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旁边面容瘦削精干的何大智笑道:「他是太久没赢过,现在要骗小孩子了。」
「去,去,去!」杜必书连连挥手,不理众人,满脸笑容,对张小凡道:「小师弟,你猜待会师父一家三人,会是谁第一个踏进这个门口呢?唔,你刚刚入门,让你先猜,别说做师兄的欺负你。」
坐在远处的老二吴大义高声叫道:「小师弟,既是打赌,你便先问他输了怎样,赢了又怎样?」
杜必书哼了一声,道:「你们怕我赖帐啊?我杜必书行走天下,靠的就是赌品好名闻江湖(众人大笑:你就没赢过!),小师弟,你若是猜中了,我便帮你砍十日的竹子,若你输了,就帮我洗十天的碗,如何?」
各人又是大笑,宋大仁笑骂:「没出息。」
张小凡见各位师兄笑容和蔼,态度亲切,全没把自己当做外人,心里一阵温暖,道:「好。」
杜必书一拍大腿,整个人顿时神采奕奕,容光焕发,道:「小师弟,那你说师父、师娘还有小师妹,到底会是谁先进来?」
众人眼光都落到张小凡身上,张小凡心里盘算,青云门首重尊师,想必是田不易师父第一个进来的。当下大声道:「我猜一定是师父先进来。」
众人大笑,吕大信摇头道:「想不到今天真的被老六给骗赢了一次。」
杜必书乐不可支,看着一脸困惑的张小凡,乐呵呵地道:「小师弟,告诉你,其实每次师父一家人中,都是小师妹第一个冲进来的。哈哈,你待会就来帮我洗碗吧!」
张小凡摸了摸脑袋,忍不住也笑了出来,点头道:「是,六师兄。」
排行老三样子矮矮壮壮的郑大礼笑道:「老六,你也好意思?」
杜必书怪眼一翻,道:「老三你说什么,我又没逼没迫,大家愿赌服输,是不是,小师弟?」
张小凡点了点头,忽听宋大仁道:「师父来了。」
众人脸色一整,都站了起来,面向门口,迎接师长。片刻之后,田不易矮胖的身子出现在门口,接着在他身后的是……
空无一物。
他竟是一个人来的。
众人齐齐一呆,杜必书忍不住抢道:「师父,师娘和小师妹呢?」
田不易瞄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师娘带着小师妹回娘家了。」
众人愕然,但片刻后已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眼看着田不易晃悠悠走了进来,张小凡一脸尴尬,欲笑又不敢笑,杜必书则目瞪口呆。
田不易坐在自己那张大椅子上,挥了挥手道:「吃饭吧!」
众弟子这才坐了下来,一个个似笑非笑地看着杜必书。田不易看了张小凡一眼,对宋大仁道:「你把门规和戒条对他说了吗?」
宋大仁点头道:「是,十二门规二十戒条,我都告诉小师弟了。至于那些基础的修炼道法,弟子看小师弟今日初来有些疲倦,打算明天再正式传授。」
田不易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对着张小凡道:「老七。」
张小凡还没会过意来,身边杜必书推了他一下,这才醒悟师父在叫自己,连忙站起道:「弟子在。」
田不易摇了摇头,对这个反应迟钝的弟子信心又去了几分,道:「你就先跟着大师兄,记着要用心学,道海无涯,勤励为舟,纵然资质差些,但只要你坚忍刻苦,未必便不能学成,知道了吗?」
张小凡如奉圣旨,恭恭敬敬地道:「是。」
田不易一摆手:「吃饭。」
张小凡年小身矮,捧着个大碗坐在椅子上,稍远些的菜便夹不到了,不过他身旁的杜必书倒是颇为好心,为他夹了好几次,低声笑道:「小师弟,多吃些。」看他的样子全然不在意打赌输了,赌品果然不差。
张小凡心里感激,连连点头,吃了一会,偷偷问道:「六师兄。」
杜必书转过头来,道:「什么?」
张小凡道:「怎么师娘还有娘家吗?」在他小小心中,青云门人都是神仙一流,哪有世俗牵挂。
杜必书啐道:「当然有了,师娘也是人。不过师父说师娘回娘家,倒不是说真的娘家,而是说她回本门小竹峰水月师叔那里去了。」
张小凡讶道:「什么?」
杜必书压低声音,道:「师娘年轻时本是出身于小竹峰一脉,与小竹峰首座水月大师是师姐妹,感情是极好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师娘她花一般的人儿,居然嫁给了师父,听说那时候青云门各位男师叔们很多人想不开……」
「噗」,一枝筷子打在了杜必书的额头上,力道不轻,红了一片。两人吓了一跳,却见是田不易一脸怒容,手中筷子少了一枝。杜必书转头对张小凡吐了吐舌头,两人不敢再说,低头拚命吃饭。
这时,宋大仁对田不易道:「师父,这次掌门真人召集七脉聚会,怎么只有水月师叔没有来?」
