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赵凌雪愿不愿意,两人的身体依然叠在了一起,两人血液彼此交融在了一起,化作一条一条鲜艳血丝在空中飞舞,她很疲惫了,推不动他,更无法躲避,她想到了坠崖,但也做不到,那一枪前后夹击,既攻又防,断了他们的退路。
此刻,箫剑生的身体僵硬无比,面对无力反击的一枪,他已经最大可能的护住了身体,只要他的身体不被洞穿,她就是安全的。
尽管前路生死依然迷茫,但箫剑生的脑海一直清晰无比,刹那间,他在做着各种精密的计算,他知道马行空没有出全力,所以他的计算这一枪的力道,是否可以洞穿自己;计算身后的她能扛得住多少压力,计算用什么样的手段可以为自己赢来夹缝中的生机。
此刻,他的求生欲望无比的强烈,或许她的缘故,他的求生欲望翻倍的增长,其实,他已经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将自己当做了一面抵御的盾。
当马行空的一枪威力催发至极致的时候,箫剑生和赵凌雪已经被挤压的不分彼此,即便是之前两人亲密无间,也没有这般骨肉相连过,也在这个时候,箫剑生的计算终于有了结果。
处处皆是血,魔尊血!
当箫剑生有了这个念头之后,他脑海之中关于魔的记忆铺天盖地而来,仿佛无数的嗜血飞虫一股脑钻入了他的脑海之中,他的气海开始超负荷的运转起来,已经不受驱使,在这种近乎疯癫的汲取之下,他接近匮乏的身体猛然膨胀,周围的天地元气被他以恐怖的速度吸入体内,以极其短暂的时间完成了骨、肉、精、血的相互糅合。
刹那间的变化,顿时引起了马行空的注意,让马行空手中的那支长枪为之一顿,速度竟然慢了几分,这种爆裂的实力增长方式,马行空岂能不知,当他脑海之中出现魔尊血三个字的时候,他没有怒,反而笑了。
相反,他手中的长枪怒了,怒的燃烧了起来,以他的手为基点,流窜出的金色火焰点燃了枪杆,点燃了枪头,也点燃了箫剑生和赵凌雪。
顷刻之间,爆裂的火焰将在断崖之上疯狂的燃烧起来,仿佛海面之上升起的烈日那般耀眼。
疯狂的火焰也将箫剑和赵凌雪包裹成了火球,火球之外,火焰在喷射,在滋长,火球之内,两人的血液被炙烤着干枯,但此刻的箫剑生已经膨胀到了无所畏惧的地步,或许这便是魔的可怕,俯瞰天下芸芸众生,天地之间唯我独大。
几息之后,赵凌雪忽然感受到了一股令她不安的力量在周围,她惊愕的睁开了眼睛,她的手臂环着他的腰,她长长的睫毛快速的眨动,为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震撼归震撼,但她清楚,以这股邪恶之力依然无法对抗长枪上的惊天之力,猛然间,她的一只手贴近箫剑生的后腰,一抹怪异的力量传来,在即将灌入箫剑生身体的时候,她忽然开始犹豫起来,这种犹豫和她的思想无关,只是一种最原始最本能感觉,这种感觉已经超越了她的控制,而她来寻着他,斩的正是这种感觉,只要斩断,她和他之间的那种感觉便形同虚设,她和他
之间可以成为路人。
箫剑生感受到了赵凌雪的微微变化,嘶喊道:“我无妨!”
