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酷的目光令人无所遁逃又不敢正视。即使她是正对着他,坐在距他五大步远的长沙发上,她仍感觉不到任何安全。彷佛他只要有心,便能在眨眼间将她生吞活剥!所有的距离完全不是问题。
龙在天瞪着着她,“你怎么会在这儿,说,你在这儿干什么?”
“当鸡头。”她简单又平淡地说。
她承认了,他已经猜到了,可是龙在天不愿意这是事实。但当事人还是承认了。
“恨我吗?”他问。
“你要我恨你吗?”她问。
“要,也只有我有这个资格,”当然她恨他就代表她还在乎他。
“不。”偏偏她就不这么说,即使这么说让她口不应心。她不会表现出还在乎他,可是为什么这么说的时候她会感到心虚。
“你没有给过我一个解释的机会,这对我不公平。我当时是破不得已。”他愠怒。
“公平?你那样做对我就公平吗,你还破不得已,一句话没有留下你就走了,消失了。”康宁低吼。
她是在乎的,龙在天成功地得到了这个消息。
“现在给我个机会解释好吗?”他轻轻地抬起她的脸,她好苍白。
“不,我已经不再需要了。”现在解释还有什么用呢。说他有多爱她,说他在分开的这段日子里有多想她,说他当时有多无可奈何,有用吗,再多的解释能弥补她的伤她的痛,她多少夜里的泪和多少日子里的牵挂吗?
“宁宁.”
多贴心的名字,曾几何时是他对她的最宠溺的称呼,曾几何时听得是那么的甜蜜,而今却是那么的——刺耳。“老板,对不起,我要开工了。”康宁不愿意在这个房间里多待一秒钟,她只是这里的“妈咪”,不应该跟老板扯上什么关系的。她向门外走去,那么绝决。
空旷的房间里只剩下龙在天一个人。
她几时学会了倔强,她曾是他的小猫,曾是他掬在手中的娃娃,而现在她是混入尘世的女人,不喜欢化妆的她,居然任由那些颜色在她的脸上肆意的涂抹。她变了。成熟的女子毕竟不同于少女的青涩。哭笑不得、苦涩、狂烈的情、被漠视的心、种种势在必得与挫败、喜与怒,交织成他再也按捺不下的急切。正如康宁当年所说的,心碎了就无法再愈合。外表温若煦阳,内在深沉绝烈。他快要撑不住了!心爱的人就在眼前,却陌生而疏退。他不后悔五年的追寻,却总是一次又一次刺痛着。她转身而去。将曾经的过往丢的一干二净。
“龙哥,”小二探头看了看,走了进来,看到龙在天的表情就知道情况不好。“盛子来了,要不要见见他?”
“在哪儿呢?”龙在天回过神来。
“那边的包房里。”小二说。
“走,去看看。”龙在天径自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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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夜色燎人第三章
又是一个夜晚,康宁独坐在休息室里,妖妖请了假,她姐的生日到了,做为妹妹的她不得不去参加,其实妖妖并不愿意在人多的场合和她姐一起出现,怕被人认出来,可是这一次不同,听说是要见她姐的男朋友,也就是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个男人会是妖妖未来的姐夫,妖妖只得硬着头皮去了。康宁佩服妖妖,能为一个和自己没有任何血缘的人做出这么大牺牲,只有妖妖了。妖妖不太愿意说起自己的事,但偶尔会有一些支言片语说到从前,她只记得妖妖曾说让她姐读完大学是她继父的遗愿,也是她这一生最大的心愿,这是她欠她继父的,也是欠她姐的。
“宁姐,二哥说林部长来了,要你过去一下。”丢丢走进来说。
“不会是小姐不够了,让我去坐个台吧。”康宁翻了翻眼睛。
“不是,是林部长说,好久没看见你了,想找你喝酒。”丢丢打了个嗝。
“丢丢,没喝多吧。”康宁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
“没事,这个老不死的一定是回光返照,今天可能喝了,连二哥也喝了不少,我看他是快挺不住了。”丢丢长喘了一口气。
“他不是要下去了吗,还搭理他干什么,”康宁和丢丢出了房间。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用的时候多接近一点,没用的时候少接近一点,应酬多了会累,不过她还是喜欢生意场上的气氛,有利者可以握手言欢,无利者可以隔岸相望,不必付出太多的感情。
“哟,康宁,来坐,”林部长热情的招呼着,这人脸皮还真厚,一双老手拉着康宁不放,并示意坐在他的身旁。
“林部长呀,多长时间没来了,听说要退了,是想休养生息呀,还是怕保不住晚节呀。”康宁职业性的和他调侃着。
“这小嘴呀,就是这么不饶人。今天你可得陪我好好喝喝。”林部长亲自为康宁倒了杯酒。“我这把老骨头也不值什么钱了,看在过去的份上陪我喝一杯行不行行呀?”
