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来温文尔雅的秦书容,治军虽严,手腕虽强,却从不轻易发火,这一个耳光,是他回到秦国之后,第一次失控的表现。
虽然有心或者无心的让韩十朵去试探楚云裳,却也没有想过要让韩十朵如此轻易就死,在他看来,韩十朵,还有大用,因为韩十朵的的原名叫——火凰,正是用来牵制各方势力的一个支点。
可是谁能想到,竟然,就这么死了!
那个被秦书容一个巴掌扇飞的士兵当场死于非命,又有几个浑身浴血的士兵,战战兢兢的从外边进来,哆嗦着身体朝秦书容请安。
秦书容冷冷看了几人一眼,轻吸一口气,恢复从容之态,淡冷的问道:“剑侍大人,是怎么死的?”
“回殿下,剑侍大人,是为楚国长公主楚华韶所杀。”一人颤声说道。
“楚云裳?嗯?”
眉头,遽然皱起,秦书容眼神闪烁,变幻不定。
虽然他有想过,以火凰的武功,普通人根本就不可能杀死她,但真的确定是为楚云裳所杀的时候,他反而迷惑了,还有那么一丝不解。
崖山神殿之内四大护卫,火凰乃是其中之一,虽然楚云裳并非四人之一,可是也和人皇有着剪不断的关联,为何,她会朝火凰痛下杀手?
要知道,秦书容也正是知道这层关系,所以才会有意无意的任由火凰挑衅楚云裳,因为在他看来,楚云裳顾忌到人皇的脸面,未必敢下杀手。
可是偏偏,就这么杀了。
秦书容再一想起楚国皇宫,丰宁宫芝兰室内,楚云裳斩杀彭飙之事,眉头,不由剧烈的跳动了一下
。
楚云裳,她到底要干吗?难道她就不怕得罪人皇,莫非是她要全面开战吗?
……
楚云裳自然没想过要全面开战,更没想过要与人皇正面交锋,虽然她已经彻底的得罪了人皇,但是眼下,还不是和人皇发生冲突的时候。
但是,有些人,该杀则杀,她第一次走进战场,也必然要拿一些人的人头来立威,很不幸,火凰无意间成了她的垫脚石,若是火凰得知她的此种意图,或许真会死不瞑目。
天空破晓,当樊城之内一夜的惊乱过去之后,丘陵山下,第四第五军团,则是开始例常的论功行赏!
赏罚分明,方能安定军心,治军之道,楚云裳自是远不如徐森精擅,但是她也并非需要事事躬亲,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足以传递她的意图。
徐森坐镇郦城多年,战功赫赫,只是因为一直被彭飙压一头的缘故,一直没办法得到提升,他为人铁血,治军从严,在军中,有着极盛的威势。
徐森对战功的记录极为苛刻,不容出半点纰漏,是以昨晚虽然大胜,但胜的是军心,真正获得实质性奖赏的士兵,并不多。
“杀敌三人,赏银钱四两。”
“杀敌二人,赏银钱二两。”
“杀敌一人,赏铜钱十贯。”
……
赏罚分明,并不是为了让将军树立亲民的形象,而是为了树立将军铁面无私,公正从严的一面,无疑,在这方面,徐森做的极好,楚云裳极为满意。
而在楚国大军进行一场浩浩荡荡的论功行赏的时候,原本隶属楚国的樊城之内,来了一个人。
来人出现的声势浩大,气势威武,一人出现,惊动了秦国的百万大军。
来人一身明黄色锦袍,龙行虎步,极具威势,这人,正是当今秦皇
。
秦皇一出现,秦书容立即出城迎接。
父子二人从长相上来看的话,并无多少共同之处,秦书容面色偏阴柔,却是柔中带刚,而秦皇,则是面颊削瘦,五官冷硬,不苟言笑。
“见过父皇。”秦书容恭敬行礼。
秦皇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在大军的拥护之下,一行进入临时准备的行宫之内。
落座之后,立即有数名美丽的秦国女子如穿花蝴蝶一般上了茶水,而后环绕在秦皇的周围,众星捧月。
秦皇极为讲究排场,不管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浩浩荡荡,而且他极为嗜血好杀,为人极为严苛,稍有不如意之处,就是一个死字。
这一点,秦书容虽然偶有腹诽,但是或许是当年在墨龙国太过一门冷清的缘故,久而久之下来,也是慢慢适应,因为他知晓,秦皇屁股下的那张椅子,早晚,有他的一半。
落座之后,即刻有美俾为秦皇按捏肩膀,秦皇静坐在龙椅之上,眼睛微微闭起,听着下面的人叙说昨晚发生在丘陵山上的战事。他一言不发,似是享受,又似是在思考什么问题。
一会之后,秦皇缓缓睁开双眼,看向秦书容,似笑非笑的说道:“容儿,不知你对昨晚的战事,是何看法?”
