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同尚书夫人正说这话,正巧着礼部尚书与杜长安也相携一起来了。
杜长安看见尚书夫人竟然就大剌剌的坐在院子里,赶紧瞪大了眼跑过去,“夫人怎么就出来了,这深秋的,也不小心着点着了凉,出来多久了这是?”
珍珠一听杜长安这意思是出来不太好的,便就着了急,生怕是自己犯了错,尚书夫人便道,“没什么大碍的,我也不过刚出来而已。”
杜长安还是对珍珠没有什么好印象的,便瞪着珍珠道,“我看定是你拉着夫人出来的!”
珍珠一听想要吼回去,可一想好像确实是自己这么建议的,一时之间便没有了底气,可是这么被一个比自己小的人凶还是很让人咽不下气去的,便只能色厉内荏的道,“轮得到你来说我吗?小屁孩!”
杜长安便更生气了,“怎么轮不到!这是我的病人!当然我来负责!你做错了也就算了,竟然连错都不知,竟然还嘴硬!”
看这两个人又要一言不合就吵起来,尚书夫人赶紧笑着从中调合,“长安,是我想要出来透透气,才央着珍珠让她带我出来的。”
珍珠一愣,接着眼中顿时闪烁着好像能够凝成实质的感谢,杜长安顿时消了声,不满的小声道,“夫人您就知道护着她。”
尚书夫人摇摇头笑着对他道,“哪里是护着她,这小丫头嘴厉害的很,这是怕你会吃亏呢。”
杜长安闻言“哼”了一声,“我看倒未必呢,不如我们两个就比一比。”
礼部尚书这时候就走过来,在他头上揉了揉,笑着道,“比什么你们?比吵架谁厉害吗?可消停会儿吧。”
杜长安一边亦步亦趋的跟着礼部尚书,一边小声的道,“我看倒不错,我不会吵架输给她的。”
礼部尚书听见了颇为好笑的转过身来呼噜了一把他的头发,“怎么着?长安还当这是在夸你吗?”
杜长安欢快的跟在他后面,掀过了这一篇,“夫人适当的晒晒太阳偷偷气是有好处的啦,但是不能长时间的,夫人本就气虚体寒的,若是现在这寒凉气入体,就算是对身体根基没什么不好的,也终归是让人觉得不爽利的。”
这话是对礼部尚书说的,杜长安知道比起尚书夫人来,倒是礼部尚书更在乎这些医嘱,反观尚书夫人却是时常不甚在乎,觉得没什么大碍的那种类型。
同样也是医生们最为头疼的那种病人类型,尚书夫人却是很惬意的,整日自己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清闲惬意的很。
果不其然礼部尚书听了便赶紧一手拉起尚书夫人的手腕,一手想要去抱她的腰侧,“婉珺,可要遵医嘱的,其他事情我都依着你,但唯独这件事情上半点都马虎不得的。”
尚书夫人也知道这是杜长安使得一个无伤大雅的小计策,于是便笑着摇头道,“你这小鬼灵精怪的最是会治人的。”
杜长安尴尬一笑,为自己申辩道,“我这不也是,为了夫人着想的嘛。”
尚书夫人当然是知道的,于是便也不多做纠缠,扶着礼部尚书的手便往屋里走了。
杜长安注意到了尚书夫人其实看上去是不甚想要回去的,便几步过去走在礼部尚书的身旁,跟他们走在一起,身子却往前倾着,她偏过头来看着尚书夫人道,“夫人,待我回去便排一份每日出来散步的时间表出来,这样既能出来放风,还可以达到快速恢复的效果,也不用担心会不会出事的问题了,怎么样?”
