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登时变了脸色,慌忙下跪,“皇上!万万不可!”
国公!
这是仅此于宗室亲王和郡王的官职,地位仅次于皇家宗室历朝历代,向来只有帮助君王开疆辟土者才能获封。而如今他只是平定北境,皇上就要赏赐他这么大的荣耀,陆离实在承受不起。
故而,他百般推辞,“皇上,臣只是尽职而已,这么大的赏赐,臣实在承受不起。”
之前只是赐他将军的官职,朝堂中就已经有许多人非议,现如今若是封为国公,那岂不是......
一想到这些,陆离愈发按捺不住,没等皇上说话,便又极力恳求:“皇上,臣一介武将,对朝堂上的事情一窍不通,况且我本想在战事结束后就带着夫人回去,黄上,臣万万担当不起您的厚爱!”
见状,皇上轻笑,“陆卿不必惊慌,朕知道,你志不在朝野,不过此次你大获全胜,为东岚国赢下十年的安宁,这样的大功劳,朕必须得赏!”
没等陆离说话,皇上便又道:“你不必再推辞,朕已经和朝臣们都商量过了,没人对此有异议,过几日朕便会告知天下!”
说着,旁边便有宫人捧着印策和朝服、玉冠上来,根本没给陆离拒绝的机会。
陆离看向皇上,躬身推辞,“皇上,臣实在难以担起国公的名号,还请您三思。”
“陆离,你三推四推,不就是怕朕不允许你带着苏氏回去吗?放心,朕开明的很,你日后若是想留在上京,那朕不会说什么,若是你想要带着妻儿回去,朕亦不会多言。”
天知道,陆离担心的岂止是这一点。
国公地位高,仅此于皇家宗室,所以难免会有一些人上前巴结和奉承,所以若是皇上哪日疑心陆离有二心,又借用这些人做幌子来污蔑他,那陆离可真真百口莫辩。
“陆离,这件事朕已经昭告了文武百官,容不得你推辞!”此时,皇上俨然已经有些生气了。
陆离无奈叹气,只好拱手接受,“谢主隆恩。”
很快,陆离被封为陆国公的消息便传了出去,半个东岚国都知道了此事。
正在菜市场买菜的秦氏亦听说了此事,她面上一喜,连讨价还价都忘了,匆匆扔下几个铜板就拎着篮子走了。
那小摊老板还奇怪的挠了挠头,兀自嘟囔几句:“奇怪,今天这秦老婆子怎么这么爽快,居然都没还价就走了,真是稀奇。”
秦氏拎着篮子小跑着回到柳叶街后头的家中,推门进去,连口水都没喝,她扔下篮子,风风火火的跑到秦春的卧房前,扬手就开始拍门。
“砰砰砰——砰砰砰——”
直到屋内的秦春开门,秦氏这才收回手,扬起眉毛,兴冲冲的说道:“秦春,我刚听说,皇上要封陆将军为陆国公?真的假的,你在苏小满底下做工,肯定知道的多,快跟娘说说,这事儿是真的假的?!”
秦春冷冷一瞥,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警惕,“你想干什么?”
这段日子秦氏没再提陆离的事情,一开始倒还说过要让秦春尽快嫁人的话,不过后来秦春又警告了她一番话,秦氏便再也没提,今日也不知怎的,怎么突然又说起了陆离?
看着秦春狐疑的眼神,秦氏忙不迭解释:“哎哟!你可别多想,我就是买菜的时候听到别人议论,所以回来问问你而已,你之前说的话我都记着呢!”
秦春这才收回视线,“这事儿我也不清楚,店铺还没开门,我也好久没去陆府看过了。”
“反正你也这么长时间没去了,那不如这几天就去看看呗?听说,苏掌柜快要临盆了,你不去看看?”秦氏挤眉弄眼,极力劝说。
不用秦氏明说,秦春也知道对方打的什么主意,不过秦氏说的也对,马上就快要到小满临盆的日子了。陆府上下除却杨大娘之外也没有其他人有生养的经验,秦春琢磨着,她还得抽个时间去一趟陆府。
不过当着秦氏的面,她只是清清嗓子,淡漠道:“生就生呗,到时候有产婆有大夫,没事的。”
“秦春啊秦春,亏人家苏掌柜对你那么好,现在她要生孩子了,你居然都不去看看?”秦氏恨铁不成钢,指着秦春抱怨:“等过段日子,你还得在苏掌柜手底下干活呢,你就不怕人家问你为什么没去看她?”
