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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安慰孟夫人:“夫人,您还是迎着大爷些吧……”
孟夫人拭了泪,半晌才沉静下来,道:“走。”
恨起来,真想撒手不管了。儿子都那么大了,她也老了,庇护不了他什么,何必跟着操这份心?
就算是为他把心操碎了,他也还是不懂事,总是气着自己。
从那幺小,对他投入那么多的爱和感情,就是盼着有朝一日他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以勇敢的负责的挑起这个家的担子。她不指望他能光宗耀祖,只盼着他平平安安,开开心心,健健康康,指望着他娶一门贤妻,生几个可爱的孙子,能够夫妻和睦,对自己孝顺。
可是这个过程那么漫长,她熬着,挺着,撑着,就为了有朝一日他长大了翅膀硬了,反倒越发有脾气有骨气的和她顶嘴,事事不顺遂她心么?
如果能够让他得点教训,那就,那就……凭凭老爷打骂罢了。
虽然他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打在他的身上,疼在她的心上,可是,她实在无能为力。就算是为了他以后着想,也不能任凭他再这样任性下去。
孟夫人咬着牙关,克制着心里滔天的愤怒,忽然转身对长春道:“把苏氏给我叫过来。我倒要问问,是谁把大爷的事透给老爷的。”
长春应声是,不敢多话。少有见孟夫人动容发怒的时候,几乎每次都是因为大爷。知道夫人心里苦,长春只有心疼的份。
才走了几步,却见孟君文大步而来。
长春忙给他行礼:“大爷可回来了,老爷都等急了。”又朝着孟夫人的方向示意,眨眼,希望孟君文能过去劝慰一下。
孟君文道:“我知道了。什么大不了的事,爹干吗这么急。”
孟夫人听见是他来了,几步走过来,一把抓住孟君文的手臂,未曾开口,先落下泪来,道:“冤家……你这个不让娘省心的冤家。”
孟夫人哭的委屈,哭的难言,整个身子都软弱无力,颤抖着怎么也停不下来。孟君文伸手将孟夫人扶了,道:“娘,有事好好说,您哭什么啊。”
长春也劝:“夫人,老爷可还等着呢,有什么事待会再说。”
孟夫人这才勉强忍住泪,恨恨的捶着孟君文:“你没事不许出府,免得给我惹是生非。”
孟君文烦躁不已。他到底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都这么大了,好歹也是有功名在身的人,怎幺爹娘还像管小孩子似的,动不动就把他拘在府里不许出去?
娘则动不动就拉着他训斥。他都多大的人,分不清是非和善恶的么?怎么一个一个都这么啰嗦的教诲?
孟君文不由的一甩手,松开孟夫人道:“行了,娘我知道了,你要没什么事,我去找爹回话了。”朝着长春道:“扶娘回去吧。”也不再跟孟夫人说话,大踏步而去。
孟夫人在他身后叫着:“你站住,娘话还没说完呢——”
他步下生风,急切而去,一点留恋的意思都没有,更没有一点温顺柔顺的意思,更别说回头了。
孟夫人悲从中来,又将老夫人多恨了几分。不是老妖婆中途抢走她的儿子,他怎么会跟自己这个娘不亲?
老天真是瞎了眼,她又没做过大恶,怎么就这般命苦?这一辈子也就只有这个儿子能指望了,他偏生不让她指望。
到这会,孟夫人也越发的迫切想给孟君文纳个正式的姨娘。不管是谁生的孩子,她一定要抱到自己屋里养。
说她是报复也罢,说她是绝望也好,总之她现在越发明白,这府里是谁都靠不住。孟老爷第一个靠不住。
他是个大孝子,一句不提自己娘亲的不是,就算她受了多大的委屈,孟老爷也不会怪到老夫人头上,顶多一句不痛不痒的安慰。
况且老夫人虽然成天念叨着多病多灾,可她面色红润,身子骨硬朗,起码能再活个十年,说句难听话,谁先走在头里都不一定。
儿子也靠不住。这么多年来,他顽劣成性,又有老夫人百般宠爱,压根就受不得一点委屈。孟夫人夹在老爷和儿子中间,是两头得罪,又从谁那都讨不到一点好。
孟老爷嫌她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只知一味的宠爱孩子,却不为孩子的将来考虑。孟君文却嫌她烦,话多。
孟夫人长叹一声。孩子要自己养才会亲。她仗着现在还年轻,把孙子抱养到身边来,天长日久,说不定倒比儿子还更能指望些。
长春问孟夫人:“夫人,您去哪?”
