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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尴尬到了极点的沉默。
希尔赛脸皮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咽了咽唾沫:“让,让我听,听你们,‘那个’?”
罗兰度也自己白了自己一眼,撇过头看不下去。
安莱雅似乎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不妥,可是自己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妥,怯生生地问道:“不,不是吗?”
“小姐可真是会开玩笑哈!”希尔赛干笑一声,道。
谁料安莱雅哪壶不开提哪壶,无辜道:“我,我没有开玩笑呀!”
希尔赛一愣,彻底不知说什么好了。心中暗念:“年轻就是好,做什么都奔放。”
还好柳星碎终于岔开了话题:“好了,将军大人找我有事吗?”
希尔赛赶紧顺着台阶往下走:“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你醒没有。你小子,可是整整睡了七天七夜啊!”
柳星碎微微蹙眉:“七天七夜了么……这是哪里?”
希尔赛得意地一笑,道:“嘿嘿,这是白漠营,也是本将军的大本营,帝国最强军团就是这里的白漠军!”
“哦。”柳星碎敷衍地回答了一句。
“臭小子!你给点表情会死啊!”希尔赛眼角狠狠一抽,心中咬牙切齿道。
“星儿,怎么样?还有没有感到哪里不适?”站在一旁的罗兰度满脸关切地问道。
柳星碎淡笑着摇摇头,安慰道:“没事了,老爷子。”
罗兰度点点头:“那就好。”眼中还充斥着无尽的关爱和心疼。
当天他看到柳星碎胸前的伤口,差点没气到吐血。既心疼又愤怒,恨不得将滕云千刀万剐撕成肉碎拿去喂狗。
此时见柳星碎无事,悬在心头多天的大石头方才放了下来。
柳星碎掀开半搭在身上的被单,下床穿上希尔赛命人准备的新外袍:“这几天有劳将军款待!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在下便先行告辞了!”
希尔赛一急,忙道:“你要走?不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为什么?”柳星碎反问道。
希尔赛一怔,半晌哑言。
“这个,贤侄,你……”
“大将军,请注意您的称呼,我并不是您的什么贤侄。”柳星碎淡淡打断道。
希尔赛却当作没听见一般:“贤侄,离开这里,你要去哪里?”
柳星碎也懒得再钻牛角尖,不冷不热回答道:“在下去哪,可与将军有什么关系吗?”
若是常人这般和希尔赛说话,恐怕多半见阎王去了。但希尔赛却不甚在意:“关系嘛……倒真的没啥关系。我只是想,如果贤侄没别的事,不妨在这里多住几天。来到这里,你都没有怎么游览参观。”
柳星碎有礼地一点头:“多谢将军邀请!只是不巧,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不便多留,还望将军见谅。”
希尔赛没有纠结太多这句话的真实性,他清楚,如果柳星碎要走,自己强留也留不住,只好叹声道:“好吧,既然贤侄要走,我也不好多留。”
他想了一会儿,脑中一个激灵,道:“对了贤侄,我看你平常使剑,是否有什么称手的兵器呢?”
柳星碎摇摇头,道:“将军误会了。首先在下并不常使剑,若非必要时刻,绝不会碰剑。所以……”
希尔赛边听边感应着手中的空间戒指,明显地左耳进右耳出,当柳星碎在说废话。
不消片刻,他脸上一喜:“有了!”
众人眼前一闪,一个巨大的黑色水晶箱凭空而现,匣子周身散发着阵阵寒幽之气。
“打开看看吧!”希尔赛嘿然道。
柳星碎没有动,一旁的安莱雅好奇地凑上前去,指尖刚一碰到黑水晶箱便连忙缩了回来:“好冷!”
希尔赛一笑,道:“小姑娘,这匣子里的东西是认主的。别说是你,就连我也没打开看过。”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柳星碎,“试试看能不能打开吧!反正又不会费什么事。”
“不必了,多谢将军好意。”柳星碎一拱手,手背不经意地碰了水晶箱一下。
“嗡!”
一声如龙轻吟,幽黑色的光芒如洪崩泄,一个巨大的圆形六芒星法阵显现在黑箱上方。
“嘶!”
只见柳星碎左手的手背仿佛被无形的利刃划破,鲜血飞溅。
让人惊奇的是,从柳星碎手背流出来的血并非红色,而是中毒般得暗黑色!
血液仿似赋予了智灵,在手背正中划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六芒星法阵图案!