田不易哼了一声,拿起另一双筷子,道:「还不是那个老道姑装病,派人对掌门师兄说什么头疼发热来不了了,掌门师兄也是的,居然也就信了。哼,今天要是她也来了,我就算抢不到好的,也不一定……」
座下的四弟子何大智干咳两声,悄声道:「师父,水月师叔那一脉是从不收男弟子的。」
田不易一窒,摇了摇头,道:「还有你们师娘,一听说水月有什么毛病,立刻便带了灵儿过去看她,搞的像是天塌了一般,真是的。」
众弟子对看一眼,都面有喜色,宋大仁迟疑了一下,才试探地问道:「师父,那不知师娘在水月师叔那儿会待多少时日啊?」
田不易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什么多少时日,今日去,今晚便回。」
「唉!」众弟子唉叹声四起,个个面有失望之色。
田不易看来看去,哼了一声,对宋大仁道:「今天师娘又指导你们修行了?」
宋大仁还未说话,老二吴大义已然抢道:「师父莫要问他,大师兄今日临阵脱逃,好不要脸。」
宋大仁怒道:「胡说,我乃奉师命帮小师弟……」
「吁……」众人嘘声四起。
这一顿饭吃了半个时辰,众人走后,张小凡本欲留下来帮忙杜必书洗碗,杜必书却笑道:「小师弟,多谢你了,不过这里的事我做就可以了。你打赌赢了我,放心,明天我就帮你砍竹子去。」
张小凡颇有些不好意思,正想说些什么,却听宋大仁的声音道:「老六,你别帮他。」话音刚落,便见宋大仁从门外走了进来,对张小凡道:「小师弟,来,我带你到你房间去。」
张小凡点了点头,杜必书却在一旁道:「大师兄,你说什么?」
宋大仁道:「小师弟刚刚入门,正要打好基础,还不到偷懒的时候。」
杜必书抓了抓头,道:「说的也是,这样吧!小师弟,这次就当我我欠你一次,日后你有什么事叫我代劳,开口就是,好不好?」
张小凡道:「六师兄,要不我们算了,反正……」
杜必书脸色一肃,大义凛然地道:「什么话,我岂是那种是非不分、忠奸不辨的人,答应了你自然便是要做到,不然落下话柄,白白被诸位师兄耻笑。」
张小凡点了点头,不过心里还是不明白这与是非不分、忠奸不辨有什么干系?
宋大仁拉起张小凡的手,道:「小师弟,来,我带你到你的新房间去。」
两人走出厨房,天色已然黑了下来,一轮明月缓缓升起,挂在东天。他们走过守静堂口,张小凡向里看去,只见灯火全熄,漆黑一片,只有月光洒在堂前,颇有些阴森森的味道。
又走了片刻,他们回到了众弟子住的那个回廊,宋大仁将他带到了右首最后面的一间屋子,道:「小师弟,白天你醒来时的那间屋子是我住的,其它各位师弟都依次而居,都在右侧,左边那七间房没人住的。」顿了一下,他看着张小凡道:「你一个人住,怕不怕呀?」
张小凡摇了摇头。
宋大仁微笑道:「这就是了,我们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怕孤单呢!来,我们进去吧!」说着带着张小凡走了进去。
张小凡看着这一个陌生但以后将要长久相伴的地方,一个小院落,左边一棵青松,右边五六根修竹,有两三人高。
院中小石卵铺砌成小径,两旁都是草坪,夜风吹来,树叶竹枝轻轻摇动,一阵青草幽香传来,很是清净。
宋大仁打开房门,进去点上了灯,道:「小师弟,进来吧!」
张小凡走了进去,只见屋中摆设一如宋大仁房里一样简单朴素,桌椅床铺,旁的也没什么了。
宋大仁道:「今天我已把这里打扫了一下,你就暂时住下吧!山居清苦,你年纪又小,或会感觉孤单,但我们学道之人,本就要忍受各种磨砺,往后生活起居之事,你都要自己做了。」
张小凡道:「知道了,大师兄。」
宋大仁点了点头,又向左右看了看,道:「那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你累了一天,也早点去休息吧!」
张小凡应了一声,送大师兄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道:「大师兄,怎么现在刚刚入黑,诸位师兄都没出来走动一下啊?」
宋大仁笑道:「你不知道,我们最少的也在这大竹峰上学道数十年,平日里难得外出,这大竹峰早就逛的熟不可熟,所以都懒得走动。像老四爱看书,老二爱哼曲,勤奋些的如老三便在屋里修行,一般都不出来的。」
张小凡这才明白过来,宋大仁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又叮嘱了两句,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