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剑生和窦修齐的赌局已经在人群中传开,不少人已经提前等在了这里,如果仅仅是箫剑生也就罢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而已,主要其中有窦修齐和马芙这两人。
一人出自窦家,据说有望成就先人的高度,另一人更不用细说,天下第一人马丰川的后人,不说修行资质如何,就凭这一点,就足矣让人仰慕。
尤其是男子,但凡见过马芙者,无不为她的容貌所折服,桃花眸子,尖瘦小脸,或许是自古美人都端着架子长大,柳眉微弯之中带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寒气,果然是才与貌并举,年纪轻轻便高达七境,传闻已经开始闭关冲击祖境,好多日子没见马芙走动了,可能是刚刚出关,不知道有没有破开祖境之门。
所以,很多人都放弃了对石像的感悟,专门静下心来看热闹。
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在窦修齐和马芙身上,只有一少部分人盯着那张陌生的面孔产生了一丝兴趣。
他是谁,为何能引动窦修齐与之立下赌局?
“他便是拐走奉天王朝小公主的那位主,箫剑生,陈某当初看过他的画像,完全与之相符?”
有人一语道破了箫剑生的身份,那是一个中年汉子,腰间挎着一柄黑刀,不知刀如何,但刀鞘绝对够花哨,点缀着几十颗名贵宝石。
“莫非他这是来圣人域避难?”
“真看不出来,他是怀有大气运之人,不过如此而已。”
在人们的指指点点和议论声中,箫剑生朝着窦修齐笑道:“吓退不至于,既然答应了,是一定要来的,迟来早来都的来,这不来了吗?”
箫剑生的表情并不像刚开始那般刻薄,主要是刚才马芙帮了他一个忙,虽谈不上感激,但面子上的过得去。
窦修齐看了眼基本和四象堡平齐的火红烈日,差不多再有一炷香时间也将落山了,便说道:“时辰不早了,现在开始如何?”
马芙说道:“我来计时监督,你们二人即刻进入身心合一的冥想状态,谁的冥想提前中断,便视为主动认输,如果你们二人都能坚持到一炷香时间之后,可以延长时间,直到分出输赢为止,可好?”
窦修齐朝着马芙笑道:“窦某以为没有必要,如果他能坚持一炷香时间,窦某甘愿认输。”
马芙看着窦修齐说道:“在没有出结果之前,任何可能都有,切莫自负了。”
窦修齐朝着马芙笑了笑,勉强点了点头。
马芙又朝着箫剑生说道:“如果坚持不住,可以向我举手示意。”
箫剑生说道:“如果强行坚持下去会是什么后果?”
马芙冷笑道:“实难告知,自己试试便知。”
箫剑生轻笑一声,其实他还有一个问题,但鉴于马芙的态度,想了想觉得可问可不问,片刻之后,朝着马丰川的石像拜了三拜,就地盘腿坐下。
不远处,窦修齐似笑非笑的看了箫剑生一眼,随即也朝着石像拜了三拜,盘腿坐下,渐渐的闭上了眼睛。
两位当事人进入了状态,其他旁观者也开始变的安静起来,等待结果之际,几十双眼睛投向了马芙,马芙仅仅是冷冷的回敬了众人一眼再没做理会。
不远处有条长廊,马
芙甚至轻盈的走了过去,双腿收紧,整理了一下白色长裙,坐在长廊内的石凳上,偶尔看一眼这边,其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眺望远处的云海。
渐渐的,马芙光洁的额头紧紧皱了起来,这次中途出关,其实并非她的本意,实则有难言之隐,或许是急于证道,急于破开祖境之门,成为同辈之中第一个踏入祖境的修行者,在闭关这段时间,非但没能接近祖境之门,反而现在的境界隐隐要回退,有可能这个难关过不去,她的修行之道便要止步于七境。
马芙曾问过族内的几个威望极高的长老,几个长老并没有给予她满意的答复,只是让她来四象堡悟道,或许能有所感悟,所以她来了,来之前专门传信给窦修齐,希望能听一听他的意见,毕竟马家与窦家相好了数千年,而她俩又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算做很知心的朋友,亦被很多长辈称作青梅竹马的一对。
然而,窦修齐也并没有给出令她满意的答案。
马芙看着远方的云朵,暂时忘却了那件事,心情渐渐好了起来,尤其是不经意的看了窦修齐一眼,觉得今日他必赢无疑,因为箫剑生已经表现出了难以支撑的状态,这才仅仅是个开始而已。
马芙对箫剑生了解的不多,只是在窦修齐嘴里得知是个狂妄自大的家伙,而且心肠很是歹毒,在奉天王朝杀了很多手无寸铁的人,被整个王朝所不容,之后便逃亡到西荒避难,不知何故,现在又辗转到了圣人域。
窦修齐将极北之地惨败一事归咎于箫剑生暗中使了手脚,所以,马芙觉得给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一点颜色,为窦修齐正大光明的讨回一点面子。
