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剑生发现赵凌雪说谎,伸手捏了捏她精致的鼻子,可能是使得力气大了点,那双眼睛突然眼泪汪汪的。
赵凌雪委屈道:“这算不算欺负人?”
箫剑生近近的盯着那双眼睛,每一根睫毛,眼中每一个细微处都看的一清二楚,黑白分明的一丝杂色,然而他还清楚记得,与这双眼睛第一次相视时,还看到是满满的仇恨与杀意,现在那双眼中只有顺从,毫无杀意,多么戏剧化的变幻,莫非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太不可思议了。
那双眼睛挣得很大,显得既天真又无助,还楚楚可怜,尤其眼角处还挂着几滴晶莹泪珠,倔强的和他对视着,他忽然心里有点发慌。
于是,他歉意的将嘴凑过去,和她红润娇艳的唇上吻在了一起,他的手开始第一次很认真的抚摸着她光滑的身体,开始时,她显得有些慌乱,身体有些僵硬,双手僵在那里找不到搁置的位置,但可能是源于本能,或者是如她破境一般,突破了那道桎梏,开始本能释然,那双滑腻潮湿的手开始贴着他的身体自上而下滑了过去,她的手很认真,也很轻柔。
这是属于他们之间的二人世界,属于她一个人的世界,所以她没想过躲避,只有片刻的害羞,越过那道心坎后,开始主动索求起来,而不是迎合。
这一刻,她的脑海之中是空白的,她的心是平静的,她天真的认为她已经是他的人,做这些都是理所应当的,哪怕他要自己的身体,她也会毫不犹豫的付出,甚至她还想过,如果需要,她的命都可以为他付出。
但他不那么认为,他的生命还承载着很多负重,这个世界对他还没有认可,这个江湖为了他备下了很多无形的杀阵,他的四周处处皆暗流,而且他还不想让她过早的凋零,他要让她一直绽放在枝头,要让她的第三世活的最为精彩。
所以,他能做的,就是为她撑起一片更高远的天空,扫清所有的潜在威胁。
两人分开之后,她很认真的看着他,手指像篦子一样梳理着他凌乱的长发,说道:“到了圣人域,我想先购置一处属于我们自己的院落,最好靠山面水,能有个湖泊更好,然后让大瓷碗在院落周围种满各种花树,这样环境好点,对你修行有好处。”
“对了,我还要学会洗衣做饭,这些粗笨活,大瓷碗做的时间长了肯定不乐意。”
箫剑生没忍心打断她的话,尽管那些话显的很幼稚,很不现实,他笑着听完,反问道:“那你呢,破了六境便满足了,打算止步不前了?”
赵凌雪理所当然的说道:“之前,想着长大了要去极北找娘亲,想着那里是莽荒之地,肯定会很乱,没有自保能力会吃亏,但现在有你就够了,所以我已经想好了,六境比之很多修行者已经足够了,以后要把时间用在照顾你身上。”
听到这话,箫剑生没有受宠若惊,反而很吃惊,因为吃惊他眼睛也睁的很大,有些无奈道:“这叫自甘堕落,是没出息的表现,别忘了你是公主,怎么可能整天围着锅灶转呢?”
赵凌雪也反问道:“公主不也是人吗,而且你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做,修行自然是第一位,除此之外还的寻找你的父母亲,还哪里有时间陪我练剑?”
箫剑生悄声的叹了口气,他何尝没有这般想过,但又去哪里找,为何要找,生而不养谁之过?
箫剑生脸色平静说道:“我现在不是很好嘛?为何要找他们,而且是他们不要我的,找他们实在是件没有意义的事情。”
赵凌雪当即气呼呼说道:“你真以为自己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莫非真想做颗小石头,他们不要你可能有难言之隐,这件事我现在就替你做主了,等你破了七境,便回去打听他们的消息,大不了我偷偷潜入宫中……”
箫剑生赶紧堵上了赵凌雪的嘴,担心她越说越离谱,堂堂的公主竟然还要偷偷的潜入宫中,恐怕有史以来也没有这种荒唐事了。
赵凌雪还很生气,气呼呼的转过身,给了他一个香软的后背。
为了缓和气氛,箫剑生笑着说道:“昨日,你抚琴之时,琴瑟之中饱含浓浓杀意,如果能加以揣摩,琴声完全可以成为一件杀器,话说回来,日后在我修习的时候,你可以弹奏一些轻缓的曲调,或许可以事半功倍。”
赵凌雪不悦道:“你想的美。”
外面的天色渐渐亮起,箫剑生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开始起床收拾东西,她继续窝在热腾腾的被窝里眸色迷离,似睡非睡。
天色大亮之后,神箭羽便派人送来一些醴酪和果食,简单又丰盛。
箫剑生将托盘搁置在几案上,但某人赖床不起,待一勺一勺的喂完之后,这才心满意足的起床、洗漱、点妆,再若无其事。
