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剑生与那人只隔着一颗碗口粗细的花树,虽然看不到对方的人,但能感觉到有双眼睛正穿透了树干注视着他。
那双眼睛内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换句话说,根本就不像个活物,但他明显能感觉到,那目光缓慢的在他身上游动。
虽然不惧,但他理亏。
被那双眼睛一盯,箫剑生感觉脖子直冒凉风,该如何应对,他不想惊动熟睡的未央贞子,还想多偷窥一眼那个竹筒,也不想随随便便的杀人,似乎很矛盾,也难以选择。
貌似只能敌不动我,我不出手了。
就在箫剑生有了退意之后,他刚将身体挪开小窗正对的位置,还没等挪动第二步,忽然树后那人声音嘶哑说道:“打扰小姐休息,你该死。”
声音不大,而且隐约能听出是个老妪的声音,但他能想到,这个声音一定会传入未央贞子耳中,箫剑生急着想离开。
就在箫剑生突然迈出第三步的时候,一个还不及他气海位置的人影鬼魅般的挡住了他的去路,与此同时,竹楼内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箫剑生猛提一口气,提膝盖撞向老妪。
老妪没有躲闪,只是在膝盖撞向她胸口的瞬间,忽然那具身体轻飘飘荡了起来,仿佛如一团棉花一样,根本就不受力,导致箫剑生蓄力的一击被轻易的化解于无形。
就在这时,随着竹木飞溅,未央贞子破门而出,身上披着一件半透明的薄纱睡服,出现在那轮惨淡的月色之下,箫剑生在那具凸凹的身体上扫了一眼,突然跃起,决定走空中路线,放弃与老妪颤抖。
然而,当他刚刚跃起丈数高的时候,老妪紧随而来,像一只灵猫一般,两只又小又干瘪的手抓向箫剑生的脚腕,情急之下,箫剑生一脚踢出,这一脚灌入了他的腰力,可谓力大无穷,沾之不死也的伤,那老妪仿佛脑袋不好使一样,根本不躲不闪,挥动着双手直奔箫剑生那只踢出的脚而来。
刚猛的一脚在空中踢出一道扇形圆弧,扫中老妪的两只手,但箫剑生却感觉像没有踢中一样,老妪的身体只是往后退缩了几尺,随之又反冲而来,那御空的身影极其骇人,仿佛就是一个纸片人被风吹着走,无声无息,飘忽不定,说不出的怪异。
箫剑生很郁闷,他感觉不是在和一个人战斗,而是和一道人影,一团风在缠斗。
他不想借用念力伤人,但为了尽快逃离,不得不念力化盾,决定先将老妪控住,就在这时,未央贞子忽然说道:“鬼婆停手,不准对客人无理。”
老妪突然停下了纠缠,双脚飘落在一颗树的枝叶上,然后怪声怪调说道:“偷看小姐睡觉,你该死。”
箫剑生身在空中,无来由一阵阵脸红,其实他本不是偷看,但又实实在在站在人家窗户前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实在有口难辩。
箫剑生双脚落在竹楼的屋檐上,忽然之间,不知该走还是该留,显然未央贞子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如果此时乘机走了,彻底就有口难辩了,如果不走……
就在箫剑生左右为难之际,未央贞子说道:“我知道你是谁,如果有事便进来说话,如果无事,那便离开。”
自然是有事,如果离开,这件事彻底就变成偷窥事件了,性质变了,这种事如果
传出去,不是江湖人如何看他,就连赵凌雪那里也交代不了。
箫剑生飘下屋檐,落在未央贞子面子,很别扭的笑了笑,说道:“贞子小姐,实在抱歉打扰你休息了,其实是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但此时天色太晚了,不如明天再来叨扰。”
箫剑生准备离开。
鬼婆忽然飘向树叶继续挡路,说道:“不听小姐的话,你该死。”
箫剑生听到这个声音,不由的停下了脚步。
未央贞子在他身后冷笑一声,说道:“既然来了,说完再走也不迟,贞子向来不喜欢隔夜之事,今夜解决了最好。”
未央贞子折身向那道细碎的门走去,很快一间屋子内亮起了淡黄的灯光,箫剑生犹豫了一下,跨过那道低矮的门槛,然后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鬼婆,灯光之下,一个发髻松松垮垮,身材低矮的干瘦老妪正用一双红盈盈的目光看着他,那让他很不舒服的目光折射着灯光,闪烁不定,鬼婆的嘴似乎在笑,但她的脸却没有任何笑的表情。
箫剑生进了屋,发现未央贞子披着那床薄被正跨坐在床榻边沿上,面前挡住一层纱帐,似乎被角没有掩好,隐隐约约能看到她胸前的风景露出了一大片,她的脸色虽然有些冷,但并非他想象中的怒气冲冲,相反,那张娇颜之上没有一丝怨气,只是她的细长眉梢略带蹙起。
箫剑生很想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大大咧咧的在那张竹椅上坐下压压惊,但他还是选择离未央贞子很远的屋角站定,角落了光线不足,似乎能让他自我感觉舒服一点。
就在这时,未央贞子往上扯了扯被角,将自己胸前的位置彻底挡严实,然后扬起脸盯着箫剑生,箫剑生犹豫了一下,索性将脸上那块黑布摘了下来。
未央贞子拿起手中竹筒,在箫剑生面前晃了一下,低声说道:“你是为它而来?”