秦书容脸色微微一变,低头说道:“儿臣部署不利,是儿臣失职。”
秦皇淡然轻笑:“不过是几条人命而已,何来失职之说。”
近万兵马战亡,在秦皇眼里,却不过是几条人命,当今之世,也唯有秦皇,才敢如此口出狂言,而偏偏,这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却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父皇宅心仁厚,是为大军之福。”秦书容轻声回应。
秦皇呵呵一笑,也不知是否将秦书容这话听了进去,他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美俾退下,又是问道:“不知容儿对楚国华韶,有何看法?”
秦书容心意一动,他本就觉得秦皇出现在樊城的时机过于古怪,不出所料,果真是为楚云裳而来的
。
沉吟了一会,秦书容说道:“当日儿臣在明月城时,曾和楚云裳,也就是楚华韶打过几次交道,印象,还是比较深刻的。”
“从楚家的草包六小姐到宁王妃,然后再到如今的华韶长公主,这楚云裳,想不令人印象深刻都难啊。”秦皇面容生动,似是对楚云裳极有兴趣。
秦书容只得接着说道:“这楚云裳,的确是一个妙人,当日儿臣摆摊卖字画之时,她曾一语道破天机,给儿臣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后来……”
秦书容逐字逐句的,将发生在墨龙国内的事情,.cc[棉花糖]
秦皇听的眼前大亮,一拍象牙椅背,感叹道:“容儿,这楚云裳,若是生的男儿身,必然是你今世的劲敌!”
秦书容不清楚秦皇这话是否有别的深意,没有接话,就听秦皇又是说道:“可惜了,终究是身为女儿之身,即便有楚太后之能,亦是难成大事呐。”
秦书容没有应和,就听秦皇再次说道:“容儿,父皇多次为你甄选太子妃,你却一直看不上眼,莫非,也是和这个楚云裳有关?”
秦书容心下狂跳,一阵不安,回道:“儿臣刚回秦国,根基不稳,而且目前战火连天,不是考虑儿女私情的时候。”
秦皇哈哈大笑:“这叫什么话,虽说先国后家,但是有家才有国嘛?我看过楚云裳的画像,这个女人,很不错!”
“不错!”秦书容太阳穴剧烈的跳动了一下。
果然,秦皇一拍手,立即有人送了一幅楚云裳的画像过来,画像展开,正是楚云裳撕开人皮面具,极致绽放的美艳。
秦书容虽然早就见过画像,现在一看,还是轻轻的吸了一口气。
这个女人,的确是有着过人的资本,足以令天下枭雄为之疯狂。
秦皇将秦书容的反应尽皆眼底,满意的笑了,说道:“容儿,是时候给楚云裳送上一点厚礼了,你觉得呢?”
“是
!”秦书容回应,后背冷汗涔涔。
至于这份厚礼是什么,不用明说,二人均是心里有数。
……
郦城将军府内,徐森站在楚云裳的身侧,郑浪、冯秋以及孟固八人,恭敬的站在楚云裳的身前。
楚云裳以一战之功,在军中威势大涨,也是令的群臣俯首,对她在好奇之余,更是多了几分敬畏!