“这是……”罗兰度惊奇交加地看着这奇怪的事情,口中喃喃。
一旁的希尔赛却只是短暂地一惊,很快便露出狡黠的笑容,嘿声道:“嘿嘿,贤侄,现在恐怕轮不到你选了。这匣子里的东西似乎对你很感兴趣,自动认主了呢!”
“自动认主?神器?!”柳星碎眉头一紧,戏谑地一笑,“看来,大将军送了个不得了的东西给在下啊!”
接着“砰”的一声巨响,黑色水晶箱陡然炸裂,露出一个暗紫色的长柄。
“剑,剑柄?”
众人定睛细视,无一不倒吸一口凉气。
那确实是一个剑柄,巨大得骇人的剑柄!
数米长的剑托,比柳星碎的身高还要长上数倍。半余米长的剑柄,雕刻着一个奇怪的蛇身兽印。最奇怪的是,蛇身插着翅膀,还是单数,只有三只。
“鸣蛇?”柳星碎看着那蛇形雕刻,惊奇道。
希尔赛哈哈一笑:“贤侄,说真的一句,我彻底服了!你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啊?没错,这雕刻就是上古神兽‘鸣蛇’!看来,我也不用介绍这件兵器了。”
“将军见笑了,”柳星碎摇摇头,“我只知道鸣蛇,至于这剑柄……我还没有看过任何有关于它的记载。”
希尔赛先是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有些古怪:“贤侄,你,从来没有听说过它?”
柳星碎坦然点点头。
这一次,轮到罗兰度吓坏了!
和柳星碎相识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听说还有他不认识的东西!
希尔赛的目光闪过一丝悲戚和哀伤,暗自叹气:“也对,你怎么会知道它呢……”
“这,这真的是剑柄吗?怎么没有剑身?要是有剑身,这剑该有多大啊!谁能拿得动这么重的剑……”安莱雅双眼放光,贝齿微张。凝视着剑柄一动不动,似乎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奇特的东西。
话还没说完,便听“喀拉”一声脆响,无数裂纹在木桌上蔓延而开。接而,“轰”的一声,木桌承受不住剑柄的重量,应声倒塌!
剑柄掉落在地面上,竟把地面都砸出一个数米深坑!
“……”安莱雅瞪大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希尔赛嘿嘿一笑:“贤侄不妨把剑拿起来看看!”
柳星碎终于也被这奇特的剑柄吸引住,弯下腰,把剑拿了起来。
令他惊讶的是,这剑柄并没有想象中的沉重。反而是出奇的轻,轻得离谱,仿佛没有重量一般!
希尔赛看着三人惊奇的表情,解释道:“没什么好奇怪的。这剑既已认主,便与贤侄的血肉相融,由主人使来,自然不会困难!”
罗安二人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但罗兰度很快又疑道:“可是,一个这么大的剑柄有什么用?没有剑身,难道还用剑柄去砸人不成?”
希尔赛高深莫测地一笑,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走到门外,吩咐守在附近十几个帐篷的士兵离开,不得靠近半步。
等一切就绪,他才走回帐篷之内,笑道:“贤侄把剑柄对着身后,注入术灵试试看。”
柳星碎也不拒绝,他也很好奇这剑柄到底还有什么秘密之处。
“哧”的一声,一股纯净的紫色术灵从柳星碎掌心破出,闪电般没入剑柄之中。
“嗡!”
一声轻吟,剑柄顿时散发出妖异的紫光,飞速流转激射,宛若飞舞的绸缎在剑柄前方翻猎,凝成一个偌大的六芒星法阵!
“看好了,别被吓了一大跳哦!”希尔赛的眼中闪烁着激动和骄傲。
话刚落音,“蓬”的一声惊天怒响。紫光如同缺堤的狂洪,一瞬间淹没整个帐篷!
当时是,紫光似山洪爆发,裂天碎地,以摧枯拉朽之势朝前喷涌!仿佛大地和空气都为之剧烈地颤动!
待耀眼的紫光散去,众人才微微睁开眼睛,就连没什么表情的柳星碎也是满脸惊愕。
罗兰度和安莱雅直接吓傻当场,嘴巴张得老大,半晌找不回魂来。
哦!原来那剑柄是带剑的,只要主人注入术灵,剑身就显现出来了。
……只是。
可是……
那,那真的是剑?!
一余米厚、数米宽、十几丈的剑身,直直穿破几个帐篷,盘古的开天斧也不过这么大吧!