“什么值钱不值钱的,这儿开门迎客,做的是生意,你来了我们就高兴,以后有空了就常来玩玩,累了大半辈子了,到老了也该享享福了。”康宁半真半假地说。
没想到林部长还当真了,一脸遗憾地说:“唉,这还没退呢,老伴就把以后的事儿安排好了,说要去女儿那儿住,这隔山隔海的以后呀,怕是这把老骨头都回不来了。”
“怎么能呢,这是你有福呀。”康宁举了举杯。“来吧,咱们先敬林部长一杯。”
众人举杯。
康宁抬头看见龙在天一脸凝重地看着自己,她别过头去.她就是靠这种“工作”为生的,有什么好看的,她不是圣女。
“盛哥今天怎么没来呀?”丢丢问。
“他有事,年轻人嘛,忙一点好。”林部长一脸的慈祥,看上去很假。
“怎么想他了,”那个戴眼镜的男人这次又跟来了,“我帮你找他呀。”
“不用了,”丢丢讨厌死这个男人了。没什么本事,只会给人家当走狗。
“这个水蜜桃怎么还没来呀。”林部长问丢丢。
“二哥已经给她挂电话了,说是马上就到。”丢丢说着起身要出去。却被康宁拦了下来。
“我去吧,”龙在天的眼神让她感到灼热。
“康宁,一会儿再回来吧,别找借口跑了。”林部长嘱咐她。
康宁回身给了他一个足以让他失魂三天的微笑,“你呀,一会儿就等着吃水蜜桃吧。”
关上门,康宁掏出手机,按出了明丽的号码。一串清脆的铃声在康宁的面前响起,明丽正踩着小碎步跑来。
“耍大腕呀,怎么才来?”康宁接过她的包。
“宁姐有人跟我。”明丽拉住了康宁。
“谁呀。不会是……”难道是她老家的人。
明丽点点头,他们一时一刻也没有放弃,一定要抓她回去。
“他们怎么找到你的,知道你在这儿吗?”康宁皱了皱眉。
“不知道,我刚才出门的时候就看见他哥和我们村的两个男人,看来他们是知道我的住处了。”明丽说。
“你看清楚了吗?”康宁在心里盘算着。
“我看着像。”明丽浑身直哆嗦。
“就怕他们跟你到这儿来了。这样吧,你先进去,看看再说。”屋里还有一个等着吃桃的人呢,不能不让明丽进去。
“那……”
“交给我吧。”康宁送明丽进了包厢,说自己有点儿事,一会儿再回来。只有龙在天把她和明丽的不安看在眼里。
一楼大厅里迎宾小姐忙着招呼进来的客人,这里大部分的客人康宁都认识,也有一些不总过来的,但差不多都是这里固定的客人,康宁向外张望了一下,和往常一样,也许他们没有跟过来,是明丽多心了吧。她宁愿结果是这样的。
明丽是大红临走时交待康宁的,大红说她是一个可怜的苦命人,家里有一个哥哥,都三十了还没说上媳妇,后来有一家愿意把姑娘嫁过来,可是条件是要和他们家换亲,听说那家人还不错,也有些钱。明丽虽然不大愿意,但是为了哥哥,也只得点头答应了。谁想到,去领结婚证的那天才知道那个男人原来是个傻子,这下明丽死也不同意了,结婚证也没领成,明丽哭闹着,可是她爹妈却逼着她同意,到了结婚那天明丽被绑上了花轿。——这是两家人商量后的决定,等生米作成了熟饭,她不同意也不行。明丽在新婚之夜哭了一晚后,想通了,这就是命,认了吧。
明丽原来以为以后的日子就是在服侍公婆,照顾好傻丈夫的度过了,谁想偏偏她就是得受苦甚至还要——受辱。夫妻之事傻丈夫是不行了,于是公婆便想借种留后,一天半夜傻子的哥哥便偷偷地进了她的屋子,在毫无防范下她被强奸了,她骂他们一家人都畜生,换来了一顿毒打,这个时候明丽想到了娘家,她偷偷地跑了回去,扒在母亲的怀里痛哭,在哽咽中诉说着委屈与羞辱,母亲也只能陪着她一起哭,毕竟家里作主的是男人,明丽的父亲听到女儿的诉说,只是默默地抽着烟。明丽那位换亲的嫂子这时挺着大肚子进来说,这里是你们家的根,如果我家有个什么一差二错,你们就等着断后吧。那种语气仿佛是在给明丽下最后的通碟。明丽明白了,她再也没有什么退路了。她又被带回了婆家,在以后的日子里,她不哭了,也不笑了,她成了一个活生生的死人,全家人都以为她这是认命了,不过谁都没有想到,就在他们全家去为她那个刚出生一百天的小侄子庆祝的时候,她跑了。是的,这次她成功地跑了出来,她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