“秦皇亲临樊城,大张旗鼓,不知诸位将军,对此事有何看法?”楚云裳问道。
郑浪说道:“在长公主的调遣下,第七第八军团镇守武城和迁城,大大的打乱了秦军进攻的节奏,想必秦皇亲临樊城,是为振作秦军的士气而来。”
楚云裳微微笑了,却不点头,而是看向其他人,冯秋知道该自己说话了,他比较老成,沉吟着说道:“恐怕,真正的大战,要开始了。”
楚云裳眼前大亮,说道:“秦皇为人好大喜功,却又心机深沉,他出现在樊城,绝然不仅仅是为了为秦军打气,一如冯将军所言,近日之内,秦国,恐怕要全面进攻了。”
“怎么会?”郑浪的心微微一颤。
楚云裳一摆手,声音冷了几分,说道:“郑将军,战场之上,没有侥幸,战机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接下来的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情。这一点,切记。”
郑浪被楚云裳教训,原本有些不服气,却是听徐森笑着说道:“刚才忘记说了,微臣不久前得到消息,秦皇已然返回咸城,临走之前,附送了秦太子一份大礼,大礼是一幅长公主的画像!”
殿内诸人听的这话,登时脸色大变,孟固张了好几次嘴,终于说道:“秦国,欺人太甚!”
赠送长公主的画像,言下之意,不言而喻,即便孟固是个粗人,也是看出了其中的一些端倪!
毕竟,若是楚云裳生为男儿之身,赠送画像,便是不伦不类,但是生为女人,又是一个惊世脱俗的女人,一幅画像,实在是有太多可以联想的地方
。
楚云裳却是不以为意,轻声一笑:“无妨,画像哪里有本人好看,本宫倒是期待和秦太子一见,顺便,问他一个问题!”
诸人面面相觑,不知楚云裳这话是何意思,就听楚云裳又道:“不出意外,三日之内,我们必然和秦国大军,有连续几场大战,本宫希望你们积极做好准备,全军动员,不得有一丝的懈怠。”
“是!”诸人面色凛然,大声回应。
虽然楚国和秦国之间的战事还未曾完全的蔓延,但是秦皇的出现,却是一个极为危险的信号,令的几人心里都隐隐冒出一个想法,或许,决战就要来临了……秦国大军全面进攻,毕其功于一役的一战,就要打响!
到了第三天,大军,从郦城出发。
嘹亮的号角声吹响,响彻云霄。
在楚云裳的连番布局之下,楚国大军,连绵数里,威势浩荡,气势凛然。
楚云裳亲自带领第四军团,赶往前线,同一时间,前期布局在武城流云山和迁城风水井的大军,全面调动。
哒!哒!哒!
大军过处,大地如同水波般震动,一股强烈的震动,从东边传来。
同一时间,秦国大军,从西面,汹涌而来,对武城和迁城,发动进攻。
秦军战列之中,一辆青铜马车上,秦书容一身麻衣,在冰冷的铠甲光泽的映照之下,分外显目。
站在他身侧的,是如铁柱一般静立不动的厉平。
“殿下,开始了。”厉平面无表情的说道。
秦书容微微颔首,而后,不知怎么的就笑了笑,他问道:“厉将军,你猜猜楚国长公主现在在做什么?”
厉平说道:“不用猜,早有前方探子传来讯息,楚华韶正领军朝武城方向而来
。”
武城和迁城两座城市,两线进攻,秦书容就在武城的战事上,楚云裳领军直奔武城,用意不言而喻。
秦书容嗯了一声,想起马车之内,秦皇赠与他的画像还在,不知为何,心头有些燥热。
他在想,自己拒绝秦皇纳太子妃的建议,当真是因为当日一见楚云裳而迷了双眼吗?
秦书容是一个极为淡薄的人,外人,轻易难以走进他的内心,是以,这一句叩问,自然无解。
但是他此时,却是有意多问一些,又是问道:“不知在李将军看来,楚国长公主,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厉平自是听过秦皇赠与秦书容画像的事情,此时咧嘴笑了笑,说道:“楚国长公主大有当年楚太后的风范,虽未见过真人,但单看画像,也是知晓风姿绝世,比之楚太后,犹有过之。”
“你对她好似很欣赏?”秦书容又笑了。
厉平说道:“因为她值得令人欣赏!”