约莫半柱香时间过去,箫剑生已经有些摇摇欲坠了,脸色煞白,白发与衣衫早已被汗水湿透,而窦修齐依然面不改色。
关于四象堡这九尊石像的过往,因为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原因,马芙要比别人了解的多一些,就拿马丰川的这尊像来说,当时完工之后,她本人在此面壁思过三日,留下了不少自己的阴影在其中,其目的便是磨砺后人,早日证道达己。
至于如何磨砺,因人而异,人不同,道不同,自然感悟也不同。
从坐下闭上眼睛开始,身心刚刚合一,便被一道斥责声惊的险些睁开了眼睛,如果他此时睁开眼睛,按照马芙所说,便是主动认输,所以箫剑生再次开始凝神静气。
就在这时,一道似乎从遥远之地传来的声音厉声质问道:“你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登上四象堡,四象堡屹立万年之久,乃天下信道之人证道的所在,你不配,速速离开。”
箫剑生忍着满腔怒气,平静说道:“晚辈来自遥远的奉天王朝,儿时曾经贪玩过,不知何为修行,一心成为一个无忧无虑的小人物,为此而早出晚归,砍的柴火不仅够自家用,而且还能接济左邻右舍,如今一心向道,希望走出自己的大道,成为前无古人的开路人,至于资格,晚辈认为有和无都无所谓,只要对修行怀有虔诚之心便可。”
箫剑生隐隐的感觉到有些不妙,他的心忽然无比的慌乱,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不知何时,他感觉石像变成了活人,一个巨人猛然睁开眼睛,直视着箫剑生,用审问的口气说道:“一个柴夫而已,如何能成就大道,还请速速退去
,老夫的耐心有限,小心迟则生变。”
与此同时,石像手中那支半头长枪猛然晃动了几下,随之周围风声呼啸而起,将箫剑生的苍白发吹的肆意飞舞,他的脸庞亦是被风吹的狰狞扭曲起来。
腾的一下,箫剑生站起身来,抬头怒视着石像,沉声说道:“没想到前辈这般无理,晚辈不知你这天下第一是如何得来,既然无德,在晚辈看来便是不配,迟早有一天,晚辈将你取而代之。”
石像怒吼道:“不尊,不敬也就罢了,还口出狂妄之言,你本是死人一个,如今活着全凭一口气运,其实,死活早已是命中注定之事,如此这般还不如待老夫送你一场造化。”
猛然将,那支巨大的半头长枪掉转枪头至此箫剑生头颅,光是那半个枪头就比箫剑生还要大了几圈,猛然之间,堪比一块巨石落下,刹那间,不待枪头落地,箫剑生双脚点地腾空而起,顺着那枪杆跃上高空,一拳轰向石像眉心处。
长枪落在半空忽然停住,随之,石像的眉心处激射出一道骇人的气息波动,直接和箫剑生的拳头相撞,仿佛一道雷电在半空炸裂开,箫剑生的身体被撞的支离破碎,粉碎的血肉与白骨像一块块石头般四处飞溅,只剩下一个隐隐约约的轮廓。
感受到这一切的变化,箫剑生彻底的怒了,彻底的失去了理智,手中突然凝出一柄丈许念力之剑,至天空降落,似要将石像变的和自己的身体一样支离破碎。
然而,就当他手中的大剑即将落向石像头顶的刹那间,石像手中的长枪突然变成了一支闪着金石光芒的无锋长枪,迎着他的大剑一挥而下,沉闷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是天崩地裂的一阵摇晃,整个四象堡都晃了起来,晃出了无数的裂缝,有无数的碎石开始脱落坠下下方,那条九层台阶亦是在摇晃中出现了无数的缝隙,缝隙越来越大,顷刻间吞没了难以计数的修行者。
与此同时,四象堡下方那些客栈,酒家,赌坊,青楼……眨眼睛淹没在一阵从天而降的石头雨中,无数的嚎叫声震耳欲聋,响彻在整个天府城……
此时,箫剑生已经被震的只剩下一个透明的头颅,他停止了念力攻击,面色如死灰一般倾听这那些因他而来的撕裂声,满腔的怒气彻底被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惧笼罩。
石像冷笑道:“这么多人因你而死,你活着便是一个错误,所以,你应该在临死之前向着天下人认错,否则你何以安心?”
箫剑生的头颅被肆意跑来跑去的风吹的摇摆不定,但他的脸始终带着一抹嘲笑,他的眼睛直直的看着石像,几息后,箫剑生突然嚎叫道:“箫某无错,何须认错,错的是你马丰川,你不配做天下第一,你的道乃杀戮之道,注定要以牺牲大众成就自己,你应该让贤了……”
箫剑生的声音滚滚传来,响彻在天府城上空。
石像猛然举起手中的无锋长枪,枪尖化作一道毁灭性的风暴,直接刺向箫剑生仅剩的一颗头颅。
箫剑生豁然面目狰狞起来,他绝望的发现,无锋的枪头突然变的锋利至极,他的眼前到处了闪烁而来的枪芒,天地之大,竟没有他藏身之地。
与此同时,石像之下,马芙的眸子忽然由窦修齐身上移至箫剑生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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