赵凌雪彻底放开了心中的束缚,将一股最精纯的灵主教义灌入箫剑生的身体之内,箫剑生突然感觉这方天地彻底的透明了起来,仿佛下面的断崖也成了透明状,断崖之内,山石层层叠叠无数,每块山石之内都蕴藏着无限的能量,而这股能量正被他疯狂吸取,透过那呼啸的火焰,钻入他的毛孔,钻入他的躯干之内。
几丈外,突然传来马行空的冷笑声,他自然是笑自己的选择无比的正确,他笑即便此时宁铁鞋来了,他也有充分击杀箫剑生的理由,他既入魔,又接受了灵主教义,彻底的站在了修行者的对立面。
这里距离天府城几百里,这种异动早已被很多人感知,有人已经在路上,有人足不出户,便能感受的到,他们被一个疯狂嗜血的名字所惊醒,赢匡。
马行空将一腔怒意化作惊天动地一枪,长枪直入似要将两人一起穿透,箫剑生和马行空虽然实力悬殊,但求生的欲望让他无所畏惧任何强大的敌人,他感受着枪尖一点点刺进自己的身体,但依然在拼命的汲取四周的天地元气。
不知过了多久,枪尖猛然突击,一股法则之力狠狠的撞击了一下箫剑生的心脏,箫剑生和赵凌雪猛的急退,赵凌雪的后背仿佛被一块巨石击中,大口的喷出几口血,气息萎靡,属于灵主的生命之力开始溃散。
箫剑生唯有以狰狞的脸色呼应之。
他打算放弃自己的紫运来保她周全,箫剑生冷笑着闭上了眼睛,任由千疮百孔的身体气机开始疯狂的对外宣泄………
一道姹紫色化作千丝万缕,通过那苍苍白发向外飘散,与之前相反的是,那千丝万缕的姹紫色并没有溃不成军,反而似受到了引导,
自然是受到了箫剑生念力的引导。
姹紫色钻出了火球,攀上枪杆,以更为炙热的温度将那支枪杆灼烧至透红,然而,这仅仅只是表象。
姹紫色无孔不入的钻入了枪杆之内,让枪杆之内的精铁世界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仿佛一块包裹严实的砖块落了地,看似有形,内里早已稀碎。
所以,就当那笨钝的将头即将撞碎箫剑生的心脏时,那枪杆猛然至中间断裂,化作漆黑的铁粉。
马行空吃惊的看着这一幕,几息之内,他的眼睛没有眨动,他的呼吸自觉的停了下来,随着那团火焰趋于熄灭,他回过了身,丢掉手里被烧成烧火棍一样的枪杆,身体猛然拔高,出现在箫剑生和赵凌雪头顶之上,这一刻,他的身体之外多出了一件金色的羽衣,如尊金佛,仿佛佛祖临世,但比佛祖还要高贵,箫剑生熟悉这个力量,来自龙族。
他也忌惮这股力量,但忌惮并不等于等死,他还在计算,更为周密。
此刻,马行空已经散去了法则之力,替代他执掌箫剑生和赵凌雪生死的是一股陌生的力量,这股力量一经出现,便会影响周围的元阳之气,仿佛一个是主,一个是仆,所以,箫剑生疯狂的汲取进度被突
然打断了,他果断的将赵凌雪搂进了怀里,趁着法则散去的一瞬间,那股奇异力量还没有彻底施展开的刹那间,箫剑生利用镜影之术在原地留下一个扰乱马行空视线的人影,他本人以最快的速度带着赵凌雪直坠下方断崖。
这一幕,马行空鄙夷的无话可说,他目光穿透那断崖之下的云雾,念力一瞬而走,但却无法感知到两人的存在,他心里有忿忿不平,但没有表现在脸上,而是在脚下,随着他降落断崖之上,断裂的山石开始轰隆隆的作响,整座断崖靠近海面的一侧开始坠崖而下,似要填平整面大海。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断崖之上聚集了很多人,人群在火把之中看着那道威压的身影,但没有人敢过去,过了好大一会,马行空才唤过几个马家的管事,低沉安顿道:“今日之后,天府城戒严,严禁外来修行者闯入。”
管事低声下气道:“需要戒严多长时间,马家现在人力有些匮缺。”
马行空没理会这些,严厉说道:“直到见到箫剑生和赵凌雪两人的尸体为止。”
管事身躯为之一震,但没敢多言,点头应是。
不多时,断崖之上又走来一人,身穿一件水蓝色长袍,长袍脚上点缀着繁杂的祥云祥兽刺绣图案,手艺堪称一绝,唯独那张脸有些不和谐,面色惨白,病恹恹的样子,然而很多人都给他让开了路。
马行空往身后瞅了一眼,脸色有些不太自然,冷哼一声,算是打过了招呼。
那人看着马行空的背影,往前挪了挪,笑道:“说来容易,做起来难,天府城也不是你马家一人的,你说戒严就戒严,须知我们三生门的朋友宾客遍天下,如何个戒严之法?”
马行空冷笑道:“天下将变之时,凡事要以大局为重,马家也好,三生门也罢,难道不应该一致对外吗?”
那人摇了摇头,说道:“马家何时成了惊弓之鸟?”
马行空眉头凝结,低低应道:“祸患起于未末之时,裘三门主应该听过这句话吧?”
那人呵呵笑了一声,说道:“隋未末的话,在西方人耳中犹如佛印,在在这片浮动的海面之时,只是意淫,裘某以为你多虑了。”
话不投机,马行空不想在多谈。
那人又往前挪了几步,说道:“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马族长这即将新任的族长,第一把火就烧糊了,看来不是个好兆头啊。”
马行空淡淡说道:“起码老夫敢烧,三生门敢吗,唱的一手缩头乌龟的好戏。”
断崖上人虽多,但没人敢插嘴,只能听着二人你来我往,细细嚼咽,似乎信息量挺大。
夜色深沉之后,人群相继离去,断崖之上只剩下马行空一人,他一直面朝大海没有离开,哪里是太阳升起的地方,也是龙族的家园,他今夜让马家蒙羞了,没有杀死箫剑生和赵凌雪,也损坏了已经快炼魂大成的长枪,似乎填平整面大海都不足以填平他心中的不平。
马行空面朝大海,低声自语道:“背弃之人,必将天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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