值得令人欣赏,这是一句很值得回味的话,但是秦书容,却是闭上了嘴巴,没有再问了。
……
轰隆隆!
大地震动,在一声声惨嚎之下,武城之内,楚军和秦军,终于交锋。同一时间,迁城方面,大战爆发!
“杀!”
秦军一个个目光狰狞,杀气腾腾,强行攻城。
“杀!”
楚军亦是红了眼睛,浩浩荡荡的反杀过来。
铁蹄飞踏,悲吼不绝,辽阔的大地上,一片刀光剑影。
两军相交瞬间,无数人影被抛起,然后化为尸体落下。
“大军听令,列阵
!”
郑浪立身城墙之下,沉稳的挥动着手里的令旗,沉着布阵。
大军随旗帜而动,如流水一般的迅速布阵。
杀伐之声,愈烈!
一支数千人组成的秦国大军,带起一阵刀剑般的厉风,冲入阵中!
“找死!”郑浪一声大笑,喝令道:“困!”
困龙阵,自然是为困龙而用。
咆哮声声声响起,冲入阵中的千人大军,立时全部丧命。
秦国方面杀红了眼,有统领高声大叫:“该死的,射箭!”
“咻……咻……咻……”
长箭破空的声音,不绝于耳的响起,困龙阵,立即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又是有密密麻麻的秦军,冲了进来。
这时,就见秦书容轻轻摆手,淡然说道:“布阵!”
从困龙阵之内布阵,不得不说秦书容口气很大,杀心很重,但是厉平,却是笑了,一挥令旗,传令下去。
于困龙阵之内的秦军,大阵启动。
诛仙阵。
诛仙阵反制困龙阵,局面,一下子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人与马,尽是大乱,鲜血四下喷射,黄土地,不过一会,就出现数条流着红血的溪流。
战场之上,人命贱如草,此时,谁也不会为死去的人有半点慈悲的念头,一心挥动着手里的大刀长矛,欲取对方的大好头颅!
诛仙阵和困龙阵围剿在一起,楚国方面立时变得吃力起来,郑浪脸色大变,双眸赤红。
“传令,射马!”他大声传令。
厉平也是微微一笑:“传令,射马
。”
战场之上,骑兵的杀伤力最大,而秦国,本就以骑兵名闻天下,哪里是楚国的骑兵可以比拟的。
二人先后下令,效果,截然不同。
“咻……咻……咻……”
第一轮箭雨过后,困龙阵的口子,又是撕开几分,眼看就要破阵!
“飞龙阵!”郑浪咬了咬牙,再次命令。
飞龙阵出,骑兵的效用大为下降,厉平看的脸色微微一变,秦书容则是无所谓的笑了笑:“只是一个小小的开始而已!”
秦书容虽然说的轻描淡写,但是战场上的局势,却是再也难以控制,双方士兵绞杀到一块,战况,空前惨烈!
这场战争,一直延续到当日的傍晚,两军鸣金收兵,各自退下,双方互有死伤,但是楚国方面的死伤面积,却是更大,郑浪的脸色,很是难看。
而这时,楚云裳亲率第四军团,汇合第八军团,出现在了武城之内。
第二天第三天,彼此持续交战。
第四天.楚云裳终于出现在了城墙之上,她第一眼就看到了秦书容,与此同时,秦书容也看到了她。
二人皆是面无表情,眼中,却是隐含戾气,真正的战争,从这一天,才是真正的开始!
大地上烟尘滚滚,轰隆隆的马蹄声响响彻天际,楚军和秦军两道人流,再次撞击到了一块。
“杀!”
秦军骑兵飞速冲来,势不可挡。
楚云裳站在城墙之上,冷眼的看着这一切,手里的旗帜,缓缓挥下。
楚国骑兵,立即反冲而上。
双方各自数千骑兵,绞杀到了一块,马蹄嘶鸣,人声悲吼。
一个冲锋下来,秦军冲破了楚国的围堵,却不过是只留下了数具尸体
。
这时,楚国大军忽然动了起来,马背上的精兵,弯腰射箭。
箭矢所指,战马嘶鸣,一匹一匹的马,扑倒在地上。
哒!哒!哒!
