就会下意识的去反抗,也正是因为这个,能借龙脉气运的风水师少之又少,想想华夏人杰地灵,从西向东不知盘卧着多少大脉,可借到了气运的有几个?寻龙点穴,龙好寻,穴难点,能寻着龙脉的人不少,但能点穴定气运的少之又少,绝大多数风水师寻到了龙点不活穴,最后还招致龙脉反噬,死的惨不忍睹,祸及子孙!黄泉在这里如此可怖,确实是要冲破黄泉水牢,可惜酆都大帝这一招狠,就像打蛇打七寸一样,几乎是一招致命,把黄泉水牢钉在了它尾巴打不到、转头咬不着的地方,这条阴龙水脉现在算是被酆都大帝吃的死死的,挣扎再多也没用。”
说完,我摇了摇头,沉声道:“好了,咱也就别探讨这些了,都走到这一步了,再险也得去!”
然后我就再不多话了,准备跃入黄泉。
黄泉水的滋味儿,我没尝过,但据说异常阴冷,充斥着狂暴的煞气,阴人进去不舒服,活人进去也跟下油锅一样,我也不想真的体会那滋味儿,一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轰”的一下子点燃了身上的煞气,绯红杀气跃动着,将我整个人都包裹了,护体杀气辟水,也辟火,有杀气保护着,我多少心里有底。
谁知,我这边刚刚燃起杀气,那边罗莎就忽然说道:“收起你的力量,黄泉水中,不能使用力量!”
我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念及她是顺着忘川河一路来到这里的,她的建议也不能忽视,于是我就回头问她:“为什么?”
“黄泉水,本身就是牢笼。”
罗莎摇了摇头,似乎是在思索回忆着自己来时的路,又似乎在整理自己的语言,犹豫片刻才说道:“怎么说呢?当初我进忘川河,是因为绝望,所以才跳河,当时也是听信了阳间的传言,说什么忘川河里忘川,我就是想忘掉一切,所以才跳下去的,可是跳下去以后,我发现阳间的传言根本就是屁话,那里面真的很痛苦,就像千刀万剐一样。于是我就剧烈的挣扎,准备离开,可一切都已经晚了,无法离开了,我在里面越挣扎,就越痛苦,就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要捏死我一样。再后来我就放弃了,奇迹就在那个时候发生了,我放开了抵抗和挣扎,那股力量反而消失了,然后我就顺着黄泉随波逐流了,一直到了九曲之地的时候,水流渐缓,我才终于得以爬上了岸。”
原来是这样!
看来这里还有规则——入了黄泉水,听凭安排!
也就是说,不能激烈的去抵抗黄泉水流,会受到莫名的禁锢,这可能也是酆都大帝弄出来的,只是猜测,无法确定。
我默默点了点头,盯着河面看了半天,最后目光定在了河面中心的一个漩涡上面,那里黑水翻滚,河面上就像是冲出了好几条黑龙一样,正在围着一个地方盘旋打转,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那旋涡回旋向下,看上去也知道水流很强劲。
犹豫了一下,我伸手一指那旋涡,喝道:“既然无法力取,就只能找合适的切入点了,就从那里下去,我先来。”
说完,我双腿发力,猛然约起,整个人当时就如一颗出膛的炮弹一样,直挺挺的朝着河面中心位置冲了过去。在这个过程中,我自认为自己的力道还是控制的非常得体的,这一条落点也很准确,在半空中划过一条抛物线以后,“噗通”一下子就跳进了旋涡里面。
冷!
彻骨的冷!
这就是我进入黄泉以后的第一感觉,紧随其后,狂暴到极点的煞气一下子就将我包裹了,这一刻我终于知道千刀万剐的滋味儿了,煞气就像是刀子一样,几乎是一个劲儿的往骨头缝儿里钻,疼的我都有些扛不住了,但还不敢吭声,只能咬牙硬顶着。
也难怪这黄泉水中浸泡,是阴间最残酷的刑罚,在这种环境中泡个成千上万年,比魂飞魄散还要可怕。
轰!
盘旋在江面上的那两条墨色水龙登时就朝着我席卷了过来,一下子将我缠住,拽着我顺着旋涡下沉的方向往下拖,飞快的旋转中晃得我脑子都浑浑噩噩。
我尝试着睁开眼睛去观察,发现这黄泉水中视线还行,模模糊糊的能看清一些大概的景象,不像从外面看一样,漆黑的有些渗人。
其实,出于本能的,我还是想抗争一下的,不过想着罗莎的告诫,最后硬生生的按捺住了,强忍着身上的种种不适的同时,强行让自己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