难怪希尔赛要把周围的士兵调走,这样的巨剑,不把他们戳成两半也要把他们活活吓死!
这剑也大得太夸张了!
要是上到战场,随便一挥,几个中队就阿弥陀佛了!
柳星碎也久违地深吸了一口气,平复惊骇的心情:“这剑叫什么名字?”
“紫夜。”希尔赛回答道。
柳星碎喃喃念道:“紫,夜……”
他意念一动,手中的巨剑立刻化作一团紫雾,嗖地没入手腕之中。
在堕天大陆上,认了主或签下了契约的神器都会与主人同为一体,随着主人的意念自如收放于身体之中。
希尔赛知道柳星碎接受了这份礼物,心中欣喜不已,畅快地大笑道:“好!好剑就是要配好主人!”
柳星碎既然收起了“紫夜”巨剑,就等同于接受了这把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收下这把剑,以他的性子,就算是创世神手中的神器,只要是剑,他都不会收下。
但是,就在这“紫夜”巨剑自动认主签下血契时,仿佛有什么东西推动着他不得不接受这柄剑。
那东西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可就是无法拒绝。
既然没办法弄清楚,柳星碎也只好先放在一边,等以后有什么不妥的时候再说。
收好了紫夜,似乎再也没有什么要说的话题。
虽然希尔赛和柳星碎有过共同的生死经历,可是认识的日子,不过是短短几天。加上柳星碎本就不喜与人有过多纠结,因此没再说什么便抽身告退。
希尔赛本欲派人护送,却被柳星碎一口拒绝。刚回到营地,他又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一时抽不出时间陪同。
无奈下只能将三人一直送到白漠营的外围,一路无言。
“将军送到此处便可,后面的路在下自己走就行了。”柳星碎转过身,朝希尔赛拱手道。
希尔赛心中还是有点不情愿,但柳星碎不肯留下,他也没有办法,只有嘱咐道:“那么一路小心吧!”
安莱雅也款款欠身,嫣然一笑道:“谢谢将军这些天来的照顾!”
希尔赛见她傻乎乎的可爱模样,又忍不住调侃道:“没事,贤侄伤还未痊愈,以后‘床上’还请雅儿小姐多多‘照顾’呢!”他使坏地把个别字眼读得意味深长,眼睛戏谑地瞄了柳星碎一眼。
意料之中,情理之外地。安莱雅很认真地回答到:“那当然!星碎哥哥对我很好的,我会好好照顾他!只要他不想下床,我就在床上陪着他,绝不会……”
还不等她说完,罗兰度老脸一抽,连忙把她拉开,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将军请回吧!我们这就告退!”柳星碎再一次拱拱手,便欲转身离去。
希尔赛收敛笑容,平静而严肃道:“贤侄,我还有最后两句话要说,不知你想听吗?”
柳星碎停下脚步,罗兰度则拉着安莱雅向前走去。他知道,这希尔赛和柳星碎的关系不浅,临别前,或许会有什么不想让外人知道的事情要交代。
柳星碎沉默了一会儿,转过身:“将军请说吧!”
希尔赛表情极是认真凝肃:“贤侄,虽然有些事情,现在不好说,说了你也听不下去。我只给你两个建议,希望你不管把我看做怎样的身份,长辈也好,陌生人也好,都能记在心中。毕竟,在我的心中,你永远都是我的好贤侄,我也会为你骄傲!”
柳星碎沉默不语。
希尔赛看着他,如同父亲对儿子的叮嘱一般,沉声道:“贤侄,你就是你,无论你再怎么害怕身上有他的影子,也永远改变不了你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的事实。就好比,你的剑,在你手中的剑,就是你的剑。纵使是从别人手中得来,那还是你的剑!”
“我希望在我下次再看到你的时候,你可以毫无顾虑地用剑,用你自己的剑。”
柳星碎心中莫名地一颤,似乎内心的最深处,有什么东西被深深触动了。
“还有,其实你和他,一点也不像……”
……
看着柳星碎三人远去的背影,在沙漠的温度中渐渐晃动消失。希尔赛抬起头,看着边塞大漠那一轮独特的夕阳,长长地叹了一声气。
“贤弟,你还好吗?你有一个好儿子啊!”
“你放在我这里的东西,终于也找回它的主人了。到底是命……”
“……不管你们之间谁对谁错。但对这个孩子,你们,都不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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