秦军第一轮失利,再次发动进攻。
数千名骑兵一冲而上,从四面八方围杀而来,试图将楚军一网打尽。
秦军马蹄过处,楚军颓势尽显,郑浪脸色大变,而厉平,则是笑了。
但是他没有看到,楚云裳也笑了。
手中的旗帜,再次挥动。
原本被反包围的楚军,于大乱之中布阵。
阵势一成,秦国大军,瞬时如石沉于海一般,前期的优势,立即消失不见。
人吼,马叫,此起彼伏!
不出一会,秦军留下满地尸体,仓皇而逃。
此时,秦军大军后方,青铜马车之上的秦书容,望着前方混战的情形,眼中,慢慢多了一抹惊诧的神色。
楚云裳对战略战术的掌控,炉火纯青,超乎想象,实在是不像是一个刚刚奔赴战场的指挥者,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女人。
战争让女人走开,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可是眼下,楚云裳大有打破这条真理的趋势。
“楚云裳,你又一次让我刮目相看了。”
秦书容接过厉平手里的旗帜,在空气中划起一抹波纹,沉声道:“传令,骑兵局部调整,破空阵!”
“是!”厉平应和,一声令下,立即又有骑兵冲了上去。
“嗯?”楚云裳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她又是一眼朝秦书容看来,神色微微复杂
。
楚云裳虽然是第一次统军打战,但是她毕竟有太多的先知优势,单单是一本《孙子兵法》,就是这个世界的人不足以理解的。
而且,接连几场大战,也是让她激烈了一些战场经验,虽然并不丰富,也足够用了。
“战阵调整,北斗阵!”
楚云裳沉声下令。
轰隆隆……轰隆隆……
大地震动,两国骑兵再度绞杀成一片。
“望北斗方位,射箭!”
“咻咻……咻咻……”
长箭破空之声传来,秦军又是留下了满地的尸体。
这时,青铜马车之上,秦书容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第一次亲身领教楚云裳的军事才能,也是第一次,为楚云裳在军事方面的天赋所震撼!
“蛇形阵!”秦书容再次传令。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飞矢阵!”
楚云裳如法炮制,招招制敌于先。
“长风阵!”
“星辰阵!”
二人几乎是先后下令,各出手段。
楚云裳身后,徐森见着这层出不穷的阵法,额头上满是冷汗。
“长公主用兵如有神,卑职大大不如。”他感叹道。
楚云裳的神色,却是一点都不轻松:“还不到说这话的时候。骑兵作战,不过是小范围作战,真正的大战是攻城战
。”
“是!”徐森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感慨良多,心里对楚云裳的深谋远虑佩服不已。
楚云裳心里却是不轻松,因为她知道,今日,只是一个开始,她已经被秦书容盯上了,以后,只怕不会太轻松。
楚云裳的确是被秦书容给盯上了,此时,秦书容的视线,就落在她的身上,眸光审视而疑惑,似乎是想认认真真细细致致的将她看透,又似乎只是以一个男人的眼光来打量一个女人。
但是不管怎么说,秦书容的眼神,都是很奇怪的,而且,绝对不会有多深的好意。
厉平也在打量楚云裳,他的眼神,自然满满的都是愤怒了:“这个楚国长公主果真名不虚传,怪不得短短几天就名满天下,就连陛下都对她大加赞赏。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她以一人之力,掌控数十万大军,而游刃有余呢。”
秦书容倒不觉得楚云裳是游刃有余,他反倒觉得楚云裳用兵很细致,或许这正是女人的优点,细致这一点,说是坏事也是坏事,说是好事,也是好事。
坏事的原因是大局观不强,单单是数千骑兵的对冲或许能够占一时的优势,但如果是大规模的攻城之战,细致,很明显是无一丝的用处了。
