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眨眼的功夫,白茫茫的地平线上腾起了一道白色的雪爆。
雪爆飞溅连天,透过雪沫隐约能看到期间闪闪发亮的刀光和马蹄扬起时摩的如刀一样闪亮的马掌,这群人肆无忌惮的吆喝呐喊,声音随着马匹的颠簸响彻在这片天地间。
初步确定,马群人数过百。
随着马队越来越近,这方大地跟着轰隆颤抖起来,似雪崩来袭,但比雪崩要猛烈的多。
大地都跟着震动,确实令人心悸。
老人嘴角抽搐着,下意识的扔下身后的包裹,举箭瞄准那奔腾的马群,但手臂颤抖的如何都瞄不准。
其实他的本能是要跑路的,只是忽然想起了自己孩儿就是被这些人抓走的,心里憋着一股气,再加上身边三人脸上没有一丝波动,自然也就心里有了点底了。
尤其是那年轻男子,一眼就能看出是大风大浪里闯过来的人,面对来势汹汹的马队还能镇定自若,和那娇贵的女子谈笑风生,望向那群马队的时候,嘴角挂在一抹风轻云淡的笑,长的天仙般的那位女子,虽然柔弱了一些,似乎在她脸上也看不到一丝紧张。
箫剑生笑道:“来者不善,应该是奔着这片毡房区来的。”
赵凌雪小声道:“你忘了昨夜,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箫剑生乐道:“永生永世不忘。”
赵凌雪低下头低声道:“气人,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件事,是另一件。”
朝阳还没有升起的雪原几乎滴水成冰,箫剑生看了眼赵凌雪冻的红扑扑的脸蛋,伸手将她的脸捧在手心。
此时此刻,很多人应该还在梦乡,只有几处毡房早早的冒起了细细弯弯的炊烟,然而经此一扰,谁还敢继续睡那香甜的回笼觉,惊慌失措的妇人抓着炊具跑了出来,望着那乌央乌央的翻飞的雪沫目瞪口呆,其他冲出来的人鲜有穿戴整齐者,慌不择路的举着老旧的武器冲出了毡房。
人群纷纷攘攘,奔走相告,猛看起来也有几十号人,但大多数是些老弱病残之人,但此刻都慌了神,连逃跑的勇气都没了。
有个扛着防御野兽的三股叉老人,壮着胆子人群中有些声嘶力竭喊道:“是雪鹰部落的黑骑兵,这些匪人杀人不眨眼,上次咱们逃了,这回肯定是回来报复的,大伙赶快分头开逃命吧,不要惦记毡房里那些不值钱的玩意,晚了就来不及了。”
但是他也腿软的跑不动道了。
就在这时,老人突然冲着人群吼道:“跑个卵,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咱们人数也不少,大家伙若是相信我徐天贵,咱们就放开胆子和那狗*娘养的拼一把。”
就在人群犹豫不决的时候,黑骑兵再次拉近了距离。
人群眼看没了退路,再加上徐天贵老人身边站着三个年轻人,人群或者是被逼无奈,或者是别无选择,总之纷纷涌了过来,呆呆的看着那个穿着华丽的年轻人。
没人问他们是谁,来自何处,只是看着一男一女亲密的站在一处,似乎并不着急的样子。
箫剑生没有回头瞅,正在一点点温热赵凌雪冰冷的脸颊。
老人眼见自家这边人也多了起来,颤巍巍的举起手中的老弓,瞄准从队伍侧翼冲出来的一骑,待那人冲进老弓的射程之内,老人毫不犹豫的射出一箭,但那箭杆根本就没有达到那人近前,就被一阵雪沫子吞噬了。
忽然间,人群中冒出不少弓箭,纷纷搭建射向黑骑兵,接着纷纷被雪沫子吞噬。
老人刚又抽出一支箭,就在这时,箫剑生看了眼大瓷碗,说道:“大瓷碗儿,要不由你负责保护这些老人们,尽量不要让他们受到伤害。”
大瓷碗瞪了箫剑生一眼,不乐意道:“碗儿只听我家小姐调遣,而且以后不准你叫大瓷碗,要叫碗儿才行。”
箫剑生轻笑,大瓷碗小声嘀咕着看向赵凌雪,赵凌雪笑着点头道:“大瓷碗,大瓷碗儿,胡大瓷碗儿,听他安排就是。”
大瓷碗气的直跺脚,但还是没有犹豫直接过来站在了人群前方,快速接过徐天贵老人手里的弓和箭,刚一搭箭,猛得一拉弓弦,老弓登时蹦碎,老人刚要跑回新毡房拿新弓,大瓷碗说道:“不必了。”
赵凌雪凑到箫剑生身,低声说道:“你是不是准备让我和他们一样成为被保护的对象?”
箫剑生笑道:“如果你不想被保护,我便带你去摘几颗人头,可能会受伤,会很疼还会流血,怕不怕?”
