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秦氏气得说不出话来。
秦春一扭头,将屋内的衣裳全都抱去了卧房内,将卧房的门甩的震天响,害的屋外的秦氏又骂骂咧咧的好一阵子。
不过这又怎么样呢,她有了自己的房子,虽然只是暂时租住,但这已经很好了,至少给了秦春不少底气。
她可以理直气壮的跟秦氏顶嘴,可以不在受秦氏的气,就算哪一天真的和秦氏争吵起来了,她也不会丢失面子,更不会被旁人看笑话。
因为这是她自己的房子。
陆离随小厮回到陆府时,天色已经隐隐的暗了下来,他下了马车站在院内,看着席卷了大半块天空的黑云,心想:大概又要下雪了。
上京的冬天阴冷无比,也不知第一年在这儿过冬的小满能不能抵抗的住。
想着,陆离裹紧了身上的袍子,疾步往正厅旁的卧房走去。
刚一掀开门帘,屋内就响起了一道异常陌生的娇弱女声:“陆离哥哥总算回来了。”
陆离眉头一皱,将帘子放下看向屋内,首位上坐着小满,左侧坐着一妇人打扮的年轻女子,这年轻女子的发髻整整齐齐,一丝不乱,而头上的珠翠更是华丽非常,还有她身上的衣裳,也是金光闪闪,看起来就价格不菲。
瓜子脸、丹凤眼,这女子看起来倒有些面熟,不过眼下,陆离却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这人是谁了。
见陆离略显迷茫的眼神,小满轻声提醒:“陆离,这是石玉。不久前石玉嫁给——”
“陆离哥哥!”小满的话还没说完,座位上的石玉猛地打断,旋即迅速起身走到陆离面前,一脸娇羞,“虽说我是嫁了人,可我这心里,却还始终装着陆离哥哥,若是你......”
陆离一阵恶寒,没等石玉说完便抬脚离开,径直走到了小满身边。
他和魏修远和石玉年纪相仿,小时候偶尔在一起玩耍,不过毕竟男女有别,陆离还是和魏修远关系更好,至于石玉,最多算是旧时玩伴罢了。
“陆离哥哥。”石玉不死心的上前,咬着下唇,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有一下没一下的扫过陆离,声音也轻轻柔柔的,“你离开上京这么多年,我可想你了,如果不是家父阻拦,我肯定早就去找你了。”
这样一番暗示意味十足的话,陆离怎么会听不懂。
可他却看也没看石玉,便冷冰冰的拒绝:“你既已嫁人,就该恪守妇道,像今日这样的话,以后别让我听到。”
说完,陆离大手一挥,命令石玉身旁的下人,“时间不早了,早点带着你家夫人回去吧。”
“陆离!我好不容易空出时间来看你,你就是这么待客的吗?!”石玉跺脚,气得牙痒痒。
“是,这就是我陆府的待客之道,若你受不了,那还是早回吧。”陆离硬邦邦的甩过去。
一旁的小满听了,嘴角扬起个小小的弧度,还是陆离说话来的痛快,单刀直入,不拖泥带水,更不会拐弯抹角。拒绝就是拒绝,不熟就是不熟,也省的石玉再钻什么空档来攀关系。
“还不快带你家夫人回去?!”陆离忽的拔高了声音命令。
男人声音低沉肃穆,又带着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一句话出来,那些下人早已警醒起来,容不得石玉再挣扎、拒绝,几个丫头环环围住石玉,用了些力气将人强行带走。
屋内彻底安静下来,小满噙着笑外头看向陆离,眼中满满的笑意。
陆离觉察到对方的目光,不由得也侧身看过去,明知故问道:“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苏小满甜甜一笑,旋即懒懒的靠在陆离身上,轻轻地挽住男人的胳膊,一脸的幸福。
石玉的娘家和婆家都不是小满能惹得起的,往日石玉就几次三番来府中找茬,那时候陆离都不在,小满只能硬着头皮应付。
可如今陆离回来,小满突然之间有了依靠,整个人都软了下来,之前的那些法子竟一个都想不出来了。若不是陆离回来,她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赶走石玉呢。
有了石玉这一出,小满也忘了问陆离之前去做什么,再加上陆离有心隐瞒,故而此事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开春,城中的店铺陆陆续续的开了门,上京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墙角里还有没有化开的冬日积雪,路边的小摊上冒着白腾腾的热气,叫卖糖葫芦的声音越来越近,街上人们穿的衣裳颜色也越来越多,一眼看过去,五颜六色的,很是漂亮。
陆离夫妇和魏修远夫妇四人坐在满柔成衣坊的阁楼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热闹的街道,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欣喜的笑。
“咱们是不是也该找个时间开门了?”夏婉柔侧身过来,看着小满笑道:“昨日王启已经去了一趟魏府,给我们带去了好多的野味,还说等不及开门做生意了。”
小满浅浅一笑,单手抚着肚子,说道:“我原本也是这样打算的,不过店铺的布料、绣线等东西还没送来,我眼下又不方便,恐怕还得劳烦杨大娘或者秦春去一趟郊外,好将这些物件都订好。”
“这个不用你操心,我早就吩咐她们去做了。”
两人相识不过短短一年,但却已十分默契,有时候只小满一个皱眉或是一声轻叹,夏婉柔就能猜到对方的心思,有时候连陆离都要惊叹。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店铺内的事情,小满看夏婉柔早已准备妥当,故而轻舒一口气,感慨道:“婉柔姐,真是辛苦你了,不过眼下你正在最辛苦的时候,我还有不到半月就要临盆,不如还是等......”