而且,秦书容还想起了迁城,即便武城一时受阻,迁城方面,也必然手到擒来的。
但是很快,秦书容就发觉自己有点天真了。
前方战报来的很快,迁城方面的秦国大军连连失利,前期的试探和冲锋都被楚军一举击溃,等待着他下最后的攻城命令。
秦书容的脸色,就是有点难看了,厉平的脸色更难看。
“姚止平,真是个废物!”厉平可没秦书容的涵养,破口大骂。
姚止平,就是另外一支秦军的统军,秦书容也想骂上一句,终归是没骂出来,他隐隐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似乎,被楚云裳给耍了。
“殿下,下令攻城吧,卑职愿作先锋!”厉平咬牙切齿的说道。
“现在攻城,还不是时候
。”秦书容轻轻摇头,说道:“再派一万骑兵,多线骚扰。”
“殿下,这……”厉平大是不解。
“去!”秦书容冷声下令。
厉平无法,只得传令下去,很快,一万骑兵卷起滚滚烟尘,朝武城城门冲去。
这支一万人的军队,分成四股力量,四线骚扰,威势惊人。
但是很快,四股力量,全部都被打散了,楚国方面并未派出骑兵对冲,而是下令放箭,如雨水一般的箭雨之中,骑兵被迫退散。
厉平的脸色更难看了,秦书容的眼角,则是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他想,他抓住了楚云裳的弱点了。
这时,徐森也是疑惑的问楚云裳:“长公主,秦军想要干吗?”
楚云裳微微一笑:“不管他们要干吗,你们按照我前期的步骤执行就是了。”
徐森不解,再问道:“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呢?”
楚云裳不予解释了,对劲还是不对劲,很快就会见分晓的。
……
“攻城!”
大手一挥,秦书容发出最后一道命令。
以骑兵为掩护,数十万秦军,蜂拥而来,前仆后继,冲向武城。
武城之内,上至统领,下至士兵,皆是脸色大变。
决战,来的如此之快。
可是楚云裳却是知道,这远远不是决战,依照秦书容的性格,他万万不会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这一战看上去规模很大,实则,不过只是饭前的点心罢了。
当然,虽然是点心,也不能让他有好胃口吃下去,至少要倒了他的胃口才好
。
秦书容的胃口很好,也不担心被倒胃口,而且最主要的是,他有着无人能及的耐心和毅力,表面上来看,大军强行攻城,是招式用老无招可用的表现,但是对他而言,决然不是,诚如楚云裳多说,这只是一道饭前的点心。
至于这道点心最后被谁吃了,还得再看看。
马蹄声,脚步声,呼喝声,轰隆隆的响声,如雷鸣一般响彻天际,如潮水一般的秦军迅速逼近,楚国士兵也是急速的运转起来。
在骑兵和步兵的配合之下,城墙之上,飞箭和飞石,作为呼应,迅速和秦军战到了一起。
风生,四起!
“唰!”
随着秦书容挥动手里的旗帜,秦军迅速变换阵型,分成无数小队,朝着武城包抄而去。
战争的节奏立时加快,战况,也是变得愈发的惨烈。
“射箭!”这是楚国方面发出的声音。
“杀!”这是秦国方面发出的怒吼。
没有人后退,更没有人犹豫,两军,迅速混战到了一起,一往无前,似乎要拼个两败俱伤。
楚国的两千兵马,不知何时淹没在了秦军近八千人的人还中,咆哮声,战马嘶鸣声,响成一片。
血色如雨幕,铺天盖地。
地面被染红,士兵身上的铠甲,也尽皆染红。
秦军数十万大军和楚军数十万大军交战在前,一条一条人命,分分秒秒的蒸发,即便楚云裳早有心理准备,依旧是看的脸色僵硬。
战场的残酷,以流血的方式,淋漓尽致的呈现在她的面前。
“退,快退!”贺双一声怒吼,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刀光闪耀,照亮了满天血光,恶狠狠的,朝着贺双的脖子上砍去,大好头颅,高高飞起
。
刀光不绝,连绵成一片,再次斩落向其他的楚军。
“拦住他!”
