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妈现在有些恼。
在看人方面,她是相信自己眼光的,经营秦楼这么多年,她相信自己绝对不会看错人,当初在药店碰上董小宛时,她就感觉,这个气质不凡、楚楚动人的小姑娘,绝对能成为秦楼的红人。
事情不出她所料,不到三个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董小宛就红了,成为了客人们争相求见的大红人。
可吴妈也有不爽的地方,那就是董小宛太精明了。
别看她年纪小,但却很有主见,当初到秦楼时,她立即就提出了两个条件,一是保持自由身,二是卖艺不卖·身,为此,她就算少拿缠头分红也情愿。
为了留住这个有大红潜质的伶人,吴妈答应了她。
可她发现,这为以后留下了很大的隐患。
董小宛竟然挑客!
一开始,她还什么人都见,可稍微红了之后,她就开始摆谱了,什么白天不见客、低俗的商贾不见等条件纷纷而至。
因为没有签卖·身契,吴妈也不能太勉强她。
可这样真的让吴妈很不爽。
比如说今天大白天来求见董小宛的这位西门大员外,董小宛见过一次后就再也不肯见了。
这可是一位大财主,为了见上董小宛一面,他直接把缠头由10两银子加到了20两,并且还承诺,要是能得到董小宛的初·夜,他直接给300两银子。
可董小宛竟然给拒了,一连几次都不见,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
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吴妈真的很心疼。
不得已之下,今天吴妈亲自来叫她了,可一到董小宛的小楼,就看到她跟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厮混在一起。
莫不是私下结识了相好的吧?
天哪,那可是300两银子啊!
因此,吴妈立即出言质问。
“这是郑大厨新收的徒弟,被我叫来帮忙做点心的。”
吴妈稍稍松了一口气。
董小宛希望折腾点心这事她知道,平时确实也有厨房的小厮被她叫过来帮忙。对此她并不反对,就算是一位清倌人,手上多几样能讨好客人的本事也是好的。
她立即无视了小厮的存在,说道:“先把这事搁下吧,跟我去见见西门大员外,他为了见你一面,可是愿意给20两银子做缠头。”
“不见。”
又是这么不近人情的一句!
吴妈真的恼了,开始数落董小宛。
“你这丫头,这也不见,那也不见,这还怎么赚钱?你不知道你家里还欠着上千两银子吗?你准备还到何年何月?”
“那是我的事。”
董小宛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真的很让吴妈生气,她忍不住开始冷言相向。
“董小宛,你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千金大小姐了,你还是识趣点吧,趁年轻,能多赚点就多赚点,否则等你年老色衰,想赚钱都没人要了!”
“吴妈,你再逼我,我就卷铺盖走人。”
这就是没有签卖·身契的严重后果,董小宛动不动就会以卷铺盖走人来威胁。
这让吴妈无可奈何。
如果这丫头真走人的话,秦楼损失就大了,要知道,董小宛就算只晚上见客,一晚的收入也起码是十两银子,若是碰上豪客,这收入则更多。
在这些收入里,秦楼可是能拿七成的,这可相当于七八个普通红倌人的收入。
因此,吴妈不可能真把董小宛给逼太狠了。
“唉,丫头,你以后会后悔的!”
吴妈叹息了一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了之后,无奈地离开了。
这事给董小宛添堵了。
就算吴妈走了,她的情绪还是变得很低落。
她看了看又在发呆的伊凡,突然有很多话想跟他说。
“小呆,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不管她再怎么自怜自爱、清高孤洁,可还是掩盖不了她已经变成了青楼女子的事实。
因此,在这一点上,她其实是自卑的。
而伊凡在见到她之后,态度一直是不卑不亢,在他的眼神里,董小宛看不到邪念,在他的言语里,董小宛也听不到倾慕和刻意的讨好。
他的态度和别人不一样。
可越是这样,她就越不是滋味。
伊凡:“……”
我有表现出看不起你的样子吗?
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还没长成的NPC好吧!
这是实话。
因为是任务副本,因此伊凡一进来后,就把副本中的人当成了NPC。而且,他现在一心想的只是怎样完成任务,因此,哪怕是眼前这个让他惊艳的小萝莉,他也没有多想。
难不成还想在任务里跟她来点艳遇不成?
任务时间就只有一个月,有啥好想的?
而且,这幺小的小萝莉,如果胡思乱想的话,会不会太邪恶了一点?
正因为这样,伊凡根本就没有多想,也因此对董小宛保持着不卑不亢的态度。
“董小姐,你想多了,我看到的是出污泥而不染。”
很简单的一句回答,却让董小宛心花怒放。
是的,身处青楼的她,就是呆在一个大泥潭中,她也尽量在保持荷花般的高洁。
可这一点有谁能懂?
一个都没有。
就算是那些花重金来求见她的才子俊杰,董小宛也能看得出来,他们的眼神并不单纯。
她万万没想到,这个才第一次见面、身份又是厨房小厮的小呆竟然一语就戳中了她真实的内心。
“真的吗?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董小宛简直不敢相信,再一次出言确定。
伊凡:“……”
这还能有假?
说实在的,要说他对青楼女子一点成见都没有的话,那绝对是假的。
可董小宛作为中国古代十大名厨之一,伊凡是知道一点她的故事的,知道她置身青楼是因为生活的逼·迫,也知道她在青楼中也洁身自好,并因此在厨艺方面有了很高的成就。
若真是一个很随便的青楼女子,历史会给她这么高的评价吗?
而刚才,在董小宛和老鸨的对话中,他又亲自证实了这一点,因此他根本就没有看不起她的意思。
与之相反,如果这不是一个任务副本而是现实,伊凡还会对董小宛表示出敬重。
这样的女子确实值得敬重!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伊凡又说出了一句有点逼格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