赵凌雪眨着眼睛想了一下,认真说道:“只要你在就不怕。”
箫剑生在那光洁的眉心上戳了一指,去而复返,将一块黑色轻纱蒙在那张好奇的脸上,只露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在外,同时箫剑生手里多了一柄剑,剑身三尺,剑尖细长,身上之上铸有祥云腾龙飞凤纹,不知何名,同样来自借兵山的神物。
“今天教你杀人。”
箫剑生将剑抛给赵凌雪,然后半眯着眼睛紧盯着冲锋最快的那人,只待那人马蹄落下的动静震的毡房都颤悠,他才一手托着赵凌雪的腰身,两人瞬间原地腾空而起,等落地之后已经距离冲跑在前的黑骑兵不足三十丈距离。
看到这一幕,徐天贵彻底放心了,他不仅眉开眼笑,而且拍着身边一个看起来很熟络的老伙伴啧啧赞道:“瞧瞧这伸手比当年那位南来的皇子还要俊的好看,老头眼拙,昨日险些将这几位贵人拒在门外。”
另一老人皱眉道:“老徐头,你说的可是浣玉公主和那位俊俏皇子。”
徐天贵重重点头:“错不了。”
就在两人有闲心交谈的时候,赵凌雪已经与冲锋最猛的一人不足丈许,这个时候的箫剑生只是站在赵凌雪身后没有抛头露面,两人重合的快要成为一个人,箫剑生用三指轻捏那柔骨倩腕,两人之间想要说的话,全靠那三根手指传达,还要考对方心有灵犀的领悟,换句话说,此刻的三根手指仿佛就在压在琴弦之上的一指,力度不同,弹奏琴音也不同,忽然箫剑生食指轻抬,赵凌雪毫不迟疑手中那柄轻巧之剑剑尖斜指脸上猛有黑布男子腹部而去。
在
飞溅的雪沫的隐蔽之下,男子刚一发现前面有人拦路,先是一惊,随之看清是位秀色可餐的女子,粗略的扫了一眼,发现一柄毫不起眼的细剑刺来,根本就没有夹马减速,只是在马背上一个大幅度的弯腰探身,躲避剑尖的同时,手中的圆月行的弯刀也没有举起,而是在赵凌雪面前划出一道极长的白光,白光在马头前方闪现,随着马匹疾驰的冲跑,一瞬切向赵凌雪的胸脯位置。
一剑没有刺中,赵凌雪立刻明白对方是个善战之人,对周围的变化把握的游刃有余不说,还能从中找到最省事省力的反击手段。
白光顷刻间在赵凌雪眸子变成一片刺眼的白芒,但她并不急于躲闪,脑海之中寻着破解方法的同时静待三根手指的指令,白光在咫尺间绽放,箫剑生三指同时在那皓腕之上转动,赵凌雪心领神会,身体以极快的速度至冲撞过来的马头下穿过,感受到食指抬起的刹那间,一道快过刀光的白色人影贴着男子的一侧翻身而起,同时在中途蜻蜓点水般使出一剑,本来剑尖是直至男子颈部的,但赵凌雪在刺杀的同时犹豫了一下,只能落在了男子的肩头之上。
剑尖刺破轻便的铠甲,一道血线激射而出,赵凌雪的身体已经窜至一人一马之后,那人吃了一疼,似乎有些不甘心竟然被一个女子偷袭一剑,刚刚转头看向赵凌雪方向,突然眼前闪现一道剑芒,以刀格挡已经来不及,只能猛的侧身,本来贯通胸口的剑尖堪堪落在了另一个肩头之上,破甲血肉开花。
男子遇拦路同时受伤,马上改变了路线,按照他之前的想法先冲破那些毡房,找出昨也风雪中出手那人,然后连同那些老不死的一起送上天,再穿越茫茫雪原赶至碧迦湖,执行另一个命令。
一男一女两道人影的出现,马上让男子想起了昨夜之事,虽然和手下几名伤员叙述的手段不同,但很值得怀疑。
所以,男子带头冲跑出几十丈之后,忽然拉开马队绕了一大圈,待前马与尾马衔接之时,已经将两名拦路者围在了中间的雪地上。而这期间箫剑生和赵凌雪利用默契的合作,在人群与马匹之间不间断的穿插,重伤了几人,唯独没有死亡者。
被一群人虎视眈眈的围困,赵凌雪并没有心急,回头淡淡的说道:“如果再果断一些,便能刺杀几人,是不是很失望?”
箫剑生笑了一声,低声道:“之所以不让你动用元阳之气,便是要你知道战斗之中最原始的东西,本能,人饿急了会分食同类,兔子急了会咬人,这是源于活下去的本能,战斗杀人也一样,那些意想不到的杀招尽在本能之中。”
赵凌雪低头,低声道:“今日你教会我,或许哪日便要后悔。”
箫剑生乐道:“我存活的本能早已在骨子里,最坏的打算也能和那人同归于尽,如果那人值得我与之长长久久在一起,也是一件美事。”
赵凌雪脸色突然变红。
不知何时,周围安静了下来,躁动的马蹄也静静的踩踏在雪地中,一百多支箭支杀气腾腾的指向中间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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