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句,声音刚刚喊出,就是鲜血从脖子上喷洒出来。
“退,快退。”有人心寒了。
可是,战争的残酷性,远远不止于此。
几乎是同一时间,相隔很远的另一处战场,楚军在前期占尽优势之后,被秦军反包围,人命,一条一条收割,演奏一曲悲歌。
夏日的午后,因为这血,而阴霾笼罩,充满了寒意。
厉平见着这样的一幕,看的兴起,一声大笑,手起刀落,随手斩下一名楚国士兵的头颅,神采飞扬。
秦书容唇角微微飞扬,也是有那么一点志在必得的得意。
“咻咻……咻咻……”
飞箭如雨,战事,延续,战线越拉越长。
“反攻!”
就在这时,楚云裳脸上,浮现出了一抹阴冷的笑。
“轰!轰!轰!”
一阵爆炸声,突兀的响起。
巨大的暴炸声,如同天崩地裂。一股狂暴的气流横扫四方。
原本占了优势的秦军,立即被炸的四分五裂,不成阵型。
“怎么会,有炸药!”
秦书容脸色大变,从未如此惊慌过。
厉平也惊住了,连声道:“不可能,他们怎么会有炸药!”
有楚云裳在,自然一切皆有可能,炸药这种东西,这个世界无法造出来,但是对她而言,却是毫无技术含量
。
而且,她之所以现在才亮出底牌,本就是要打秦军一个措手不及。
不管是前期故意针对武城和迁城两城的布局,用来打乱秦军的军心,还是今日层出不穷的各种战术,甚至是现在的炸药,她的目的只有一个,不是为了战败秦军,因为她知道,两国之间若真要分个胜负,势必会有一场旷世日久的战争,秦国拖的起,楚国,却是拖不起。
那么,必须迎头一战,不管胜负,直接打到秦军的痛处,打的秦军有苦不堪言。
事实证明,这一招,奏效了。
当然楚云裳也是清楚自己的不足,那就是大局观不够,若然不是如此,今日楚军的牺牲还会尽可能的缩小。
“退,全军撤退!”
秦书容不是怕,而是心寒了。
厉平心有不甘,但是命令已然发出,只得如实传令,很快,秦国军队,蜂拥而撤,如烽烟一般的散去,只留下满地的尸体。
同一时间,迁城方面,在炸药的威慑之下,姚止平被炸成重伤,也是仓皇而退,楚国方面虽然伤亡惨重,但是这一战,还是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长公主千岁。”
“千岁!”
“千岁千千岁!”
……
所有的楚国士兵,热泪盈眶的高呼,楚云裳看着这些楚国的子民,心里感慨深深。
徐森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满脸唏嘘的说道:“长公主,我们赢了。”
“不,这只是一个开始。”楚云裳反而摇了摇头,因为她清楚的知道,秦书容不好对付,也不会如此就言败,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才是真正的序幕的拉开,她不能懈怠。
“召唤各位将军统领前来,有要事商量
。”楚云裳直接下命令。
“是!”徐森敬了一个军礼,亲自安排去了。
……
就在楚国方面,庆祝这一场极为难得的阶段性的胜利的时候。
穷山恶水之中,一个青衣男人,一路走过。
即便一路跋山涉水,旅途劳累,青衣男人的身上,依旧没有一丝风尘之气,他的俊秀唯美,无处不在。
俊朗的眉,清丽的眼,挺直的鼻梁,不染而朱的嘴唇,乌黑如练的长发,一身朴素的青衣,遮掩不住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中正平和之气。
他不是仗剑高歌的侠士,却又有着无人能及的风骨,他看似落寞不羁,却又有着令天地黯然失色的自信和从容。
如同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一般,他的脸上,永远都含着一抹慈悲宁和的笑,不染一丝的烟火之气。不在俗世,却心怀苍生。
青衣男人,从东海蓬莱仙殿而来,跻身俗世,恩泽万民。
他一路走来,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惩恶扬善,肃反拨正。
他不是神,却有着神一样的容颜和胸怀。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他是无双公子——凰无双!
这一天,无双公子从东海蓬莱走出,一路南下,且行且停,却是平地起风,天下局势,漩涡滔天。
天下风云,齐汇南楚!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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