秦春轻笑,旋即正色道:“娘,那您当初还让我勾引陆将军呢!当初你怎么没念着苏掌柜对我的好,怎么没想着你女儿日后该怎么面对苏掌柜呢?”
秦氏被秦春这番话堵的哑口无言,只得跺了跺脚,气哄哄的转身走了。
留在原地的秦春瞧着秦氏走的远了,这才俯身将一旁的柜子打开,把早就绣好的小鞋子。小衣裳、小肚兜拿出来,她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绣了许久的衣物,细细的摩挲一遍,然后扬起了唇角。
既是苏掌柜要临盆了,那自己理应前去探望,不过这件事可不能让秦氏知道,否则又不知道该闹出什么么蛾子来了。
这几日秦春一直忙着学林上学堂的事情,待她好不容易空闲下来,才发现距离小满生产的日子愈发近了,秦春忙将自己绣好的东西都整理好,然后小跑着往陆府赶去。
大夫说小满的临盆之期就在这半个月之内,不过这种事情,又哪里是大夫能说得准的。
待秦春到了陆府,府中平静十分,她轻舒一口气,然后喘匀了气,直接往正厅走去。
不出她所料,小满和夏婉柔都在。
“秦春姐姐,你怎么来了?”小满惊喜道。
这个时候,小满的肚子已经非常大了,每每起身都得靠珍珠和翡翠两个人扶起来,因为生怕有半点闪失,陆离又加派了两个稳重的丫头跟着小满。
一旁的夏婉柔亦挺着肚子,看样子至少也得有五六个月。
秦春忙不迭将带来的东西递过去,笑道:“这是我这段日子无事绣的一些小衣裳,都是双份的,还希望夏掌柜和苏掌柜不要嫌弃。”
说着,秦春将布包中的东西打开,将红艳艳的小肚兜、米黄色的衣裳,虽然物件都很小,但都做的十分精致,没有一个线头,也没有任何歪斜的地方。
“秦春,真是辛苦你了。”夏婉柔爱不释手,欣喜道:“我原本也准备了两套的,可远不如你做的这份精致,真是麻烦你了。”
“对啊秦春姐姐,在我们店铺,这样的衣裳至少也得收几十两银子。”苏小满抬眸,咬唇感激道:“秦春姐姐,你做这些一定很辛苦吧?”
秦春微微一笑,摇头,“没什么,学林小的时候,他的衣裳也都是我做的,幸好之前的花样子我还都留着,所以这这都不算什么。”
话虽这样说,但小满还是对着珍珠眨眨眼,示意对方去那些银钱过来。
这些绣线、布料都是上好的,秦春光是购置这些肯定就得花费不少银子,如今她在外头住,用银子的地方多,眼下店铺还没有开门,她也不能提前支付给秦春月钱,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帮衬着。
不过依照秦春的性子,肯定不会接受这份银子,所以小满特地给珍珠使了眼色,让她将银钱暗暗的装在秦春的布包里,这样一来,秦春便没了拒绝的机会。
纵然事后发现,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了。
秦春完全没发现这边的异样,她兴致勃勃的给小满和夏婉柔讲了一大堆临盆需要注意的东西,虽带着玩笑的口吻,但却极其认真,生怕两人会因为不懂事而遭受痛楚。
仔细的嘱咐了一通,小满又留秦春吃饭,秦春推辞几番,挨不过两人盛情邀请,只好入座。
三人饭后又聊了很长时间,眼看着天色不早,秦春这才匆匆的拿过布包告辞,小满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轻轻舒了口气,她随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不过这茶水还没咽下去,小满便突然觉得腹部一阵剧痛,她登时全身无力,手也开始发抖,茶杯陡然落地,摔得粉碎。
她的额头上瞬间冒出许多汗珠,小满捂着肚子,皱紧了眉,她想要说话、求助,但奈何腹部的痛掩盖住了一切,她竟连点半声音都发布出来。
珍珠见状不妙,立刻扶住小满,“夫人,您怎么了?!我去叫大夫和产婆!”
小满立刻点头,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说道:“快...快去。”
翡翠和一丫头小跑着去请大夫和产婆,旁边的夏婉柔见状亦惊慌起来,不知所措的起身站在一旁,下意识地想要上前帮忙,但红玉及时制止,“夫人,您也怀着身孕,还是不要上前了。”
早在小满的临盆期半个月前,陆离就已经在府中安置了两名产婆和一名大夫,他们住的地方离正厅极尽,故而只片刻的功夫,翡翠等人就带着产婆和大夫来了。
看着正在软塌上呻吟的小满,大夫当机立断,“赶紧抬夫人去卧房!这恐怕是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