箫剑生点了点头。
未央贞子叹了口气说道:“几个月前,鬼婆也是为了它而来,结果变成了现在这样,她现在完全失去了自己的心智,贞子说啥就是啥。”
箫剑生吃惊了一下,试探着问道:“那本书到底是什么,这般可怕?”
未央贞子轻笑了一声,说道:“以念力抄录的灵根教义,只不过是其中一本,因为教义不全,所以鬼婆只偷看了一部分,结果把自己搞的疯疯癫癫的,可惜了她一世威名。”
灵根,初听这个名字,箫剑生既好奇,又心生忌惮,感觉不是什么好东西,虽然心中很多不解,但他不打算追问下去,只是简单的说道:“不知为何,至这本书出现在码头,公主便感觉到了异样,有些坐卧不宁,所以我才决定一探究竟,如果早知道如此,便不会发生今夜之事了。”
未央贞子笑了声,似乎略显吃惊的拿起手中的竹筒,然后做了个很大方的递的动作,说道:“如果你想看,可以借阅几日,但后果自负,还需保密,能做到便拿去。”
箫剑生刚想摇头,但还是本能的伸出了手,想要接过去。
但未央贞子没有扔的意思,将竹筒至纱帐的缝隙出递出,依然保持手臂前伸的动作,晃了晃笑道:“过来拿,本姑娘又不吃人。”
箫剑生轻笑一声,向纱帐后的未央贞子走去,或许是灯光的原因,他总感
觉那张脸上带着一丝娇媚,那双灵气十足的眼睛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箫剑生突然感觉到一丝心慌。
此时,箫剑生抓着竹筒的一端,未央贞子抓扎竹筒的另一端,却没有放手的意思,箫剑生略微的使了点力,结果未央贞子顺势起身,她身上那件薄被也顺势落在了脚下,忽然之间,一具半透明的纤柔身体出现在箫剑生眼前。
箫剑生赶紧放开了竹筒后退几步。
他担心再顺势一用力,那具娇柔之躯顺势倒在他身上,那样就太失礼了。
箫剑生尴尬的笑了笑,说道:“贞子小姐真会逗人开心,还是不借为好。”
箫剑生刚要转身而去,就在这时,赵凌雪走了进来,同样没来得及穿戴整齐,只穿着那件浅薄的睡服,肩头之上搭了一件棉衣。
赵凌雪先是吃惊的看了眼未央贞子那身穿扮,然后看向箫剑生,眼神之中似乎有些懵懵懂懂,视线也很漂移,数息之后才想起了什么事,脸色颇为不自然。
忽然之间,箫剑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随即,三人的目光交汇在一处。
赵凌雪浅笑道:“贞子小姐抱歉,夜半时分还来叨扰,打扰你休息了。”
未央贞子冲着赵凌雪笑了笑,说道:“无妨,反正也是睡不着,正好有人过来陪,算是好事。”
箫剑生越发显得无地自容。
未央贞子冲着箫剑生娇笑一声,往前迈了两小步,将竹筒递到箫剑生手里,娇柔笑道:“拿去吧,还是那句话后果自负,还有除了记得这件事情之外,别忘了答应本姑娘的事。”
未央贞子这几句话都说的模棱两可,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导致赵凌雪一直不解的盯着箫剑生看个没完没了。
箫剑生仓皇的点了点,以最快的速度藏好竹筒,牵着赵凌雪飞似的离开了竹楼,直奔自己的住处而去。
两人刚进竹楼,点起角落里那根红烛,为了不让竹筒内的那本书影响赵凌雪,箫剑生先将竹筒放在摇椅旁的一张茶案上,再用念力封印好,然后笑着说道:“本来一切都顺利,结果半道上杀出一个鬼婆,很难缠,无法脱身,这才被发现了。”
赵凌雪早已钻入了被窝之中,听到箫剑生说话,这才懒洋洋的抬起头,说道:“我和贞子小姐,谁的身段好一些,不许说谎。”
箫剑生皱了皱眉,说道:“自然是我家公主好千倍,你是庭院中牡丹,她只是枝头或者花丛中的野花,野花如何能与牡丹争艳斗芳。”
赵凌雪目不转睛的看着箫剑生,幽怨说道:“不是有句话说道,家花不如野花香吗?”
箫剑生忽然无语,怔怔的打量着被窝里那种很认真的脸,倍感头疼,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就在这时,赵凌雪突然笑道:“其实,我在窗外都看见了。”
箫剑生这才一颗心落回肚子里,然后轻手轻脚掀开被窝钻了进去。
再次熄了灯,两人睡意全无,静静的温存一番之后,赵凌雪说道:“灵根到底是什么东西,如果不行就还回去,我想到了圣人域,我就没事了。”
箫剑生翻了下身,说道:“或许我有办法,破解那本教义上的东西,至于灵根是什么,应该很快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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