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处长,你也一起过来。“庞天玺横了一眼朱弘达,站起身来,朝刑讯室门口走去。
朱弘达一边擦汗,一边朝阿强使眼色,阿强从朱弘达的凶狠目光里明白要对陆昱霖加大审讯力度。
谭敬廷跟在朱弘达和庞天玺的后面,他望了望正在苦苦熬刑的陆昱霖,感到一阵阵心痛,庞天玺回头催促了一下谭敬廷,谭敬廷连忙离开了刑讯室。
等朱弘达几人离开刑讯室之后,阿强走到陆昱霖面前,用手抬起他的下巴。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这个跟你一起逃跑的许淑娴是不是那个当初进入军统上海站的许淑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这个许淑娴,那个许淑娴的。“陆昱霖喘着粗气回答。
“那好,我问你,珍珠是谁?珊瑚又是谁?“
“我不知道什么珍珠,珊瑚。“陆昱霖闭上眼睛,不再理睬阿强。
“再加块砖。”阿强吩咐阿龙。
“头,我怕这小子的腿会断,好像他右腿上有旧伤,一般两块砖还不至于腿震颤得这么厉害。”阿龙用手摸了摸陆昱霖的右腿,右腿的肌肉突突直跳,显然肌肉已经被拉伤了,他撩起陆昱霖的裤管,发现右小腿上有个枪眼:“头,这小子的右小腿上果然有枪伤。”
“再往上加,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他的骨头硬,还是我的砖头硬。”阿强咬牙切齿地说道。
“处长不是吩咐过千万不要打残吗?要是……”阿龙提醒了阿强一句。
“少啰嗦,叫你加你就加。”阿强蛮横地打断阿龙。
阿龙不做声了,把陆昱霖的双脚往上抬,第三块青石砖刚加上去,陆昱霖双目圆睁,脖子上青筋暴突,呼吸急促,汗如雨下,浑身发颤,就听得‘咔擦’一声,陆昱霖的右小腿的胫骨被生生折断。
陆昱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后昏死过去。
“腿断了。我们怎么向处长交代?”阿龙紧张地望着阿强。
“不用管,站长嘱咐过我,不管用什么手段,尽快要得到陆昱霖的口供。我们要加大审讯力度。”阿强把朱弘达抬出来,阿龙也无话可说。
朱弘达和谭敬廷跟着庞天玺来到了国防部上海办事处,在副部长办公室里,庞天玺对着朱弘达大发雷霆。
“朱站长,你身为保密局上海站的站长,竟然徇私枉法,被共党钻了空子,打入我们保密局内部,还安排在机要室这么重要的岗位上,你知罪吗?我现在怀疑你是不是已经被共党收买了。“
朱弘达吓得面色惨白:“卑职知罪,卑职一时念及旧情,把党纪国法抛于脑后,卑职罪该万死。不过,卑职对党国是忠心不二的,请庞部长开恩,给卑职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我一定会抓住共党地下组织的负责人徐明峰,我一定将他绳之以法,以证明我对党国的忠诚。“
“好吧,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自己拉的屎,自己擦。滚滚滚。“庞天玺朝着朱弘达怒气冲冲地一甩手。
朱弘达忙不迭地灰溜溜地离开了庞天玺的办公室。
谭敬廷见状,也转身要走。
“谭处长,请你留步,我想了解一下朱站长与那个女共党之间的事情。”庞天玺向谭敬廷招了招手。
谭敬廷内心一阵欣喜,笑着点了点头:“既然庞部长想知道内幕,那谭某人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一百七十四章生不如死
朱弘达回到保密局上海站的办公室里,他一屁股坐在座位上,双手抱着脑袋,他知道,陆昱霖的爆料让他雪上加霜,上面似乎已经对他失去了信任,他该如何扭转这颓势,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从公文包里拿出那份上海防御部署资料。刚才他只不过是看了一下资料在不在,但很有可能资料被翻拍了,因为那天他真的是喝醉了,既然这个假许淑娴是共党间谍的话,那她一定不会轻易地放过他手上的这份资料。
朱弘达拿起这份绝密资料,仔细地检查每一页上的蛛丝马迹。但没有更多的发现。
到底这份资料有没有被翻拍,如果资料被翻拍了,那么这份被翻拍的资料不是在那个假许淑娴身上就是在陆昱霖身上,陆昱霖被捕之后便被搜身了,没有发现任何资料,那么这份资料应该在那个假许淑娴的身上。
这时,司机老杨进来了:“站长,我想跟你请个假,我老母亲病了,我要回老家一趟。“
朱弘达点了点头,老杨谢过之后刚要离开,朱弘达叫住了他。
“老杨,那天你把我送回吉祥里之后,是不是那个许小姐把我的公文包一起带到东厢房的?“朱弘达想要证实他的资料有没有被那个假许淑娴窃取。
“那天站长您喝多了,在车上吐了,车到吉祥里弄堂口,她一手搀扶着您,一手拿着您的公文包回东厢房了,我想去搭把手,许小姐说不用了,让我快回去洗车,我也就答应了。噢,对了,后来许小姐又回到站里来了,说是您让她来取份资料。“
“许小姐那天晚上又回站里来了?“朱弘达身子往前倾,睁大眼睛望着老杨。
“是啊,她说您喝醉了,起不来了,让她来您办公室取一份资料,不过,我无意中抬头望了望办公楼,发现您的办公室的灯都没亮过,反而是机要室有点亮光透出来。“
“好的,老杨,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等把你母亲的事情处理好了,赶快回站里。“老杨给朱弘达带来的讯息让朱弘达更加坐立不安。
“好的,我知道了。“老杨走出了朱弘达的办公室。
那个假许淑娴来到站里的机要室想干什么呢?朱弘达翻开资料,看见后面的一份毁城计划,上面有一行字,上面写着:此计划由保密局上海站负责执行。莫非那个女人是来窃取那份保密局所有特工的名单?