很快神箭羽、神箭宁和大瓷碗三人踩着点过来了,神箭羽和神箭宁还好,倒是大瓷碗羞羞答答的不愿意进屋,外面的雪还没有停,大瓷碗就站在纷纷扬扬的雪中,一个劲的往里面张望,仿佛里面正有豺狼虎豹等着她。
模糊的晨阳爬出雪白的地平线,五人向神箭部落的大门外走去。
门外,神箭羽说道:“前路或许会不太平,雪鹰部落应该早已蠢蠢欲动了,但放心,我有一箭可破巫,便送你们一箭的路程,即便破不了,他也会谨慎行事的。”
箫剑生笑道:“巫山克制修行者,但你别忘了,我还是一名念师,自然也不惧他。”
两人相视而笑,几乎是同时说道:“不破不立。”
临走之时,箫剑生又不放心安顿道:“别忘了那件事,隋未末可能需要三顾破屋,高人自然有高人的臭脾气,待你磨光了他的棱角,和那糟老头差不多了。”
神箭羽笑道:“你想让照顾好浣玉公主便直说,何必拐弯抹角,不是大丈夫所为。”
箫剑生尴尬的笑了笑。
就在这时,神箭宁说道:“可以如你所愿,但前提是你不能欺负她,别忘了她是公主,放低身段跟着你已属不易,如果本姑娘再听说她受伤之事,以后定找你秋后算账,七境并非高不可攀,何况你现在还不是。”
神箭宁说完,将很大一包提前预备好的吃食交给了大瓷碗,说道:“知道你能吃,路上别亏待了自己。”
大瓷碗感激一笑,箫剑生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受伤一事是我自己想磨砺一下,其实这一路多亏他了。”赵凌雪替箫剑生解释了一句,然后朝着神箭羽兄妹颔首一拜,温婉笑道:“娘亲之事便摆脱两位了。”
神箭羽正色道:“公主殿下客气,明日我便启程将隋未末绑来,到时候一并将浣玉公主接来。”
箫剑生歉意一笑,带着两女向远处的茫茫飞雪中远去。
极北之地广袤无边,此时天地已经连为一片,在这里唯一能看到的景色便是雪,雪无处不在。
箫剑生人生中遇到的第一场雪是上官雪,她也美丽,淡淡的忧伤之美,如那沃野千里扑在地上的雪,需要慢慢的欣赏。
第二场雪是赵凌雪,美的不可方物,美的无可挑剔,美的没心没肺,美的那么憔悴,如那沸沸扬扬的大雪,落在手心既融化,需要全身心的去呵护,她时刻在你身边环绕,挥不去,忘不掉。
三人没有急着赶路,一路赏雪,一路前行,路上总少不了嬉笑和打闹,箫剑生常会看着那道雀跃的身影发呆,希望能窥见她的未来,希望她只此一世便好,希望这世间永无战火与纷争,和她长长久久永不分开。
想要希望成真,他还需勇往直前,沿着修行大道一直走下去,或许那一日,他真的可以让敌人看着颤抖,闻风而退,那时候或许离希望就不远了。
但想多了,总会让人伤神。
不知什么时候,赵凌雪突然出现在了箫剑生面前,看着他的脸笑道:“你皱眉的样子很像一个小老头,我不喜欢。”
就在箫剑生惊愕之余,赵凌雪忽然将一个很大的雪球塞进了他的衣服里,登时便有沁凉入骨的冰水在他身体上面流淌。
箫剑生假装很生气,随手攥了一个更大的雪球,撵的赵凌雪在在雪地里疯跑,两人身后留下一窜歪歪斜斜的凌乱脚印。
雪足足下了一天没停。
夜晚时分,三人没有遇到投宿的地方,箫剑生只好动手挖了一个雪洞,雪洞不大不小,仅能容纳三人趟进去,还无法坐立。
大瓷碗仅仅看了一眼便皱眉道:“亏你想的出来,雪地里睡觉,这样子不会冻死吗?”
箫剑生笑道:“晚上试一试就知道,总好过半夜冒着风雪赶路,极北之地昼夜温差大,估计你走着走着就变成一具冰雕了。”
赵凌雪倒是无所谓,而且还好奇的先钻进去试着躺了一小会,然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挖雪洞很有讲究,洞不能太大,太大了不保温,也不能太小,小了夜间雪洞会缩小,这些都是个人经验,养尊处优惯了赵凌雪和大瓷碗自然不会懂。
夜晚时分,洞外刮起了白毛风,风卷白雪扫荡而过,气温急剧下降,但雪洞之内丝毫感觉不到寒意,三人有说有笑,很快大瓷碗呼呼睡去,赵凌雪也是缓缓的合上了眼睛。
半夜时分,箫剑生停止了冥想修行,念力感知范围内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人还远在几十里之外,正在顶着风雪慢步走来,走走停停,身上没有携带任何利器,暂时还无法确认来人的身份,但他知道是冲着自己来的。
少倾,箫剑生替赵凌雪掩好衣角,顺手摸着虬龙剑悄悄起身,悄悄钻出雪洞。
此时,雪洞之外夜色正浓,唯有携带着深空寒意的白雪纷纷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