孟夫人叹气道:“你去将苏氏叫到盛鼎居,我去老爷的书房看看。”再怎么说,她也狠不下心真的对这个儿子不管不问。
长春便转身去叫苏岑,孟夫人则扶着丫头的手,紧走几步,踩着孟君文的影子进了孟老爷的书房。
未曾进门,就听见孟老爷的低吼:“不孝子,还敢犟嘴。”接着是啪啪的声音。
孟夫人心一紧,甩开丫头的手,迈着小碎步就紧跑了几步,一把推开门,就见孟老爷手里拿着藤条,不留情面的照着孟君文的后背抽打着。孟君文也不躲,执拗的站着不动,道:“你是老子,说什么都是对的,做什么也无可指摘,要想让儿子当哑巴就直说,我绝对不还嘴就是了。”
孟老爷气的直哆嗦。藤条啪啪的打到孟君文的背上,力道反弹回来,震的他手心发骚麻发疼。
可是看着孟君文梗梗着脖子,一副天下他最大,他最有理,他最不逊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真想一顿揍将他打死了事。
可是看着他背上洇出来的血迹,又觉得心脏缩的生疼。那是他的儿子,他哪有不疼哪有不爱的道理?
越是爱,越是气,越是恨。孟老爷下手没有一点情面,到最后索性也不管是头是尾,啪啪啪风雨不透打下去。
孟夫人喘着气,扳着门框的手紧紧的缩在一起,惊叫一声扑过来,护住孟君文,哭着求着孟老爷:“老爷,儿子再不懂事,你只管教训,可是也该顾惜自己的身体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身子摇摇欲坠,站不稳的模样。
孟老爷铁青着脸,红着眼睛,怒斥道:“你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速速躲开,不然我连你一块打。”
“打吧,老爷若是打了才能解气,便只管打。妾身没用,一辈子没能生出一个好儿子来,不仅天天惹是生非,还要忤逆不孝,留他有何用?不如一起死了干净,也免得我一个人孤苦零丁的活在世上,不被人待见,整天听冷言冷语……”
嘈嘈杂杂,竟将从前旧事都捣腾出来,虽没明着指责老夫人,却也暗带机锋。总之是孟家对不起她一个人,活着也了无生趣。
孟老爷不屑跟女人一般见识,况且又是自己这二十几年来的结发夫妻,平时少有龌龊,连脸都没红过,更别说争吵了,真让他动手,他打不下去。
孟君文先是一声不吭,到最后不耐烦的道:“娘,这是男人外面的事,你就别跟着添乱了。”
孟夫人被气的噎了一下,竟然打起嗝来,一声接着一声,怎么也停不了。孟老爷扔了藤条,喝斥孟君文:“去给我院子里跪着去。”
孟君文赌气,出去果然跪在院子中间,孟老爷则扬声道:“来人,扶夫人回房,去请太医。”
茉莉慌忙进门扶着孟夫人,顺手替她倒了杯茶,道:“夫人莫急,先喝杯茶缓缓。”
孟夫人只觉得胸口噎的难受,接过茶碗一饮而尽,可这嗝还是止不住。茉莉替她前抚胸,后顺背,她这口气是顺不过来。
孟老爷也是心烦,只得过来道:“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也着急上火的,这又是何必?”
孟夫人两眼含泪,望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事关儿子的生死,怎么不算大事,又怎么不叫她着急上火?如果他们父子肯好好说话,她又何必跟着掺和?
还不是这两父子都是宁的?气上来,谁也不能平心静气的好好说话,只能越闹越僵,难不成还真让他打死自己的亲儿子?
他倒是有两个儿子,这个死了,那个就名正言顺的扶了嫡,她却只有一个儿子,若是没了儿子傍身,她在这府里不就是等死了么?
孟老爷只得道:“罢了,且先让他跪着吧,我扶你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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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写这章就想起了俺的儿子,唉,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不养儿不知父母恩,不过话说,俺从小到大一直都很听话,怎么就碰上头疼的儿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