朱弘达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测,他希望自己是杞人忧天,也许这两份资料都没被窃取,只是他疑神疑鬼而已,可怎么解释那个假许淑娴夜半来机要室一事呢?她到底想要获取哪份资料呢?
朱弘达被自己的设问困扰着,要是被谭敬廷他们知道自己所携带的机密被共党窃取了,那等待他的将是什么,朱弘达很清楚,这件事犹如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一想到这儿,朱弘达后背发凉,但不管怎样,预先做好防范工作还是很有必要的,就当是这两份重要文件都被盗拍了,那么胶卷肯定是在那个受了伤的女人的身上,朱弘达抬手看了看时间,距离捕获陆昱霖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了,而谭敬廷告诉他已经通知水警去追捕那只乌篷船了,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他有些按捺不住了,赶紧抓起电话,打给水警部门。
“水警吗?我是保密局上海站站长朱弘达,那只乌篷船找到了吗?“
“报告朱站长,我们已经在极力寻找,目前还是没有消息。“
“一定要想方设法拦截这艘乌篷船,上面有个受了伤的女人,如果拒捕的话,炸沉这艘船。“朱弘达咬牙切齿地下达命令。
“明白。“
朱弘达倒在座位上,他觉得自己四面楚歌,庞天玺对他失去了信任,谭敬廷巴不得看他的笑话,站里其他人都是墙头草,见风使舵,如果他不能抓捕徐明峰的话,那么他这个站长的位置也就做到头了,谭敬廷肯定会取而代之,到时候,谭敬廷一定会落井下石,恐怕自己要被撤职查办,他的政治生命也就从此结束了。
看来,只有撬开陆昱霖的嘴,让他供出与徐明峰的接头时间地点,才能及时抓捕徐明峰。所以,突破陆昱霖是他目前唯一的翻身机会。
朱弘达从抽屉里拿出陆昱霖的照片,盯着照片怒目而视:“陆昱霖,你够狠的,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你狠,还是我狠。”
朱弘达恼羞成怒,把桌上的一支铅笔一掰两段。随即,他朝刑讯室里跑去。
朱弘达再次来到了刑讯室里。
“怎么样,他招了没有?”朱弘达望了望阿强。
“死硬死硬的。这腿都断了,还是没招一个字。”阿强摇了摇头。
朱弘达望着昏死过去的陆昱霖,对阿龙下令:“把他给我弄醒。”
阿龙从桶里舀了一瓢水,向陆昱霖泼去,陆昱霖被冷水一激,打了个冷颤,醒了过来,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被五马分尸了,身上的每一个关节都钻心的疼。
“怎么样啊,是不是很痛啊?我该称呼你什么呢?是欧阳锐呢,还是陆昱霖呢,或者是水母?”朱弘达望着陆昱霖惨白的面容,阴阳怪气地说道。
陆昱霖腿上的剧痛阵阵袭来,让他没有力气搭理朱弘达的阴阳怪气,他把眼睛闭上,不愿去看朱弘达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不可一世,但上扬的嘴角依旧表明他对朱弘达的鄙夷。
朱弘达见陆昱霖对自己不屑一顾,更是气恼:“我就不信了,你是孙猴子变的,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都拿你没办法?阿龙,去,再不开口就给他上烙刑。”
陆昱霖听见烙刑二字,心头闪过一丝惊恐,他知道自己下一波将迎来怎样的苦痛,他也知道自己无法逃避,只能默默地承受这些非人的折磨。
朱弘达见陆昱霖依然面无表情,挠了挠头,决定先把许淑娴的问题搁在一边,当务之急是要了解徐明峰的情况。
“这样,我们谈个价,你只要交代徐明峰的事情,我们也就算是完成任务了。他现在在哪儿?打算什么时候到上海?你们怎么接头,他此行的目的是什么?怎么样,我的要价不高吧。”朱弘达躬着身子,耐着性子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