三家店铺,若只依靠于杨大娘和秦春姐姐,那她们二人必定要忙坏了,再者说,小满也着实不放心。
“我也是这样打算的,”夏婉柔盈盈一笑,点头应允。
两个女人在这边说店铺的事情,而魏修远则和陆离在讨论朝堂上的近况。
前几日刚刚开朝,许多大臣向皇上进言要给陆离赏赐。陆离保卫北境,换来了边境十年和平,这样的功劳,可不能用些金银珠宝打发过去,否则定会让天下人寒心。
听完魏修远的话,陆离冷笑一声,“寒心?真是讽刺。”
当年他为东岚国击退过多少心怀不轨的歹臣,皇上的确也赏赐给他无尚的荣耀,可随之而来的呢?是无穷无尽的猜忌和怀疑,他自问问心无愧,所以从不解释,可皇上却以为他做贼心虚。
不过陆离的确没有那些旁门左道的心思,所以纵然皇上怀疑,也根本查不到什么,顶多是借题发挥。朝堂上那些敏锐的朝堂又岂会察觉不到皇上对陆离的不满?故而纷纷联合起来欺辱陆离。
皇上猜忌,朝臣排挤,百般无奈之下,陆离只好上书卸任,好证明自己的清白。
过了这么多年,难道皇上还想要将历史重演一次吗?
魏修远和陆离一同长大,关系匪浅,最清楚陆离的为人,他当年不是没有为陆离辩驳过,可皇上那么多疑,又岂会相信魏修远的话呢?
故而,他只是轻声劝道:“陆离,这.....这个嘛,你也别这样想,这么多年过去了,皇上肯定不会像之前那样了。”
“我知道。”陆离垂眸,低声叹息:“希望这次能少写波澜。”
今时不同往日,他之前可以毫无顾忌的独身一人离开,但现在有了小满,不久后还会有孩子,他便不能再向之前一样了,他得考虑小满和孩子的感受。
想到这儿,陆离低声感慨道:“其实,我道宁愿皇上只赐金银珠宝,那样我的压力还小一些,皇上也乐得轻松。”
魏修远轻笑一声,“我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其实陆离不想要权利地位,皇上亦担心陆离拥有权势后会做出不仁不义的事情,所以不想给他过高的地位,可陆离的功绩明晃晃的摆在那儿,皇上不得不顾及规矩。
只希望,这一次,皇上能对陆离多几分信任。
正如魏修远所说的那样,在开朝后的第五天,皇上在下午召见了陆离。
因为有了魏修远的提醒,陆离也猜到了皇上此次的目的,故而换好了衣裳,乘马进了宫。
大殿内除却皇上和一众宫女、太监之外别无他人,陆离循规蹈矩的行了礼,得了皇上的应允后起身,颔首站在正中央,等待着皇上的指示。
“陆离,此次你平定北境有功,又带给东岚北境数十年的安宁,这是一顶一的功劳,说说,你想要什么赏赐?”
大殿空阔,皇上本就威严的声音回响几声,更显肃穆。
陆离颔首,拱手说道:“保家卫国,是臣之职责,臣不敢要什么赏赐。”
华英刚落,前方传来皇上低沉的笑声,“朕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所以朕早已决定好了,要赏赐你的东西。”
皇上顿了片刻,看了看陆离的反应,然后说道:“不如,就赏你一个国公的位置坐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