尚书夫人闻言果然眼前一亮,感激的道,“这样的话,那真是多谢长安了。”
杜长安便弯着眉眼笑了,想了想,磕磕绊绊的道,,“都,都是一家人嘛,说什么谢与不谢的。”杜长安轻轻在心中呼出一口气,竟然就这么说出来了,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杜长安偷眼看身旁的两个人,发现他们像是习以为常了一样没觉得有任何不对,顿时便感觉更是开心了许多。
珍珠被落在后面,看着这三个人这么些时日就好的宛如一家人一样的样子觉得分外唏嘘,可能这就是人之间的缘分吧,有些人在一起多久仍然会觉得并不有所陌生,而有的人见面第一次就已经能认定就是一家人的氛围。
于是珍珠叹了一叹,心道自己在皇后娘娘那里是多余的,现在到了这里竟还是个多余的,不如回家去好了,据说那个好折腾宠物的管家新得了一只八哥,还能陪人说话呢,自己想找人陪,倒还不如去找一只鸟来的顺利些。
珍珠这么腹诽着,但心里还是为了礼部尚书能这么快的就堪称痊愈了的事感到高兴,她像是一个受命运之神眷顾的幸运人一样,一生都是平安顺遂的。
在这深秋,便是连路边树上停留着的麻雀看上去都像是又肥了几圈的样子,蹦跳之间也没有了春天时的那种轻盈灵动。
一只麻雀在树枝上蹦了蹦,它的体型在麻雀中算是大的,但在人眼里还是不太够看的,他肥硕的体重在树枝子上蹦了蹦,却只振动这将害的一片枯了的叶子飘飘摇摇的落了下来,在人眼前头打了个卷,像是想要引起那人的注意力一样。
这时风便吹过来了,携着那片多情的叶子飞远了,同样也扬起了魏子衿的衣袂。
这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多多少少还是吸引了魏子衿的注意,她伸出一只白皙的手去按住了自己胡乱飞舞的长发,轻轻眯起眼睛来,将头发顺了下去。
魏子衿这是要去给守城的父亲送吃的莲子羹,深秋正是莲蓬熟的透了的时候,魏子衿的娘亲夏婉柔做莲子羹最有一手,是她父亲魏修远最是喜爱的,便是以往每个秋天的保留项目。
可是今年却是有些不同了,因着魏修远正好排到了秋天的这一个月守城,于是便是正好和莲蓬熟的的时候错开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值得计较的大事,毕竟年年都要吃的,少了一年也不见得有什么,再说莲子这种东西,便是最好保存的了。
可是夏婉柔在这种事情上却是从来都不肯让步的,温温柔柔的夏婉柔在做饭上是一把好手,同时也异于平时的固执执拗,偏偏执拗的认为莲子就是这几日才是最为好吃的,过几天都不行,更何况是保存的摘下来许久的莲子呢。
于是夏婉柔本意是想要自己带着吃食,顺便来看看自家夫君,但是军中到底危险,魏子衿在就是不愿意让自己的娘亲受什么危险的,便大包大揽的将送饭的小筐子接过来,与娘亲道自己还是非常熟悉军中环境的,由她去倒也算是如鱼得水。
其实让夏婉柔一个从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家碧玉去那种地方她心里也是犯嘀咕的,这倒是正合了夏婉柔的开心,便一边说着“子衿比娘亲还是有出息许多的。”一边将放饭食的框子交给了她。
临行之前还不忘叮嘱她要好好盯着他父亲魏修远将那莲子羹吃了。
魏子衿心下觉得自己的父母有意思的很,面上还是要一叠声的答应着。
她心想,哪里还用得着自己提醒呢?就如同娘亲对送莲子羹给魏修远的执拗一样,魏修远对莲子羹的执念是不比夏婉柔少多少的,甚至于还要更甚。
怕是不等着自己看着他吃下去,他便还要嫌自己送的不够多呢。
此时魏子衿便挎着那不小的小筐子,正在朝着城边走去。
魏修远守着的这个关卡是个快要荒废了的城门,外面通着的也没有什么重要的物事,却是平日里没有什么人从这里经过的,同其他城门的热闹不一样,看上去是门可罗雀的。
但是魏修远很是喜欢这一处城门的,它曾经繁华过,城门外通着的是分外旷野美丽的景色。
魏子衿虽然没有办法理解魏修远曾经经历过的繁华是怎样一幅画面,但是她却能够直观看出这里美丽的景色和一些曾经热闹过的一些痕迹。
魏子衿受她父亲的熏陶,也是一个喜爱伤春悲秋的女子,这种极致的繁荣与冷清的差异让她难免有些觉得伤感。
今天有个对于马上就要入冬的现在来说很是不错的天气,荀宁清晨睁开眼时便这么想,今天会是很让人开心的一天吧,毕竟没好的天气总是不惹人讨厌的。
荀宁跟在魏修远手底下做事,这还是一切战事都平定下来了之后才做出来的调整,荀宁倒是无所谓的,他像个小太阳,永远的发光发热,不管在哪儿对他来说都一样的得心应手。
并且,荀宁心中是带着点小小的私心的,他知道魏修远是他的子衿姐姐的父亲,虽然不敢抱太大希望,但总归还是总会暗暗的在心中幻想一下若是能由此再次遇见子衿姐姐也是非常不错的事情了。
再者说,另外对于他现在的工作他也没有任何不满意的,他本来就是一名守城的将士,所以对他来说守护就是工作的全部,并且对于他来说,他也愿意看着来往路上的旅人面上开心满足的表情。
这个城门处风景很是不错,一度让乐观非常容易就能有幸福满足感的荀宁喜欢的不得了,所说唯一有所让人觉得不甚满意的,那便是这个城门处的来往行人实在是太过于少了点,让他这个以此为乐的人少了很多其中的乐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